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於危難?

邵晉恒雙眼充血,幾乎是發狂了一樣大笑出聲,他手中烏黑的槍管指向了湯啟勳攀附在露台邊緣上的手掌……

此時此刻,他全身的重量都維係在這一隻手上,隻要他開槍,湯啟勳立刻就會從十幾米的高空跌下去,摔不死也要摔成殘廢!

而此時,受傷的手血流不止,失血讓他的臉色發白,身體裏的力氣似乎也隨著血流一點一點消失,腳下沒有踩踏的地方支撐,不用等邵晉恒開槍,恐怕三五分鍾後他就無法支撐。

海遙看著邵晉恒提槍逼近,隻覺心都提到了嗓子處,她顫聲哀求:“求求你,放過他……”

她被繩子縛住,動彈不得,邵晉恒看也不看她一眼,卻是冷笑一聲,抬腳踩在湯啟勳手背上:“我都快被你們感動了呢!還真是情深意濃啊!”

手背上立時傳來難耐的劇痛,湯啟勳死咬了牙關,額上冷汗直往下淌,拚盡了力氣才沒讓自己鬆開手鬮。

傷處的劇痛,失血的眩暈,讓他眼前一陣一陣的白光閃爍,辣的太陽毫無遮攔的暴曬下來,仿佛將體內的水分都榨幹了一般難受,他勉力的想讓手掌更緊的抓住露台邊緣,可邵晉恒卻是加大了力道狠狠踩下來,他痛的倒抽一口冷氣,額上汗珠滾滾而落,竟似快要支撐不住……

“邵晉恒……你放過他吧,我求求你了……我可以替他……”海遙死命的掙紮,綁縛在手腕上的繩子已經深深的勒入皮肉中,那一截手腕血肉模糊的一團,她卻覺不住痛。

她的整顆心全都高高吊在半空中,湯啟勳的處境太過危險,似乎他的精神隻要稍稍鬆懈一點,立時就會從這十幾米的高空跌落下去……

她想起來了,可是卻太晚了,仿佛回到他身邊之後的日子,她總是在不停的惹麻煩,每一次想要幫他,卻總是弄巧成拙……

如果她悄悄的死了,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場麵,如果她死了,他也不會被人逼到這樣的地步……

如果當初她沒有招惹他,他現在指不定怎樣的順風順水高高在上…哦…

可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她遇到了他,由不愛到愛,由無關緊要到生死相許,她終於明白,他是她的命中注定,她放不開。

“遙遙……”

湯啟勳聽她這般說,不由大急,幾乎全身的力氣都使盡,他方才沙啞說出聲來:“遙遙……我不準你這樣……想想,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

“可是如果你死了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我不要孩子,我隻要你啊湯啟勳!我隻要你……”

海遙的精神仿佛崩潰了一般,失控的嚎啕大哭出聲。

邵晉恒的神色似有微微的一瞬恍惚,渾渾噩噩中,他仿佛聽到了邵佳音也在那樣哭著對他喊;可是叔叔,隻要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我隻愛你啊……

他的心仿佛是跌入了冰窟中一般的冷,那冷意在炎夏的中午侵襲了他的全身,讓他整個人都戰栗起來,他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槍……

那時候的佳音,是不是也和佟海遙現在這樣的絕望?

她們隻不過是愛上了一個男人的女人,她們有什麽錯?

佳音有什麽?佟海遙有什麽錯?

他的心弦一點一點崩開,那些恨意竟似被這烈日烤化的積雪,一點一點消逝無蹤。

“邵先生——”

許是此刻眾人都是精神高度緊繃,竟連顧亦殊什麽時候破門而入都沒有發現,直到她高聲開口,眾人方才如夢初醒,都朝向她進來的方向看去!

邵晉恒眼見顧亦殊竟然無聲無息闖到了這裏,眼底立刻浮出了殺機,可顧亦殊卻是毫不在意的揚唇一笑:“邵先生,我有了邵小姐的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找來這裏,您應該是不會怪罪亦殊的吧?”

邵晉恒眼底的暗沉瞬間隨著這句話消逝無蹤,他握緊手裏的槍,依舊對著湯啟勳的方向,可那一雙眉毛卻是微微揚了揚,眼神也不比方才的癲狂。

顧亦殊的目光從懸在半空的湯啟勳身上滑過,饒是她善於掩飾,可那目光中也隱隱的透出了幾分的焦灼擔憂。

及至看到一邊的佟海遙時,她方才輕輕咬了咬下唇,神情恢複如常。

“顧小姐怎麽會有佳音的消息?”邵晉恒緩緩出聲,心底卻不免有了一縷疑惑。

難道,在他找佳音的同時,顧亦殊也在找佳音的下落?

那麽在泰國的那一批人,會不會是顧亦殊的人?

可她的目的是什麽?總不會……是為了調和他和湯啟勳之間的矛盾吧?

邵晉恒想著也覺好笑,湯啟勳給了顧亦殊這樣大的沒臉,她還會為他費心處理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顧亦殊那樣驕傲的女人,麵子裏子都丟了個幹幹淨淨,才不會傻乎乎的繼續為他人作嫁衣裳!

那麽,她找佳音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顧亦殊走上樓來,“是這樣的,邵小姐出事之後,我就安排了人手暗地裏找邵小姐的下落,也是為了……”

她說著,目光幽幽落在臉色慘白驚怔不已的海遙臉上:“也是為了讓湯先生和邵先生,可以化幹戈為玉帛,彌補湯先生當初無意犯下的過錯。”

“無意犯下的過錯?顧小姐倒是很會為他開脫,隻是邵某有些疑惑,顧小姐做這些,竟然都是為了湯先生?若真如此,顧小姐對湯先生的情意真是感天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