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巴卡州此刻正在飽受著一場生靈塗炭。
這個長條形的城市,中間的聖女大街像是一條飽受人類折磨地巨 龍,在千萬發子彈、炮彈地蹂 躪下,成為一片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溝 壑。
北麵是猛象恐怖組織地C區司令羅迪上校地部隊,四五千人地隊伍已經充斥在所有重要道路上,一輛輛卡車、摩托在路上穿梭,就地搭建的工事大部分被摧毀。
“開火,開火,你這個笨蛋……”一條街道上,幾十個貧民騎車的騎車,奔跑的奔跑,換成了一團,尖嘴猴腮的匪兵頭目嘴裏喊著,舉起一把衝鋒槍,對著天空瘋狂的大了一梭子。
他前麵站著十幾個身上掛滿子彈鏈的匪兵,對著前麵那些人抬手就是瘋狂的掃射。
平民不斷的有人倒下,倒是幾個騎著自行車的年輕人,騎在車上,雙手輕鬆的把著車把,不斷的蛇形前進,遇到前麵有路障,身形利索的繞個圈衝了過去。
子彈在身後嗖嗖的打過,發出了刺耳的破空聲,他們疲於奔命的喊著:“上帝啊,這群瘋子。”
“哥們,好樣的,過去,過去,他們會吃了我們的。”有個上身遍是肌肉塊的小夥子勇敢的喊著,還坦然的叼著一根火柴棍。
一個斷指匪兵,僅剩的食指扣在扳機上,餘光向下看去,頓時發現了塵土裏露出一遝子東西。
那東西質地堅 硬、色澤光鮮,隻看一眼就能吸引每一個俗人的目光。
“鈔票,太幸運了。”斷指匪兵眼珠子一亮,單手拿著槍,胡亂向前打了兩槍,低頭取了錢,順手拿起一枚掉在地上的金黃子彈,起身時,鈔票已經放在褲兜裏。
“砰”的一聲巨響!
他呆呆的站在那裏,後腦勺已經被一枚子彈穿透而過!
他身邊的匪兵頓時各自站住,目光茫然呆滯的看著他,尖嘴頭目從旁邊走了過來,殘忍的看著他:“蠢貨,該死,你這個貪心的家夥。”
一個槍托子,先是在斷指匪兵上方晃出了一道黑影,然後重重的打在他脖子上,屍體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黑狐,你這個畜生,槍聲怎麽停了啊?信不信,我一會就把你的腦袋當球踢。”尖嘴頭目肩膀步話機裏響起了一陣粗野的訓話聲。
沒錯,尖嘴頭目正是黑狐拉金。海斯恩,他是C區司令羅迪上校的左膀右臂。
他現在負責東邊這邊的清繳,東邊是獨狼漢斯。路西,兩個人被羅迪安排在一左一右,帶著各自的人,對這裏進行地毯式的搜查,舉手投降的成年人已經被臨時看押起來,等這輪交戰結束後,那些人就會選擇加入隊伍,如果不從,毫不客氣,後果隻有兩個人:死亡。
“上校,有幾個開小差的,他們貪圖金錢,這些貪婪的家夥……”拉金目無表情的對著步話機說。
步話機裏又說了些什麽,拉金野獸般的目光向著西邊看去,清楚的聽到那裏槍聲大作。槍聲來自於西南方,說明獨狼漢斯的人馬比他們開進的更快。
“知道了,放心吧。”拉金淡淡的說。
“你們這些雜種,都給我聽著,中午的時候,誰沒衝到聖女大街,小心你們的四肢吧,走!”他大聲喊著,抖了抖手裏的槍,踢了旁邊的死屍一腳,向著前方衝去。
前麵,幾個匪兵聽著旁邊民房裏,傳出了噪雜的聲音,正快速的趕過去,趴在窗口上聽動靜,拉金抓起一個黑乎乎的手雷,隔著五六米呢,往裏麵一扔,然後快速通過。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兩個匪兵頓時被氣團籠罩其中,發出沉悶的慘叫聲!
