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見他又要離開一下抓住他的手,結結巴巴道,“淩峰,我不嫌棄你,別……別走!”

淩峰驚訝,細細看她,見她眼裏說不出的認真,竟一點嫌棄厭惡恐懼的神色都沒有,他心裏一**,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沒有看錯她。

那些刻骨銘心,夢繞魂牽,原來不是他的自作多情。

那麽,很好,他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他笑了笑,聲音異樣的溫柔,即使麵容醜陋,一雙眸子卻依然璀璨生輝,有著說不出的魅力。

他伸出手,緩緩朝著她的麵容伸過去,隻是在靠近她麵容的時候,手掌一頓,最終從她的黑發上滑了過去,道,“你真該離我遠點的。”,頓了一下,又道,“現在也不晚。你回去以後,帶著小黑子走吧,再也不要回到汙垢山來。”

阮雲一下掉落了眼淚,手掌用力抓住他的手,道,“不,不,我不走,我不會走的。”

淩峰狠了狠心,道,“你不走,我走!”

結果他一走,她就跟了上來。

“別跟著我。”,他歎息,“我住的地方不安全,不適合你。”

阮雲道,“你走哪裏,我走哪裏!”

淩峰腳步一頓,身子僵硬了一下,回頭,對阮雲嚴肅的道,“阮雲,聽話!”

阮雲隻是搖頭,拉住他的袖口,就是不放手。

淩峰退開一步,道,“你瘋了?我是汙垢人,已經被感染了,你竟那樣靠近我?”

“我……我會注意的。”,頓了一下,咬牙道,“淩峰,如果你不讓我跟著,我……我就不活了。”

淩峰淩厲看過去,一下看見阮雲眼裏的固執和瘋狂,他的心口再次狂跳,酸澀滋味在胸口狂湧,他細細看著阮雲,明明想對她凶一點,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良久,淩峰這才道,“阮雲,你真的不後悔?如果被感染了魔氣,你隻有死路一跳。”

阮雲一瞬不瞬看著他,道,“我不後悔,永不後悔。”

淩峰點了點頭,“好,你可以跟著我,隻是以後,你得都聽我的吩咐。”

阮雲心裏一喜,一下笑顏逐開,即使麵容做過偽裝,卻依然可以看出她的美貌來,好像山中野花靜靜開放,而他是她開放過程裏的陪伴者,目睹者,一時,竟說不出的感動,慶幸,快樂。

是的,即使感染了魔氣,明明心裏應該絕望,可是,她卻覺得快樂。

接下來,他在前麵帶路,她跟了上去。

等來到一個路口,看見一個熟悉的人,阮雲對淩峰道,“淩峰,你等我一下,不許一個人離開我,我去給讓人給姚大哥和小黑子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

淩峰眸子一閃,“姚大哥?”

“賣東西認下的便宜大哥,幫了我很多。”

阮雲來到一旁的一個石雕鋪子,對裏麵的掌櫃道,“掌櫃的,給姚大哥和小黑子帶一下口信呢,我找到人了,就不回去了,我先走了啊。”

“啊?阮公子,你不親口給姚爺說一聲?”

“不用了,你告訴他一聲,他們就知道了。”

阮雲快樂的揮了揮手,一下

淹沒人群。

等阮雲回到路口,在周圍看了看,淩峰一個人站在角落,黑袍子籠罩他,他孤零零一人,周五沒有任何人敢靠近。

汙垢人身體上會漸漸帶著異味,一般人都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

阮雲走過去,心疼的道,“走吧,我們先回家。”

“好。”

兩人一起快速朝著“家”走去。

“你還是住以前那裏嗎?”

“是!”

“你……餓不餓?”,阮雲想起他吃的那一塊大餅子,特別的心疼,當即便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餅幹,遞給他,“先吃一點,墊著。”

淩峰接過餅幹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默默的吃了起來。

等兩人回到那屋子,在外間,天色也漸漸黯了下來。

這間屋子很簡陋,屋子裏橫七豎八,堆著破爛的木頭,幾塊石頭堆積成一個建議灶台,在灶台上,有一口已經有一半開始裂縫的鍋。

淩峰在一旁把鍋傾斜,隻拿一半的鍋燒水。

在一旁破木頭的下方,淩峰翻翻找找,找到一個變異土豆,道,“我剛才已經吃了餅幹,這個土豆你吃吧。”

說著話,開始生火。

在他煮土豆的這個過程,她在這個殘破的屋子翻了翻,結果除了一塊發黑的,快帶著沒電的餅子,什麽都沒有了。

土豆很快煮好,他遞給她。

阮雲看著這個土豆,有些複雜,這個土豆是他最好的存糧裏的唯一存糧。

而淩峰呢,因抱著要趕走阮雲的想法,在她接過土豆默默吃下的時候,他淡淡的道,“這個屋子的大門必須堵好,因為汙垢人之間,也會互相偷襲廝殺,餓得狠的時候,有些人便殺掉比自己弱的人,以此吃肉。”

