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破裘（16）
當錢坤和吳豪強把父親從鳳城騙到X市後，王清華還是無奈地見了一次父親。當然也少不了被父親大大地申斥了一頓，之後也隻能不了了之了。王清華又給首都打了一個電話，把父親的情況給母親說了一下，免得母親在首都擔心。
好在裘學敏的問題總算有所進展了，在羅榮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威勢之下，常剛終於開口了，把裘學敏操縱重機械廠地皮的問題和盤托出，供出包括裘學敏在內的X市八大財團中的六大財團，其中包括錢坤的父親千百萬，而這六大財團中，有三大財團的幕後老板都是裘學敏。好在錢百萬一向膽小怕事，並沒有參與綁架李高矚的事情。
當羅榮天把這些問題告訴王清華後，讓王清華產生的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驚。官商勾結的事情並不鮮見，但是像裘學敏這樣直接上手操盤的，不能不說是膽大妄為了。
“我看時機已經成熟了，接下來的問題，就看我們如何行動了。”
開源路被燒之後，羅榮天並沒有把中紀委駐紮的地方選擇在裘學敏給他提供的市委招待所五號樓，而是征的上麵同意後，直接搬進了軍管區田福寬的野戰軍營地。
“我覺得還是最好能再穩一穩，不要操之過急。”王清華建議道：“單憑重型機械廠一個問題，雖然足以給裘學敏定罪，但是還是我過去說的話，要想辦X市的裘學敏勢力徹底搬到，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兒。因此我建議，我們暫時不用動裘學敏，讓他主動動起來。隻有讓他動起來，他的蹄蹄爪爪才容易暴露出來。”
羅榮天坐在田福寬的辦公室，手裏拿一支田福寬珍藏的老古董，五四式手槍，沉思了一會道：“你難道就不怕裘學敏跑路？”說著看了一下王清華，接著道：“我的意思是，咱們來個擒賊先擒王，先把裘學敏拘起來，再一步一步慢慢吞掉他在X市的勢力。這樣以來起碼他裘學敏跑不掉了。”
說完，羅榮天的臉上又忽然掛上了一層痛苦的陰影。裘學敏畢竟是羅榮天多年的同窗好友，現在搞到這種地步，羅榮天不可能有什麽惻隱之心，但那種要親手把自己的同窗好友送上審判庭的難受，還是不言而喻的。
“羅委員，這個時候可不是猶豫的時候啊。”王清華一語雙關，提醒了羅榮天一句，接著道：“裘學敏在X市的勢力，就目前的形勢而言，還並不是非常的明朗。我們隻能得出一個籠統的概念，那就是裘學敏在X市兼營黑白兩道。如果我們貿然出手，把裘學敏拘捕了，他在政府這一塊的勢力還好清理，我們可以同時把他們控製起來，但是黑道勢力就不好應付了。他們很有可能在得到裘學敏被拘捕的消息後，很快轉移的無影無蹤。”
“那你的意思呢？”羅榮天問道。
“趙金明之前就在我身邊安插了一個臥底，就是我的秘書燕妮。我也一直覺得不對勁，前一段時間燕妮大概是靈心發現吧，把趙金明的情況已經全部給我說了。我也正好利用燕妮，來了一個反間計。放風出去說你們中紀委很快就要撤出X市了。所以現在裘學敏可能會懷疑中紀委抓了常剛和劉猛，但是並沒有確切的依據。我想這個時候，裘學敏很有可能還在猶豫，還在等待，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跟我們做最後的放手一搏。我們正好利用裘學敏猶豫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X市的黑道勢力嚴密監控起來。最後關頭，我們可以同時行動，將裘學敏在X市的勢力一網打盡。”
王清華說完，羅榮天沉思良久道：“你說的這個辦法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關鍵的問題是，我們現在對腐敗問題的掌握情況多，對黑道勢力的掌握情況卻非常少，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說白了就是一些道聽途說的東西。漫天撒網，恐怕耗費的人力和物力實在是以我們目前的條件所無法達到的。”
王清華笑了笑道：“其實民間的傳說中，有很大一部分肯定都是有根據的，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我們隻要掌握了兩個地方，徹底消滅X市的黑道勢力，就會找到突破口。一個是求鳳閣，一個八仙樓。這兩個地方毫無疑問，肯定是X市黑道勢力的兩個窩點。我們不妨先從這兩個地方的一些小人物身上入手，在不知不覺中摸透他們的情況，然後再進行各個擊破。一旦八仙樓和求鳳閣亂起來，其他的黑道勢力或如作鳥獸散，或是前來救援，肯定會動起來，這樣以來就正好達到我們以靜製動的目的。”
羅榮天想了想道：“好吧，我們就按照你的方案來進行。我的建議，在具體執行的過程中，你就不要參與了。畢竟這是一場硬仗，風險太大，那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我不希望你出事，首都也不希望你出事。”
王清華沒有說什麽，但也沒有答應羅榮天。這樣的事情不讓王清華參與，王清華豈能甘心。隻不過如果給羅榮天說了，反而會讓羅榮天放著自己，倒不如什麽也不說，該出手時就出手，來的痛快。
