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理戰術
王素娟這個時候勸道：“既然人家都沒在這，咱們還是做別的事兒要緊！”
李大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對他們說：“恐怕那個瞎子沒啥本事，要我看，這五座山分別是代表著金木水火土五行。咱們中間這塊平原就是土，東南西北這五座山就是木火金水。瞎子說的是哪個山頭有問題？”
中國的五行思想基本上每個人都大體知道一點，但是每個人理解的又不盡相同。聽到李大寶的問題，村民們都努力的回憶瞎子大師的話，但是，好像……大概……也許……他並沒有說過是哪個山頭有問題！
看沒有人回答，李大寶手指東邊的山頭說：“要我說，你們是東邊的山頭有問題！”
村民都是大吃一驚。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胡說，呼啦一下子全都圍了過來。
“這山咋了？”
“就是，你說說！”
……
李大寶微微一笑，完全是一個合格的神棍的神態。“東方在五行之中乃是木，你們知道，是吧？”
村民趕緊點頭，生怕漏掉李大寶說的哪怕一個字。
“木代表什麽？它代表的是生機，生氣。東方生氣不足，所以才有人橫死！”李大寶語出驚人的說。
眾人都打量著東方的山頭，就連秦德勝和王素娟也不例外。東方的山頭上果然光禿禿的，沒有一點兒植被。
“現在你們東邊這座山，綠色植被不夠，**大片的石頭。石頭乃是利器，利器是金。金主凶殺！難怪你們村子會死人了，兩隻**蹲著！”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呆愣愣的看著東方光禿禿的山頭。過去看著還挺順眼的，怎麽轉眼間就這麽討人厭了呢？
山神老爺，您千萬別生氣。我也是沒辦法，隻好誣陷誣陷您了，你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裏去。
哼，就算你往心裏去我也不怕你！哥們是跟著大胡子馬哥混的，小心我老大找你討論討論哲學啥的！
李大寶心裏翻江倒海的念叨著。
村民們頓時沒了主意。中國的五行思想太深入人心了，每個人的理解雖然不一樣。但是最基本的理論都是一樣的。李大寶僅僅是引用了最基本的理論，所以很難駁倒他的。既然不能駁倒他，有的村民開始選擇了相信他！
“應該怎麽化解呢？”有人問。
李大寶微微一笑。秦德勝都被李大寶笑傻了。他心裏一個勁兒的嘀咕，這還是書記嗎，怎麽整個就是一走江湖賣藝的神棍啊！
老天爺，他不會是潛伏在我們內部的臥底吧？
“化解的方法我不懂。”李大寶幹淨利索的拒絕道。
秦德勝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是潛伏之類的電影看多了，所以才誤會書記了。不過隻聽李大寶接著說道：“我可以找我師兄幫你們問問！”
秦德勝兩眼翻白，差點被這消息雷的暈倒在地。
王素娟一言不發，聽到這句話也是忍不住狐疑的打量李大寶。
“你師兄？”村民們被徹底忽悠暈了。
李大寶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我師兄是研究諸葛神算的。不過風水學也有所涉獵。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應該不難！”
眾人聽李大寶說的這麽肯定，反倒是開始懷疑他了。剛才還挺帥的小夥子，怎麽現在越看越像個神棍了呢？
沒有人接茬，李大寶自嘲的笑笑，對秦德勝說道：“小秦，咱們……”
看他的意思是想走，有的村民可就不幹了。
“大師，你不能走，我們的問題還沒解決呢？”
大師，李大寶剛才還記得盲人算命師在這也是被人尊稱為大師的。難道我就這麽沒品位？
“其實說白了，你們完全是可以自救的。綠色就是代表生機。”李大寶急急忙忙的說。
