第三百五十二章 規則（3）
王清華沉默了一會道：“你能不能告訴我，蘭書記的問題出在那裏？”王清華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他不想看到蘭滄海鋃鐺入獄。
“好吧。這個我可以告訴你。你也可以進行調查。”羅榮天停頓了一下道，“起初我們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事情已經出來了，我們就必須去麵對。是藺雪梅你應該不陌生吧，是他把蘭滄海供出來的。他交代在重型機械廠地皮的事情上，唐範海給蘭滄海送了一百萬的禮金。我前幾天找蘭滄海談話，他自己也已經承認了。他說如果他不收這個錢，就會落得跟李高矚一樣的下場。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王清華問道：“這件事情，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羅榮天道：“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們也很為難，正在跟中央和省委的有關領導磋商這件事情，看怎麽處理比較合適。省委的給出的意見是移交司法機關，中紀委的意見是貪汙的數額不是很大，而且還有內情，最好能在內部消化，做進一步調查。”
“那你的意見呢？”王清華問道。
“我沒有什麽意見。我的意見就是禁止你擅自參與或者變相參與蘭滄海案的調查審理！這也是你爺爺的意思。如果不聽勸告，就地免職！”羅榮天擲地有聲說道。
免職就免職，反正是遲早的事情。王清華心中毫無所謂。龍騰躍曾經說過，是他的孫子，就必須到基層鍛煉。也就是王清華現在這個副市長也不過是掛一段時間名字罷了，還不定那一天，王清華就會被貶斥到溝水鎮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知道了，羅委員！”王清華木然答了一句，掛斷了羅榮天的電話。王清華也想不到蘭滄海會這麽快就出事。聽羅榮天的口氣，現在蘭滄海肯定已經被中紀委雙規了，怨不得這麽些天沒有見蘭滄海的麵。
簡單收拾了一下，王清華直接去了蘭滄海的家中。一進門蘭英馬上撲到王清華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清華，你這次可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我不想讓他進監獄。我求求你了，隻要你能救我爸爸，以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想跟裘婉兒好就跟裘婉兒好，想跟唐糖好就跟唐糖好，我都不說你了，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我知道你肯定會有辦法的。”
蘭滄海坐在沙發裏對蘭英吼道：“起來！你看你像什麽樣子。爸爸收了別人的賄賂，觸犯了泛綠，理應伏法，你給清華說這些有什麽用？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王清華將蘭英扶起來，幫蘭英擦了臉上的淚水。王清華真想不到，一向潑辣的蘭英麵對變故竟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就是當時蘭英被人綁票的時候，王清華也沒有見過蘭英哭的如此傷心。足見父親在蘭英心中的位置是多麽的重要。
“清華，你坐吧。”蘭滄海對王清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王清華在蘭滄海的對麵坐了下來。
蘭滄海已經明顯衰老了許多，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兩鬢斑白，麵如死灰，眼皮也耷拉了下來，憔悴的神情，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的蘭滄海。
“事情你都已經知道，我就不瞞你了。”說歸說，蘭滄海還是對王清華抱有一線希望，希望王清華能在這個時候幫自己一把，“當時重型機械廠地皮的問題，市委常委中，剛開始的時候除了我和李市長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收受了來自各個方麵的賄賂。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要求，按照他們的預定方案來分配重型機械廠的地皮。而李市長則堅持要用招標的形式，來分配那塊地皮。”
蘭滄海說著歎了口氣，接著道：“我當時要是能和李市長站在一個陣營，或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結局。但是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沒過多久，李市長就被人綁架了。全市上下一片慌亂，整整四天，沒有李市長的消息，生死難料。我這心裏就有些……怕了。”
王清華說著不由低下了頭：“當時唐範海來找我，將一口袋的錢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腦子裏幾乎是一片混亂。一百萬！這個數字並不算大，但是他們如果用這一百萬雇傭殺手，足以要了我的老命。就這樣我答應了。”