阮雲打了一個冷顫,看著淩峰在一旁開始堵屋子的大門,並在大門附近做陷阱。

等做好一切,淩峰道,“時間不早了,你去裏屋睡,我睡外屋。”

阮雲愣了一下,知道他是怕自己把自己傳染,雖然心裏難受,還是走進了裏屋。

在裏屋,阮雲看著放著的一塊木板,雖然知道他日子淒苦,還是免不了有些難受。

想象他一個人孤零零躺在這一塊木板,她跟著躺了上去。

幸虧現在天氣熱,不然,大冬天躺在一塊木板上,也沒個遮擋物,不凍死才怪。

木板很硬,周圍黑漆漆的,隱約之間,她能夠聽見淩峰的呼吸聲。

阮雲本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因今天大悲大喜,不知不覺之間,她竟睡了過去。

在半夜的時候,阮雲是被一陣劇烈的撞擊門的聲音吵醒的。

阮雲心裏一驚,一下睜開了眼睛。

而下一刻,她手上一緊,一下被淩峰拉著進了廁所。

淩峰打開窗戶,道,“你快下去。”

阮雲甚至來不及詢問,便從窗戶攀爬下去,而此時,屋子裏也傳來了動靜,伴隨“砰”的一聲,一陣腳步聲跟著傳來。

“小子,門關得這麽緊,這是私藏了啥好東西?”

淩峰淡淡的道,“什麽都沒有。”

對方哼笑一聲

,道,“給老子搜!”

伴隨這聲音傳來,東西被翻找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當乒乒乓乓的聲音停止,一人拿著那一塊發黴的餅子道,“頭,隻搜到這個!”

帶頭那人罵了一聲,道,“真是廢物,一天竟隻有一塊餅子。”

說著話,這一群人拿著那一塊餅子還是走了。

等阮雲爬上來的時候,淩峰趴在地上,正在咳嗽,借著月光,阮雲發現他正在吐血。

血的顏色是黑色的,他咳嗽得有些喘息不過來的樣子,永遠筆直的背都駝了起來,隻趴在地上咳嗽。

阮雲看得心都疼了,那忙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他。

淩峰就著瓶子大口大口喝著。

等喝完以後,咳嗽聲才漸漸止掉。

“淩峰,你怎樣了?”

淩峰有氣無力揮了揮手手,朝著一旁的木板爬過去。

阮雲忙過去扶他。

他手臂用力揮手,“別……靠近……我!”

可惜阮雲一下就扶起了他。

他現在身體特別虛弱,根本無法反抗她,隻能任由她拖著放在了**。

淩峰躺在**以後,對阮雲道,“你明天就走吧,離開這裏,我這身子快不行了,我不想我最醜陋猙獰的一麵被你看著。”

阮雲聽了這話,分外心酸,麵上隻做出一副淡淡的表情,道,“淩峰,你別多想,你會沒事的,我現在給你熬藥。”

想到自己上次在空間裏換來的中藥,她在把門關好以後,便開始給他熬藥。

這第三區居住環境太差了,阮雲盤算了一下,打算明天帶著淩峰去租一個好環境的安全房子。

阮雲在一旁熬了一包治療肺炎的中藥,等中藥熬好,便喂著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吃藥。

在吃藥的過程,淩峰勉強睜開眼睛,他的整張臉已經呈現黑色,這是魔氣深入他身體的表現。

他努力吃著她的藥,道,“阮雲,我這是中了魔氣,沒用的,你別白費功夫。”

阮雲卻很固執,隻對著他掉眼淚,一勺一勺喂給他。

淩峰無奈笑了笑,隻得張開嘴,任由藥進入了腸胃。

這一晚,淩峰半夜竟發燒了,身體像火炭一樣,這一個弄得不好,腦子都隻怕燒壞了。

阮雲大吃一驚,喂了他退燒藥並抗生素,隻希望這樣的藥有有用。

因他身體太燙,阮雲拿盆子打來一盆子水,就著酒精給他物理降溫。

等解開他身子上的衣服,阮雲看著他身子上坑坑窪窪,快要腐爛的膿包,她的臉色都變了。

這些膿包流出青色的**,曾經光潔的皮膚,變得惡心又可怕。

隻看一眼,阮雲就能覺得疼痛,阮雲拿了針,小心翼翼把腐爛的地方挑破,拿了酒精給消毒,並簡單包紮一下。

在這個過程,即使他燒得迷迷糊糊,她依然能夠感受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大量的汗水從他額頭,身子上掉落下來,他嘴唇蠕動,在喃喃說什麽。

她湊近聆聽。

“阮雲,別……離開!別離開!阮雲!阮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