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秘書與司機
電話裏馬上傳來一個甜甜的女聲,把王清華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就感覺自己跟鈔爽是不是有著某種心靈感應,自己剛一想電話,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王書記,是我,我是鈔爽。沒有打攪你休息吧。”鈔爽溫柔的聲音,透過話筒把某種磁力都傳遞了過來。
王清華本來有些緊張,想不到鈔爽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就笑了笑,說了一句很違心的話道:“沒事的,我中午一般不午休。你有事嗎?”
鈔爽停頓了一會道:“也沒什麽事兒,老想去看看你,就是怕你忙,不敢打擾。”鈔爽的溫柔的語氣中帶著某種膩膩的感覺,似乎在傳遞某種信息。
王清華就更加覺得喉嚨有些發幹了,不由咽了一口唾沫道:“沒事的,歡迎你來。我隨時恭候。”還是說了一句套話,說完了又覺得自己現在怎麽這麽窩囊,是自己對漂亮女人失去了免疫力,還是鈔爽實在讓自己動心了。就是當時第一次見到唐糖的時候也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可是鈔爽明顯是個有夫之婦,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喜歡上了一個少婦,心有不甘,可又實在難以擺脫心中的困擾。
放下電話,王清華腦子裏滿是鈔爽的影子,好想著了魔一樣,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上班時間了,就去衛生間洗了把涼水臉,剛洗完,馮立傑就過來了。王清華就覺得秘書這個職位,說好聽點是為領導服務的,但是從某種角度上講也是領導的緊箍咒,你想偷會懶,遲一會上班,他卻早早地過來了,站在那裏也不說話,你就必須跟著他走。當然你也可以給他直截了當地說不想去了,讓他自己去。可是這樣的事情,一回兩回可以,經常這樣,萬一秘書嘴巴不嚴實,給你說出去了,領導形象就無處擺放了。
上了車,馮立傑就一直往後麵看王清華,王清華就覺得他肯定有話要說,卻不敢馬上說出來,王清華就很含糊地點撥了一句道:“這些天下麵的情況怎麽樣呢?”這句話籠統的不能再籠統了,如果馮立傑沒有什麽話要說,這句話肯定會把馮立傑問懵在那裏。
馮立傑當然有話要說,坐在副駕位置上轉過臉,道:“中午下班的時候,市委辦的人都在議論讓幾個市委副書記分管工作的事情,都是說廖書記的,有些話說的很不堪。我覺得他們說的還是有些過了,廖書記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馮立傑也在試探王清華的口氣,想知道王清華對廖天明讓幾個副書記分管工作的態度。
王清華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而是交代馮立傑道:“這種事情,領導自然有領導的用意。你不要跟著瞎參合就是了。”
馮立傑立馬點點頭道:“我知道分寸,不會湊熱鬧的。他們在那裏議論,我沒有參言。”馮立傑略微低頭做了一個思索裝,接著道:“不過我總覺得廖書記這麽幹,是衝著萬市長來的。”
趙通開著車,也看不到王清華的臉色,其實王清華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覺得馮立傑太多事了,趙通卻又來了一句極粗的話道:“這兩個人本來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今天你犁我一犁,明天我耙你一耙,反正是誰也不想讓誰過安生日子。廖書記這是明顯著為人事調動的事兒,報複萬市長。不過你看著,用不了幾天,誰都覺得沾不到便宜,就會各自罷兵,各讓一步,握手言和了。”趙通明顯是接應馮立傑的話,要不然不會說的這麽生硬。隻是他好像忘了身後還坐著王清華,有點忘乎所以了。司機就這點毛病,老是跟著領導,下麵的人見了他,把他看成是領導的近臣,自然要禮讓幾分,時間長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也是領導了。
趙通說完了,王清華一言不發,馮立傑也坐直了目視前方,好像剛才什麽也沒有說過一樣,趙通就覺得不對勁了,從反光鏡上偷視了一下王清華的臉色,也不敢再說什麽了。其實趙通想從王清華的臉色上看出點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無論是剛才馮立傑說話,還是趙通說那幾句很不堪的話,王清華的臉色一直很平淡。趙通能看出來的也就是感覺王書記不想說話,僅此而已。
跟X市不同的是,Y市的市委、政府、人大、政協、聯工委分處在五棟樓上,而且中間用不鏽鋼的柵欄隔離了起來,市委居中,人大靠右,人大再靠右是聯工委;政府靠左,政府再靠左是政協。進了市委大院,已經有人開始陸陸續續地過來上班了,有些見了王清華喊一聲王書記好,有些則躲著走。王清華一直目視前方,絕不左顧右盼,即便有人打招呼也是輕輕點頭笑笑,頂多加一個字,好。
