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準備
龍天劍進來，王清華和陳風都感到有些尷尬，看了一下剛才掰手腕掰的七零八落的桌子，不由臉紅了，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把桌子壓碎。
龍天劍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想拆房子啊？”
陳風故作幽默道：“龍檢嚴重了，隻拆了個桌子，還沒有開始拆房子呢。”
龍天劍的年齡稍微大點，平時也比較持重，所以陳風對他一直很尊重。
龍天劍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玩，還不想想如何盡快介入事故調查？”
王清華道：“我們現在也沒有什麽辦法。早上我跟陳處已經給韓檢反應過了，韓檢讓我們給李市長反應。我們正不知道怎麽辦呢？你給拿拿主意吧。”
王清華轉念間，把難題扔給了龍天劍。王清華想，第一龍天劍和韓舒靜在一起工作的時間比較長，比較了解韓舒靜，肯定知道韓舒靜踢皮球的用意。第二龍天劍在檢察院待的時間比較長，嫉惡如仇的性格並沒有影響他的工作能力和對事務的分析能力。龍天劍既然有這兩方麵的優秀，把這個難題交給他何樂而不為呢。
龍天劍聽完，沉默了一會道：“按韓檢的作風，一般不會這麽做的啊。不過韓檢這樣做，我想肯定有韓檢的目的吧。”
王清華趁火打鐵道：“我和陳風也是這麽認為的。可關鍵問題是韓檢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你呢？”
龍天劍道：“我想，韓檢可能是要給你一個警告，至於警告隻有你最清楚。”龍天劍說完，笑了笑，看著王清華。
根據龍天劍對韓舒靜的了解，分析的應該不會有什麽錯了。王清華同時也證實了自己剛才的猜測。韓舒靜確實是在警告自己，告訴自己在X市，不能完全靠李市長。李市長也有很多做不了的事情。
王清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現在也開始學習如何隱藏自己的想法了。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官話就叫城府，城府深淺對為官很重要。這是王清華最近才感覺出來的。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目的是不被人左右。當然對於高層來說，還有讓人猜測不透的意思。
官場上人是不能做玻璃人的。像陳風這樣肯定是不行，很容暴露內心的想法，也很容易讓人抓住把柄。
陳風火急火燎問道：“韓檢要給王檢什麽警告呢？”
龍天劍笑了笑，看了一下王清華，意思是讓陳風去問王清華。陳風真的就又轉向王清華。王清華不好說，也不能不說，就隻能撒謊說：“或許是韓檢警告我，讓我以後注意點自己的行為，讓我……多往李市長那邊走走。我這個副檢察長畢竟是李市長提拔的。”
情急之下，王清華也隻能正話反說。
陳風哦了一聲，馬上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們檢察院除了韓檢、龍檢沒有什麽背景之外，誰不是靠關係進來的。就拿我來說吧。我也不藏著掖著，我舅舅就是政府委書記王光祿。這有什麽呢？親娘舅疼外甥，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陳風自言自語著，這個結果龍天劍以前知道，王清華卻一無所知。王清華想不到，陳風說出來的時候，竟然沒有半點遮掩，好像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陳風說完，又問王清華：“你跟李市長是什麽關係？也是李市長的外甥嗎？哈哈……你姓王，李市長姓李，肯定不會是李市長的本家了，那就一定是李市長的外方親戚了。”
陳風大大咧咧的，王清華道：“我沒有你那麽好福氣，有那麽那麽一位舅舅。我跟李市長其實沒有任何關係。李市長把我調過來是因為我是清水鎮的幹部，對清水鎮的情況比較熟悉，調查起來也比較方便。當然安排個副檢察長，我想也是為了讓自己在今後的調查過程中更加方便吧。”
王清華當然不能說出自己救李市長的事情。要是說出來，憑陳風的作風，估計到不了晚上，整個檢察院都會知道。
龍天劍站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王清華心裏不免有些發毛，也不知道這位副檢察長到底知道多少東西。如果對自己一清二楚的話，那今後要是被他揭穿了，那自己就糗大了。
