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不好同享
夜裏慕冬將蘇葵送回房之後,蘇葵便安安穩穩地睡到了天亮。
她睜眼之際,正巧堆心端著『藥』走了進來。
“小姐您醒了。”
葵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是還沒徹底的清醒過來。
她歪過頭去,瞧見了堆心手裏端著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宮裏的太醫給開的一副『藥』,是給小姐安神用的。”
蘇葵聽到這,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頓時消散了所有的睡意。
昨天的事情開始慢慢地在腦海中回放了起來。?? 未待作年芳299
她去了華顏宮,後來就昏倒了...
再後來莫名其妙的發了場很可怕的噩夢,發了瘋一樣的跑出了房間,再後來像是遇見了慕冬。
不過他怎麽會來蘇府的?
她又是怎麽昏倒的?
難道說是華顏!
想到這兒,她即刻問向堆心:“小涼現在人在哪裏?”
堆心將『藥』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跟蘇葵大概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就是這樣了,後來奴婢就被公主給劈昏了過去——”
“那,那陛下是幾時來的府裏?”她總是覺得好像忘掉了什麽重要的情節。
見堆心一臉疑『惑』,她這才反應過來,她既是在禦花園裏被劈昏了過去,那後來的事情應也就不知情了。
隨即,她便發覺現下的重點好似不在這裏...
“公主可有消息了?”
堆心搖搖頭道:“這個奴婢還不知道,奴婢也是...剛醒過來沒多久。”
蘇葵一噎——看來華顏這一掌劈下去是下了狠勁的...
想到這裏她『摸』了『摸』脖子,恍惚記起昏『迷』前似乎頸後像是被針紮的一樣疼。?? 未待作年芳299
“太醫說了,小姐喝完『藥』再好好睡一覺便可無礙了。”
蘇葵現在一腦子的疑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具體是怎麽昏過去的,為何要喝這安神的『藥』。
但為了身體著想,還是老老實實的喝了下去,而至於‘好好睡一覺’這種高難度的任務,她自認是做不到。
洗漱罷,她便去了蘇天漠那裏打探消息。
卻被告知華顏的事情還是杳無音信。
事情拖得越久便越不好找人。
“是不是已經出城去了?”
蘇天漠搖頭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城門那裏早就被安排好了,應是沒那麽輕易蒙混過關。”
蘇葵愁眉緊鎖。
蘇天漠『揉』了『揉』她額頭的碎發,安慰道:“別擔心,就算她出了城也沒大事,左右必定是要去國公島的,碼頭那裏也都埋伏好了人,租賃船隻的那些艄公也都交代過了。”
午時剛過。蘇府裏來了一位客人。
竟然是丁元香。
蘇葵聽著有那麽一會兒子意外,但隨即也就明白了過來。
想也知道是同慕冬那廝脫不了幹係,在禦花園裏撞見的那回,隻消得一眼。有些東西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說句心裏話,她是真的不樂意應付這種來意的人。
可偏偏又不能拒人門外。
顯然。就算她此刻想拒人門外也來不及了,因為丁元香已被丫鬟領著去了花廳,隻是讓人來通知她一聲罷了。
堆心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讓蘇葵看得百感交集。
“小姐,咱們快去吧,否則會讓人覺得咱們害怕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光萼在一側好心地提醒道:“未戰先衰!”
堆心定定的點頭。“對!小姐,不能未戰先衰!”
蘇葵覺得愈發淩『亂』。
待蘇葵帶著兩個‘殺氣騰騰’的丫鬟來到了花廳之時,丁元香正悠然的喝著茶。
動作優雅卻不拘束,透著一股子從容大方,絲毫不見矯作之氣。
除卻其它,她身上這種氣質,倒是讓蘇葵覺得很欣賞。
大家閨秀,多被拘束的太厲害,就包括明水浣在內。也逃不出這層阻礙來。
二人寒暄過罷,丁元香便開門見山地道:“不瞞蘇小姐。元香來此是有幾句知心話想同蘇小姐談一談。”
蘇葵倒是有些意外——合著她是連台麵話都懶得過,想直接進入正題了。
倒也爽快。
蘇葵抬手示意堆心她們出去候著。
堆心略帶擔憂地看了蘇葵一眼,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她倒不是擔心蘇葵會輸給丁元香,她擔心的是...蘇葵根本沒有擺正自己的立場,沒搞清自己的心意,從而錯失了這段良緣。
光萼卻不『操』心這些。
“我看你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小姐是什麽人,她心裏能沒有個數兒嗎?怎麽做,她應當是比咱們要清楚,再者說了,我倒不覺得...小姐會適合宮中的生活。”
堆心聞言沉『吟』了一會兒,終究沒再言語。
“蘇小姐是個聰明的女子,而我也最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這裏也沒其它人,有些話咱們就攤開了來說吧。”
蘇葵看她這副早有準備的模樣,點頭道:“丁小姐有話但說無妨。”
“我喜歡陛下。”
蘇葵聞言不由膛目。
丁元香說話不拖拉這習慣她的確看出來了,但沒料到她會如此的直白...