自從上任這個市委書記後,王清華就自己越來越注重自己的威儀了,一般情況下絕不會左顧右盼,回頭就更不可能了,總是目視前方,順著自己選定的路線一直往前走,即便是前麵有人,他也知道那些人肯定會避讓,自己則根本不需要躲閃。現在他才明白,在X市的時候,那些市委領導,比如蘭滄海、李高矚、裘學敏,為什麽總是一副皇帝的架子,走路目不斜視。其實這種做法也是萬不得已而為之。如果領導給每個給自己打招呼的人,都點頭微笑,那領導就什麽也不要幹了,整天點頭就是了。
有些人見領導總是目不斜視,遠遠見領導過來了,就故意躲著走,以為領導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其實這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領導雖然目不斜視,卻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的行為早就進了他的視線,隻是根本不表露出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給你一隻小鞋穿上,讓你穿了小鞋,都不知道為什麽穿上的。
不過該熱乎的,王清華還是要熱乎的,比如市委的幾個副秘書長,辦公室的主任,政研室主任等等,王清華都會略微停一停,問上兩句不鹹不淡的話,表現的很親和。這些人整天在自己身邊工作,對自己的情況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如果你不跟他打招呼,他會覺得你官架子大,覺得你不順眼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給你製造一些花邊新聞,讓難受而又沒辦法處理。
當然如果是市委的幾個常委,就不能僅僅打個招呼,要表現的異常親熱,幾乎跟親兄弟一樣,拉拉手,說上幾句關心的話,不時再耳語兩句,雖然不是很過分,但是起碼會讓對方覺得你跟他沒有什麽怨仇,甚至覺得你拿他當自己人。別看這隻是一些小小的細節,在官場卻起著非常微妙的關鍵性作用。有些人投不投你的票,讚同不讚同你說法,就全憑平時的來往。平時來往的親密了,招呼親熱了,就會覺得無所謂,如果你平時總是板著臉,一副球大不理球二的樣子,開常委會的時候,你提一個想法,別人隻要不說話,就把你孤立在那兒了。
王清華的辦公室在二層樓梯靠左向陽的位置,跟廖天明的辦公室正好在樓道的兩邊,是三間大的一個辦公室,雖然很寬敞,卻跟X市的沒辦法比,套間也有,沒有專門衛生間,房間裏麵的辦公設施幾乎有點簡陋,除了桌子和身後的書櫃是新的之外,其它的比如沙發、茶幾等一應物品都是舊的,也不是真皮沙發,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掉皮了,隻是用沙發套套了起來,看不見罷了。
窗外是水桶一樣粗的法國梧桐,夏日裏就有鳥兒在梧桐樹上啾啾鳴叫,特別是在清晨,站在窗口,打開窗戶,幾乎能讓人忽然產生世外桃源的心境,不過這種心境也是暫時的,你還沒有領略其中的韻味,就會傳來一陣或是急促,或是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馬上就會把你從浪漫的情懷中拉到現實的世界。
王清華剛坐在辦公室,廖天明的秘書馬勇就過來叫王清華,說廖書記有請。王清華應了一聲,卻坐在沙發裏不動身。馬勇也站在那裏不走。王清華也不理他,任由他站在。站了一會馬勇覺得有些尷尬,隻好道:“王書記,那我先過去了。”王清華點了點頭,又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直到把茶杯裏最後一滴茶水倒進嘴裏,才夾了筆記本往廖天明的辦公室走去。
王清華本以為,廖天明肯定是把幾個副書記都叫去了,不想進門後就隻有政法委書記唐福雲坐在沙發裏抽煙。廖天明則靠在大班椅裏麵,緊閉著雙眼,雙手交叉在一起,在玩自己的遊龍八卦掌。
王清華進來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但也沒有說什麽。廖天明睜開眼睛,給王清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讓王清華坐在沙發上,自己也從大班椅裏麵走出來,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廖天明的辦公室本來隻有三張長條的沙發,唐福雲剛才進來的時候坐了一張,王清華單獨坐了一張,廖天明又單獨坐了一張,三個人就如三寡頭一樣,各霸一方。
略微沉默了一會,廖天明看了一下唐福雲道:“唐書記,你把情況說說吧。”
唐福雲就將煙蒂在煙灰缸裏麵擰滅了,往沙發裏麵坐了坐道:“廖書記,王書記,其實沈建業的問題已經不是三天兩天了,過去就經常有人舉報,人大、紀檢委、檢察院都曾經接到過匿名信之類的舉報信,甚至有人實名舉報,隻是萬市長一直壓著不讓處理,說要支持民營企業發展,市裏麵扶持一個民營企業家不容易,不能一棍子打死。舉報信就一直壓著,直到前段時間,沈建業一把卷走了四通的全部家底,問題才暴露了出來。我的態度很明確,堅決打擊,決不姑息,一定要盡快將沈建業這種禍害抓捕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