王清華道：“龍檢，既然韓檢也沒有別的意思，我想她肯定會馬上給我們一個結論。要不我們先計劃一下，免得讓我們開始調查的時候，我們不知從哪兒動手。你看怎麽樣？”
龍檢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們就先大致列個計劃吧。我們兩個雖然有所分工，但也必須通力合作。”
對於事情的整個過程和市委常委會的情況，龍天劍比較熟悉。龍天劍就先把具體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王清華道：“如果按照市委常委會大多數人的意思，小王莊水庫潰壩事件倒沒什麽查頭了。隻要抓住那個破壞水庫的壞人就是了。那麽要我們檢察院介入還有什麽意思呢？直接叫公安局破案就是了。”
龍天劍搖搖頭道：“問題的關鍵就是，市委常委會現在並沒有形成一致決議。李市長和關主任都不同意壞人破壞的說法。但問題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隻有壞人破壞這個突破口是有證據的。哦，對了，這個證據就是清水鎮鎮長蘭英提供的，說是在當天晚上他們勘察的時候，發現水庫旁邊防著一把鐵鍁，而且那把鐵鍁上有明顯剛剛挖過泥土的痕跡。就在昨天，我們正要拘捕蘭英的時候，蘭英卻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這個唯一的線索也斷了。”
王清華忽然想起，這個線索好像還是自己給蘭英說的。自己當時是說，水庫旁邊有一把鐵鍁，並沒有說那把鐵鍁到底有沒有挖過泥土的痕跡，蘭英為什麽要加上這麽一條呢？蘭英現在失蹤了，這一點，自己比龍天劍知道的更早，但是王清華覺得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龍天劍繼續道：“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鐵鍁的問題調查清楚。因為如果不調查清楚鐵鍁的事情，市委某些領導就會死咬住鐵鍁的事情不放。而且如果我們一旦插手調查其他事情，他們就會給我們扣一定‘舍本求末’的大帽子來壓我們，讓我們不得不按照他們的意思辦案。這種事情在以前不是沒有過。”
龍天劍說的雖然很有道理，也句句說在了關鍵點上，但是王清華總感覺這種思路似乎有些不妥。龍天劍也許是職業的習慣，上來說問題的時候，就已經給把自己說問題的出發點定了位，這跟市委常委會上有些領導的心態，其實是同出一轍。
王清華道：“龍檢，恕我冒昧。你的觀點雖然沒有任何錯漏的地方，但是我還是不能同意你的觀點。也許是你的職業習慣，當然或許我以後也會這樣，你在分析問題的時候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傾向性。某些市委領導認為，這次水庫潰壩事件是一次壞人破壞的事件。這是一種傾向性。而你認為這次水庫潰壩事件並不是一次壞人破壞事件，難道就沒有傾向性了嗎？”
此話一出，龍天劍馬上感到一種震驚。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龍天劍而言，他本身也沒有認識到自己這個在分析問題的時候，所帶的這種傾向性。既然他自己沒有感覺到，那麽市委那邊的人應該也會感覺不到。因為彼此都覺得自己是以事實為依據的分析。更何況市委那邊還有一個線索，那就是那把鐵鍁。
陳風在一旁忽然道：“王檢，我也不同意你的說法。事故的定性問題，並不是龍檢一個人的觀點，而是經過我們檢察院檢委會大家研究的結果。大家一致認為，這次水庫潰壩事件並不是一次簡單的壞人破壞事件。”
龍天劍擺了擺手道：“陳處長，你不要說了。一個人能犯錯誤，一個集體同樣也能犯錯誤。”轉身對王清華道：“你的觀點很重要。我們現在就去找韓檢，把你剛才的觀點給韓檢說一下。或許我們真的錯了。”
王清華道：“我們給韓檢說一下也好。但是在事未開始調查之前，我想我們還是最好能心平氣和，不要過早地下任何結論。”
想不到，事情剛剛開始討論就遇到了阻礙。龍天劍心裏雖然有些不悅，但也不能不承認王清華的觀點是正確的。自己在未介入調查之前，分析小王莊水庫潰壩事件的時候，已經使自己陷入了一場反腐鬥爭的怪圈，簡單地把事故跟腐敗案聯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