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我自幼便喜歡他,學武功,讀兵法,琴棋書畫,也都是為了能有一天可以得他青睞,就算得不到,也至少是可以配得上他的人。”丁元香輕描淡寫地說著這些,臉上的神『色』淡若清風。
“蘇小姐也喜歡陛下對不對。”她轉臉看向蘇葵,眼神平靜。
雖是問話,但根本沒有任何不確定。
這句話卻在蘇葵心中砸下了重重一記響雷。
不需要她的回答,丁元香自顧自的說道:“蘇小姐的事情,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二,這才有此一行。”
蘇葵聞言一笑,已是聽出了她的意思來。
“勞丁小姐費心打聽了。”
可另她不解的是,丁元香的話裏除了自帶的一份自傲之外,對她竟沒一絲敵意。
而蘇葵卻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子。的確是有著自傲的資本的。
“前幾日聽姑母談起陛下選妃一事,大約是看中了幾家的小姐——”丁元香話到此處,左手食指擱在膝蓋上畫著圈兒,“其中是有蘇小姐。”
蘇葵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她是該感到榮幸嗎?
像是衣服一樣,被人挑挑揀揀——
這一刻,內心的想法越發的堅定起來。
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她能接受得了的。
“我這幾日想了一想。覺得有些事情實在是沒必要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特別是跟聰明人爭,端不是明智之舉。”
爭?
就是不知她是在說自己無意相爭,還是在勸誡蘇葵不要不自量力了。
“不知我是第幾個?”蘇葵沾了口茶,輕聲問道。
“蘇小姐說笑了。”丁元香聞言忽然笑出了聲來。“除了蘇小姐之外,那些人。不足以為懼,我且還沒放在眼裏。”
這話蘇葵倒是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
感情二人,為何在丁元香這裏看來,竟就像是一場浩大的戰爭。
先是篩選最有威脅力的敵人,逐個解決,解決不了的?
蘇葵想了想。大致是猜到了她接下來的話。
果然,就丁元香說道:“蘇小姐是明白人,應知道兩敗俱傷不是上策,隻會讓別人坐享其成盡占漁利,倒不如大家做個好姐妹,有福同享——宮中險惡,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的多。”
不待蘇葵開口,她又道:“有些話雖然言之過早,但還是說在前頭令人安心——日後後-宮之事。你我姐妹大可平起平坐,恩『露』共享。若是涉及後位一事,自然還是得聽從陛下和太妃的意見。”
做事目的『性』強,條理『性』清晰,談判籌碼均衡。
可真是聰明。
蘇葵由衷地想。
若是換做別人,定是一口應下了。
她都還什麽都沒說,所有的事情都被丁元香給分割的清清楚楚了。
就差將慕冬一分為二了...
蘇葵此刻方徹底的體會到了蘇天漠那日跟她說過的話,作為一個帝王的悲哀之處,便在於此。
今日隻是一個丁元香,便能這樣輕而易舉的將他日後該麵對著什麽樣的女人給決定了。
蘇葵壓下心底的涼意。
抬頭道:“丁小姐說的很好,設想的也足夠周到,我很欽佩,也很自愧不如。但書上是有這麽一句話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蘇小姐的話,是什麽意思?”
丁元香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她難道說的還不夠明白吧?
她開出的條件,任誰都不可能拒絕的。
這是她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蘇葵的出現,是始料未及的,完全打『亂』了她先前的計劃,若不是『逼』不得已,她說什麽也不可能提出這個條件來。
這還是蘇葵第一次從她眼中看到除卻從容淡然之外的其它表情。
“我先冒昧的問一句,丁小姐入宮,到底是想要什麽?”
丁元香想也沒想,脫口答道:“自然是嫁給他。”
蘇葵又問:“是想嫁給他,還是想嫁給皇帝。”
“有區別嗎?”丁元香一挑眉,輕笑著反問道。
“當然有。”蘇葵望著她,目『色』沉靜,“丁小姐是想嫁給一個皇上。丁小姐所謂的喜歡,也是建立在這個前提之上。”
丁元香沒有否認。
沒錯,她從小便存著這麽一個想法。
“蘇小姐難道不是?”
蘇葵淡淡一笑,“我所嫁所愛之人,不好與人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