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破裘（19）
裘學敏終於坐不住了，再也無心關心他所謂的班子調整了，調轉矛頭準備一場生死角逐。他這場角逐的矛頭首先對準了檢察院。
一大早，裘學敏就把電話打到了韓淑靜的手機上。
“喂，是檢察院韓淑靜同誌嗎？我是裘學敏。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裘學敏叫下麵的人到自己辦公室談工作，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讓自己的秘書劉猛打電話。現在連劉猛都失蹤的無影無蹤，辦公室雖然又給他配了秘書，但他也隻把新配的秘書當擺設。
接到裘學敏的電話，韓淑靜不敢怠慢，急忙驅車趕往市委，半個小時後，就坐在了裘學敏的辦公室內。
“裘書記。”韓淑靜進門後，還有些心神不寧，看著裘學敏陰沉的麵孔，很生硬地打了個招呼。
“坐吧。”裘學敏指了一個沙發，點了一支煙，顯得穩重而老練，“我聽說你們檢察院最近這段時間在搞一個叫什麽廉政行動，抓了很多人，有沒有這回事兒？”盡管這個消息在X市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事情了，但是事先並沒有給他這個市委書記匯報過，所以裘學敏還是一副詢問的口氣。
“是，有這麽一回事。”韓淑靜還算鎮定自若，話也不多，基本是按照裘學敏的問題，實事求是地回答。
“事先給誰匯報過了？是你們省高院的指示嗎？”裘學敏明知故問，為下一步接替發作做鋪墊。
“不是，是我們檢察院在市人大的提議下，進行的一次小範圍行動，主要目的是肅清一下我們一些領導幹部，不注意影響，隨意出入娛樂場所的行為。因為事先準備的突擊行動，所以沒有給市委匯報。準備搞完之後，再向市委匯報。”韓淑靜娓娓道來，顯得非常鎮定，並沒有把羅榮天賣給裘學敏。
韓淑靜這個人還是有一定魄力的，在調查小王莊水庫潰壩事件的時候，剛開始就是韓淑靜頂住各方麵的壓力，堅持要一查到底。盡管後來自感一個人力量單薄，選擇了放棄，但是工作作風還是比較過硬的。
“胡鬧，”裘學敏突然將手裏拿的一本文件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未經視為批準，你們就搞什麽廉政行動，你們把市委放在眼裏了嗎？再說了，搞不搞廉政行動，也要經過市委常委會研究後，確定一個相應的範圍，由市委的專人負責。你一個檢察長就擅自決定，你把自己擺在什麽位置了？啊？”裘學敏的話很嚴厲，想一次嚇退韓淑靜放棄這次所謂的廉政行動。
“裘書記，你不要生氣。我們並沒有不把市委放在眼裏。隻是廉政行動，工作比較特殊，我們也是害怕事先走漏了風聲，才搞了一次突然襲擊。”韓淑靜自我辯解道。
“既然你知道廉政工作比較特殊，會牽扯到很多敏感的問題，為什麽還要擅自行動。司法是要獨立，但是司法獨立也是一個相對的獨立，不是絕對的獨立。我問你，你們檢察院還在不在黨的領導下工作？你們檢察院還受不受黨的領導？啊？”裘學敏的語氣一句比一句嚴厲。
“裘書記，我覺得……”
“好了，你什麽也不用說了。馬上停止你們這次所謂的廉政行動，抓了哪個部門的人，跟哪個部門交涉一下，盡快處理。”
韓淑靜還想辯解，卻被裘學敏阻止了。
裘學敏把韓淑靜叫過來的意圖，並不完全是為了檢察院搞的這次廉政行動，而是一種投石問路的手段，他其實最想了解的還是中紀委的情況。中紀委要走的消息已經傳了很長時間了，卻一直沒有動靜。裘學敏已經開始懷疑，中紀委這是故意放出來的煙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下一步要調查的人肯定是自己了。這就不能不引起裘學敏的重視。當然他在韓淑靜那裏根本得不到任何結果，因為俄韓淑靜本身對中紀委的行動根本就不知情。
送走韓淑靜，裘學敏又把王清華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在談論經濟建設的掩護下，三番五次想試探問王清華中紀委的情況，好在王清華提前有準備，裘學敏白忙活了一場，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最後裘學敏的話題就落到了裘婉兒的身上。
“王市長，這段時間怎麽不去家裏坐坐呢？婉兒高考已經結束了，整天吵著說要去找你這位大哥哥。我說你工作忙，沒有讓她找你。”裘學敏笑眯眯地說著，給王清華遞過一支雪茄，“嚐嚐吧，這可是巴西進口的，味道很純正。”
王清華接過雪茄，在鼻子上聞了聞，沒有馬上點，“婉兒考的怎麽樣呢？我想一定是全市狀元吧。”
這段時間，自己沒有去找這個瘋丫頭，這個瘋丫頭倒也沒有來打攪自己。王清華也知道，裘婉兒很不一般，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高考了，自然要加緊準備一段時間。