“啥事兒？”這麽多人，不方便稱呼李大寶的官位，秦德勝隻好用肢體上的恭敬表示對李大寶書記的敬意了。
“敲門！”李大寶指著緊閉的大隊部的鐵門說。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村民這才想起自己本來是逼迫院子裏麵的人不承包荒山的，怎麽和這個走江湖騙飯的聊起天來了。
“開門，讓他們滾出李莊！”有的婦女同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罵街活動。
秦德勝的敲門聲在高亢的罵街聲中是那麽的和諧，簡直就好像是在專門給她們配樂一般。
“喊，就說我來了！”李大寶斬釘截鐵的說。
秦德勝清清嗓子，扯開喊道：“裏麵的人聽著，李書記來了，你們快開門！”
裏麵沒有一點兒動靜，不過外麵的人可就呆住了。怎麽，鬧了半天，剛才和他們聊天地竟然是大山鎮的黨委書記？
動作快的已經離著李大寶好遠了，動作慢的還在狐疑的打量他。有幾個心眼兒活泛的，一下子衝到李大寶跟前，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要求李大寶為他們做主。
李大寶微笑著勸慰他們，秦德勝接著喊道：“快開門，李書記來了。我是秦德勝！”
這一嗓子果然管用，隻見鐵門上一個小孔打開，一個人慌裏慌張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後迅速又關上了。
不一會兒，鐵門就被打開了一條縫。村民們發聲喊，一下子衝進去了。
李大寶身邊站著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們幾個人禮讓一番，才由李大寶領頭走進了大隊部。王素娟仿佛成了他的秘書，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後麵。
虎子表哥本來還想哭訴一番的，看到李大寶和村民這麽融洽，頓時閉上嘴巴，乖乖的站在一旁。
村民們在幾位老人家的帶領下情緒還算平穩，並沒有出現和承包商的推搡。虎子帶著身邊的幾個人，站在村民的對麵，都冷著臉不說話。他們身邊站著兩個人。李大寶從村民嘴裏知道，這兩個人就是李莊的村主任和書記。
這個時候，李大寶能做的就是安慰。兩位李莊的大佬本來緊張兮兮的，聽到李大寶表揚他們，兩個人馬上昂起頭，挺起胸！
李大寶看著同樣期待的兩邊的人，歎口氣，斟酌再三，才說：“各位，咱們可能是第一次見麵。我先介紹介紹，我身邊這位是縣聯社的王書記。咱們鎮的核桃就是通過聯社往外走的。而這三位就是收購商，也就是咱們這幾座山的承包商。”
bsp;秦德勝緊張兮兮的看著開始**的人群，李大寶的話顯然是沒講到人們的心坎。李大寶也不緊張，接著說道：“剛才咱們也聊天了。我也知道了大家的意思，大家也知道我的觀點。我現在要說的就是，你們要是相信風水呢，東邊這座山就得種樹；你們要不相信風水，得癌症的原因我回去就讓鎮醫院派人來調查。你們選哪一個？”
本來議論紛紛的人群這個時候議論的更加熱烈了，甚至秦德勝隱隱擔心，聲音會不會把這座低矮的瓦房給掀翻。
年輕的村民認為應該相信科學，要讓醫生什麽的過來調查調查；老一輩的人更願意相信風水，這種神奇的東西深深的影響他們的生活，現在真的要舍棄，他們根本就辦不到！
“你說的準嗎？”一個老頭問。
李大寶微微一笑，搖頭說：“應該不準！”
眾人那個氣呀，你不準你說他幹嘛。這不是刷著我們玩嗎？
李大寶也不懼怕鬧亂子，掰著手指頭說道：“第一，我不相信風水，我老輩子的人也不相信風水，可是我現在當官了，你信風水，你家都出了什麽人才了？第二，我小的時候，我爺爺給我講過一個事兒，就是我們家當年救了一個掉進河裏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無以為報，臨走的時候專門叮囑我爺爺，以後千萬不要相信算命的說的話；第三，你們要是相信那個瞎子，我可以和他當場對質，拆穿他的真麵目！”