“笨蛋……”他又喊了起來。
兩個小時前,政府軍第三陸軍旅的人還在堅守北麵地區,經過一番鏖戰,羅迪的人攻陷了這裏,建築物裏藏著大量的政府軍和平民,這番清繳可謂近期最為殘忍的一次,可羅迪就是靠著用槍說話,讓子彈發威的粗暴方式,保證自己的部隊盡快在聖女大街和政府軍決戰的目標。
再說前麵幾個騎著自行車的黑人,拿出了逃亡的本領,熟練的騎著這種最原始的交通工具,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繞進了一個巷子,見背麵傳來嘈雜的聲音,馬上向著南麵逃去。
“米基,米基,用上你的法寶!”一個中等身材的人騎在最前麵,轉了下頭,瘋狂的叫著後麵的同伴。
他戴著遮陽帽,臉上遍是塵土,身上破爛不堪的,發現前麵沙袋掩體旁邊隱約出現了兩個匪兵,情急之下叫著後麵的同伴。
後麵還有兩三個穿著短衣褲的黑人小夥子,其中那個叫米基的家夥,一隻手騎車,一隻手去摸車座下麵一個橙紅色塑料箱的東西。
一根金屬繩被他猛的拽了起來,車子瞬間傳來了轟鳴的發動機聲,米基絕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希望的光芒,雙手向著外麵猛的移動,握住了加長的車把,慢慢的一擰,車子頓時向前跳了一下。
“華,華,我跟上來了……”米基身體一震,大聲的喊著。
此刻,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前後兩個方向都被匪兵的槍口瞄準了,砰砰兩聲槍響,他健碩的身體左右各中一槍,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自行車輪子還在地上轉著,就像他看向前麵同伴的目光,久久沒有閉上。
槍聲過後,前麵那個小夥子猛的咬著嘴唇,眼睛裏布滿了仇恨的血絲,一股子求生的念頭化作無畏的勇敢,看著前麵卡車旁邊的那個匪兵槍口正向他指來,他雙 腿一夾車把,向著旁邊的沙袋衝去,那匪兵的槍口隨著他轉去,小夥子還沒騎到沙袋最上麵,已經掉頭向著他衝了過來。
匪兵猛的躲避,掄起槍托就要打了身邊這個狂妄的小子時,小夥子隨手向他臉上揚了一把白乎乎的東西,然後向著前麵衝去……
身後,又是一陣雜亂的槍聲,小夥子貼在牆邊上,低著頭,嘴裏不停的喊著:“完了,完了!”
子彈密集打來,他感覺隨時自己就會被打中了,可身下的自行車發出了呼呼的聲音,帶著他向著那麵飛一般的跑去,到了前麵一個路口,他輕輕轉了下車把,向著裏麵拐去。
“跟上,跟上,別讓他跑了。”拉金帶人快步跑來,看到小夥子的背影時,腦子裏馬上浮現出羅迪上校的嚇人模樣,叫著手下的人去追這個家夥。
小夥子向著東南方騎去,時而轉著彎騎,時而躲進了旁邊的樹叢裏,他知道身後五六個匪兵越來越近,自己今天生命難保,汗水順著下巴嘩嘩的淌著,不斷的看著身後那個橙紅色的塑料盒:“拜托啊,我就這麽點汽油啊,他們,他們快追上來了……”
直升機上,孫遠征和龍威靠在舷窗兩邊,看著這家夥越來越近,他身後那些匪兵不斷的開著槍,頓時猜出了個差不多,倆人雖然都沒說話,可誰也知道這是匪兵追殺人呢。
非敵即友,何況這是一場活生生的殺 戮!
龍威看了眼駕駛室,隱約看到莎莉他們的肩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突擊步槍,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雖然知道直升機上就這麽幾個人,而且機組人員還不是正常戰鬥隊員,但還是鼓起勇氣試探的說:
“隊長,這個該死的對講機啊,現在離開營地已經幾十公裏了,怎麽聯係隊裏呢,你現在給我兩個小隊,把老沙和大帥給我叫來,我們在邊上打,好好的一座城市,就讓猛象給毀了,我似乎能聽到成百上千的人在哭喊,在喊著救命呢,隊長……”
說到這裏,龍威眼圈發紅,聲音變得哽咽了。
孫遠征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馬上回避了他的目光,再看向窗外時,同樣不忍心再去看那個城市,而是看著更遠處的茫茫林海。
這一點,龍威就不滿意了,暗想:“隊長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國內時,你巡邏見到老弱病殘的,車都過去了,你還讓司機調頭回來送人家一程,他們,他們利比裏森人就不是人嘛,穿上國際製服你就是不是警察了嗎,就不保護老百姓了嗎?”
心裏這麽想著,丁凡一臉的憤怒,伸手摸著額頭,惱火的拍了起來。
“大龍,你剛才說什麽了?要下去?幹啥去啊?你現在是中隊長,是和我一起巡視戰區了,見到事就忘了紀律了?你啊……”孫遠征強打精神的說。
如果是往常,龍威絕對能聽出他聲音有些異樣的,帶著傷感和無奈,還是重重的吸了口氣說的,可龍威哪裏注意到了這些,低頭靠在玻璃,使勁擠壓著自己怒火燃燒的腦袋,想控製自己的情緒,卻是越想越急眼,悲傷道:“什麽紀律啊?哪個紀律寫著維和隊員看著暴徒行凶可以不管的了?我華夏國的紀律沒有,絕對沒有,你不同意調兵遣將,我怕以後自己做噩夢,譴責自己啊……”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龍威麵對外麵的情況,心裏覺得壓抑,覺得難過,覺得委屈,似乎遠處那些傷害那些暴力活動都和他有關似得,他沒有盡到自然,良心受到了譴責。
孫遠征深深的閉上了眼睛,無奈道:“大龍啊,咱們是紀律部隊,我孫遠征什麽時候和你瞎說過,這裏是交戰區的情況,戰亂、傷害竟然是這樣,早知道是這種情況,我寧肯現在不知道,上司通知參與時我再知道,那時候也能有思想準備,唉……”
說完,他輕輕的舉起了手。手對準了駕駛艙方向,看樣子是通知莎莉他們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