“考的怎麽樣，我沒有問。我這個當爸爸的不合格。不過從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肯定考的不錯。他們學校的校長找過兩次，說要保送人大。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能考到哪兒算哪兒嘛。”裘學敏好像很寬容的樣子。
X市每年都有一個人大的保送名額，王清華早就聽說過了，明麵說的條件是成績優秀，有一定特長，獲得過某某某獎的，其實說白了就是給領導幹部留個機會。老百姓都不奇怪了，王清華就更加覺得沒有必要大驚小怪了。
今年市委領導的子女中，參加高考的就隻有裘學敏的寶貝女兒裘婉兒，把這個名額讓給裘學敏也是在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婉兒不僅學習成績好，各方麵也很優秀，保送人大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我聽婉兒說，他的目標可是北大啊。人大雖然跟北大齊名，曆史卻沒有北大悠久，學術氛圍也沒有北大好。像婉兒這樣的優秀人才，應該去北大深造。”
裘學敏說一句，王清華就順著裘學敏的意思補充兩句，不能說是刻意奉承，卻不違拗裘學敏的意思。裘學敏就覺得這種話談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坐在那裏不說話了，笑眯眯地看著王清華。王清華就知道，裘學敏這是要結束談話了，站起來告辭。
王清華離開後，裘學敏幾乎有些焦躁不安了，拿起電話撥通了趙金明的電話，把趙金明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趙金明，你是怎麽搞的？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連一點眉目都沒有呢。你這個警察局局長是不是有點太無能了。那麽大兩個活人，難道還能在世界上蒸發了不成？你上次給我怎麽保證的，說七十二小時破案，現在都多長時間了，怎麽還沒有一點消息？啊？”
“裘書記，你不要生氣。我已經把刑警隊和警局機關裏的人全部派出去了，就是沒有一點消息。我懷疑……懷疑……”
“懷疑什麽？說啊，為什麽吞吞吐吐的。我告訴你，現在的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感覺嗎？都是因為你，總是沉不住氣。我曾經多次提醒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舉妄動，讓他們去查。即便是他們查到你的頭上，還有我在，你怕什麽。你倒好，竟然找王清華談判。我看你是自尋死路。說吧，你懷疑什麽？”
趙金明被裘學敏罵了個狗血噴頭，半天才道：“我懷疑常剛和劉猛已經被中紀委的人控製起來了。我現在也是無能為力了。他們現在的駐地在警備司令部，那可是軍管區。我們的人沒有權力去那裏辦案的。”
其實常剛和劉猛剛剛失蹤的時候，裘學敏就已經想到可能是被中紀委的人控製了起來。要不然開源路也不會有那場莫名其妙的火災了。可是在開源路一無所獲之後，裘學敏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了。常剛和劉猛並沒有被中紀委抓起來，而是因為心裏害怕事情敗落，悄悄離開了。這才讓趙金明一直在追查。可是趙金明查來查去也查不出個所以然，裘學敏就又開始懷疑到中紀委了。
“你對他們的家人調查過了嗎？他們兩個的家裏人是怎麽說的？”裘學敏繼續問道。
“已經調查過了。常剛老婆根本不理我們。說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聯係過了，常剛的死活跟他都沒有關係。他也不想知道。”
“這個婆娘這是蛇蠍心腸，就算是已經離婚了，好歹曾經也是夫妻。”裘學敏自言自語了一句，猛然想起了什麽，問趙金明：“常剛的婆娘知道常剛的事情嗎？”
“好像不知道。他們當初離婚的時候，是因為常剛在求鳳閣找了一個阿拉伯女人，整天跟那個阿拉伯女人廝混在一起。她老婆知道後，跟他鬧了一場就離婚了。”趙金明簡單給裘學敏說了一下。其實這件事情，裘學敏也知道，隻是重新確定一下。
“這樣吧。你派人嚴密監控常剛的婆娘，一旦發現任何異動，馬上解決了。免得留下後患。”裘學敏說著在電話這頭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好像在電話那頭的趙金明能看到他的動作一樣。
“我明白了。派誰去合適呢？”趙金明問。
裘學敏凝思良久道：“這件事情，最好不要張揚，你給黑鳳凰打個招呼，讓她想辦法解決。另外告訴各口上的人，這段時間停止一切活動，所有生意轉入正規運營。讓有案底的人，全部撤出X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