老頭不滿意的搖頭，說了半天，一點兒實際的都沒有。都說當官的嘴巴能說，今天看來確實是這樣！
“要是發現癌症的原因，你會不會隱瞞？”一個年輕人，還戴著眼鏡問。
李大寶鄭重的點頭，堅定的說：“我以我的黨性發誓，絕對不會有所隱瞞！”
沒想到戴眼鏡的年輕人不屑的撇撇嘴，說道：“發誓這個玩意你信嗎？”
李大寶當然不信了，不過這是別人在問他，他當然不能說自己不信。“我信，因為我是個有良心的人！”
提到良心，戴眼鏡的小青年果然動搖了。李大寶心中感慨，這小子還年輕啊！既然兩個要求大家都“喜歡”，李大寶索性大方的說道：“既然大家不知道該選哪個，要不你們兩個都選？”
這個提議真是臭不可聞，但是這一次竟然沒有一個人反對，大家嘁嘁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村支書看村民的情緒已經被李大寶成功的轉移，馬上站出來分派人手，這幾個人去找瞎子大師，那幾個人準備調查得癌症人的生平……
李大寶沒想到在這麽一個小村莊，竟然還有這般高人。頓時對這個村支書另眼相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位支書同誌好像姓李，具體的姓名竟然想不起來了。
真是誤事！
李大寶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
虎子這個時候賊兮兮的湊過來，小聲的表示感謝。李大寶嘿嘿笑著，舉起兩根手指頭，說：“兩頓飯，怎麽樣？”
虎子當然不會反對，於是皆大歡喜。
“大寶，那我們承包的事兒怎麽辦？”虎子看李大寶心情不錯，馬上問。
李大寶詭異的笑笑，指著漸漸散開的村民，問：“他們現在還反對嗎？”
虎子呆愣愣的搖頭。李大寶看他還沒明白，隻好直白的說：“沒有人反對，自然就是同意嘍！”
虎子的眼睛瞪圓了，沒想到作為一鎮之長的李大寶竟然這麽兒戲。
“李書記，您真是神了。沒想到三言兩語，您就把他們大發了。您可不知道，我們都被他們圍了半天了。唾沫說幹了，都沒用！”李支書湊過來說。
聽著帶有鄉土氣息的馬屁，李大寶心情舒爽了不少。“還是你們動作基礎打得好，沒有你們打得好基礎，我就是說破大天也沒用！”
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中國人講究的就是禮尚往來。既然李支書送給李大寶一個馬屁，那李大寶馬上就送他一頂高帽。
村支書果然被李大寶忽悠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村主任沒撈到表現的機會，隻好在一旁嗬嗬傻笑。
李大寶心中知道，其實隻不過是暫時把群眾的注意力轉移了罷了。一開始人們關注的是承包荒山可能會導致死人的問題。
他就偷梁換柱，由這一問題生發出去，告訴群眾，其實導致死人的原因並不是荒山，而是因為五行或者別的原因。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有的時候，他們隻需要一種解釋，一種能讓他們說服自己和別人的理由。現在李大寶把理由送給他們，他們的注意力當然就被成功轉移了。
“李書記，縣裏來調查的時候，我記得曾經有一位植保專家說過我們這癌症多的原因。”村主任終於抓住機會表現自己了。
李大寶也聽說過縣裏曾經調查過，但是調查報告他托林雄問過，好像被銷毀了還是怎麽地，反正就是找不到了。
難不成這裏麵還有什麽問題不成？
李大寶沉吟著。
村主任以為李大寶這是默許他繼續說呢，清清嗓子說道：“其實得癌症並不是因為風水！”
李大寶身邊並沒有其他人，村主任還是小心的四處看了看，李大寶被他這句話從沉思中驚醒。
“是因為土壤，我們李莊的土壤！”村主任的麵沉如水。
李大寶突然想起來，這位村主任似乎姓高。這個時候能冒出這種念頭，李大寶心中竟然湧起對自己的一絲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