“照你的意思，你也是被他們逼迫，才收下這筆錢的？”王清華坐在一旁問道。
蘭滄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王清華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王清華拿起手機看了一下，又是羅榮天打來的。
“王清華，你怎麽回事？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我沒有告訴你不準參與蘭滄海案，你不知道嗎？為什麽又跑到人家家裏去了。他現在是雙規人員，你知道嗎。你這樣做會產生多麽惡略的影響，你知不知道……”羅榮天像機關槍一樣，給王清華說道。
“羅委員，”王清華冷笑了一聲道，“我不管蘭滄海同誌是被你們雙規了還是被你們監禁了，這跟我沒關係。我是來看我未來媳婦的，你聽明白了沒有？你別老拿大頂壓我，我告訴你，羅榮天，我不怕。有種你把我這個副市長也馬上撤了！老子不稀罕！”
王清華說完狠狠地將電話掛斷。
蘭滄海急忙勸解道：“清華，你這又是何必呢？我覺得羅委員這樣說是完全正確的。我現在被雙規，你來看我，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議論，肯定會影響到你的前途。”
“這個你放心好了。”王清華對蘭滄海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道，“我的前途到底在哪兒，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就不用操心了。這樣吧，你把唐範海送你的一百萬拿出來，我馬上給中紀委送過去。這樣或許還有機會。如果可以的話，我盡量讓他們按自首處理。”
蘭滄海這才從廚房的碗櫃下麵將一大包錢拿出來，放在王清華的手中道：“這就是唐範海送我的一百萬，我一分未動，自從唐範海送來我就一直放在碗櫃裏麵。”
王清華把那一大包鈔票在手裏掂量了掂量，足足有三四斤重，對蘭滄海道：“現在什麽也不說了，我馬上去找一下羅榮天，看事情還沒有緩和的餘地。”
蘭滄海就有些擔心地看著王清華道：“你剛才跟羅委員那樣說話，他會不會……”
王清華沒等蘭滄海說完，就接了話道：“這一點你放心。我跟羅榮天相處的時間，比較長，了解他的脾氣。他不會跟我計較的。”其實王清華這是知道羅榮天不會將自己一個內侄兒怎麽樣。自己剛才說的話，即便是重了，自己過去主動認個錯，羅榮天也就隻能認了。
王清華給程豔嬌打了個電話，問了羅榮天在不在開源路，這才動身去了，要不然還指不定羅榮天這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人物鑽在那裏，自己去也是白去。
啪——
王清華進了羅榮天的辦公室，羅榮天正在那裏喝茶，一見王清華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知道王清華要幹什麽，就看著王清華愣住了。王清華毫不客氣地將蘭滄海給自己的那包鈔票扔在了羅榮天的桌子上，看準了一張椅子，順勢坐了下去。
“什麽東西？”羅榮天將茶杯放下，問道。
“贓款，我幫你追繳回來的贓款。”王清華說道，“蘭滄海主動上繳的。”
“多少錢？”羅榮天張大嘴巴問道。
“一百萬！”王清華道。
“蘭滄海收受唐範海的一百萬賄賂竟然分文未動？”羅榮天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據我們了解，蘭滄海可是養著情婦的主兒，而且還不止一個，他怎麽可能不動這錢呢？”羅榮天像是在對王清華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完拿起那包錢，正準備拆開。王清華就疑惑問道：“你說什麽，蘭滄海有情婦，這怎麽可能嗎？”
羅榮天也感覺自己說漏了嘴，急忙解釋道：“這也是我們初步調查的結果，至於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還有待進一步的核實。”說著將那一包用報紙抱起來的鈔票打開，一疊疊花花綠綠嶄新的鈔票馬上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
羅榮天隨便從中抽了一踏，看了看，所有所思地又放在桌子上，再從桌子上拿起來翻看一下。
“清華，你有沒有發現這錢有問題。”羅榮天忽然對王清華說道。
其實自從那包錢打開，王清華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蘭滄海實在太馬虎了。這錢根本不可能是唐範海送給他的錢。因為錢麵上明明白白寫著發行日期。也是該蘭滄海倒黴，正好今年新發行了一批鈔票，而蘭滄海從銀行裏取出來之後，竟然沒有細看就交給了王清華。
“也就是說，唐範海送給蘭滄海的那一筆錢。蘭滄海已經花出去了。這是蘭滄海自己從其他渠道收入的錢，存在銀行裏。也就是這幾天才從銀行取出來的。那麽就可以肯定一點，蘭滄海說他分文未動唐範海送給他的錢，是在撒謊。那麽他為什麽要撒謊呢？毫無疑問就是想掩飾其他的真相。”羅榮天見王清華沒有說話，就給王清華補充了一句。
看來蘭滄海的事情還真是麻煩了，真被那個趙金明說中了。盯著那堆鈔票，王清華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