早上王清華處理了一些市裏的日常事務，蘭新天過來把裘學敏擬定的參加鍾樓菜市場剪裁的名單給王清華看了一下。裘學敏在名單上畫的亂七八糟的，有些是取掉了，又重新加上了，加上後，又取掉了。比如政法委書記王光祿，裘學敏竟然在上麵畫了四種符號，最後還是決定不讓王光祿參加了。當然，王清華的名字寫在第三個位置上，跟在閆紅學的後麵，倒是一筆也沒有動。可見裘學敏剛開始就想讓王清華參加一下這個不大不小的竣工剪彩儀式。裘學敏自己的名字也被裘學敏狠狠地畫了兩道橫線，被果斷地取掉了。
“蘭市長，既然裘書記這麽定了，你就照裘書記的意思通知吧。”王清華將名單重新還給蘭心天道，“這段時間市裏的日常工作，你要多費一些心。不要管市裏發生了什麽事情，該搞的工作還要搞好，而且比平時搞的更加有聲有色。我想你應該清楚，越是非常時期，越要把安定團結放在尤為重要的位置。中紀委的同誌馬上就要離開了，我們可不能因為一些小問題又被人家抓了把柄。”
蘭新天應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就放心吧。”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市直機的情況現在還比較穩定，就是下麵縣裏的情況已經變得複雜了起來。這段時間，縣裏的縣委書記縣長都上來開始活動，一直這樣下去，恐怕會出問題的。”蘭新天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裘學敏在這個節骨眼上搞班子調整，目的很明確，一是為了轉移老百姓的視線，把人們對X市腐敗問題的關注，轉移到對下麵班子的調整上來。華夏的老百姓就是這個毛病，各個都想當政治家，總是喜歡把政治的變遷作為一種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到國家大事，小到街道辦的走馬換將，都能被他們評論的頭頭是道，這也許就是一種官本位衍生出來的精神娛樂。二是製造安定團結的氣氛。在局勢混亂的情況之下，是沒有人會關心班子調整的。既然進行班子調整，就說明，X市的官場又進入了一個良性運轉的階段。
然而此次班子調整，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和簡單了。本來應該是X市政治活動中一件大事的班子調整，這一次卻讓裘學敏做的非常馬虎。因為他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本來應該是大事的大事了。
“這些問題，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專心搞好市裏的日常工作，就是對市裏工作的最大支持了。”王清華很含混地給蘭新天說了一下。蘭新天不善於搞政治，王清華也不想讓蘭新天參與進來，幹脆就什麽也不讓他知道。
蘭新天走後，王清華把燕妮叫過來問了一下，上次安排給趙金明傳的話，給趙金明說了沒有。燕妮說已經說了。王清華又問趙金明有什麽反應。燕妮說，趙金明沒有什麽反應，隻是交代再注意中紀委的動向。
王清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燕妮站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王清華。王清華就忽然想起燕妮母親的眼疾問題，就對燕妮道：“我把你媽的情況給一位老板說了一下，他聽了之後非常感動，願意資助你治療你母親的病。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中午我約他出來，你們見個麵。這種事情，我不便直接插手，還是由你們親自談比較合適。”
燕妮麵有難色道：“王市長，人家會不會有什麽條件啊。不會白白出錢給我媽看病吧？”
王清華就覺得這個姑娘真的很天真。市長的秘書，多少商界上的人想巴結還巴結不上，哪兒會提什麽條件呢。何況是錢氏父子呢。
但是王清華也不能把話說的太透徹了，就笑了笑道：“我也陪你一塊去吧。要是談不攏了，就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麽影響。”
燕妮這才歡快地答應了。
燕妮出去後，王清華就給錢坤打了個電話，讓錢坤在藍月亮等自己。錢坤還以為王清華要請老爺子吃飯，但也不能確定，就問：“是不是把伯父也帶上一塊去？”
王清華道：“還是算了吧。我老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有什麽看著不順眼的事情，鬧起來就沒辦法收場了。對了，我爸在你哪兒的情況怎麽樣呢？這兩天情緒好點了嗎？”
錢坤道：“情緒已經好多了，不過還是不大願意讓人跟著。”
父親來了X市之後，為了父親的人身安全，王清華就讓錢坤給父親配了幾個保鏢。父親做生意自有慣了，這方麵的事情肯定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有意見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