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溫潤找到溫樂的時候,他全沒把麥靈通的擔心當一回事,倒頭躺在衙門後院兒裏的竹椅上悠然自得的啃著大蘋果。
這大蘋果是年底酈州縣令送來郡城的歲貢,又大又甜,還有蜜柑和碗口大的雪白的梨子,皆是鮮甜美味,比現代那些所謂的進口產品還要好吃許多。
溫潤瞧他晃晃悠悠曬著太陽沒心沒肺的模樣,咬牙拿賬冊輕敲他的腦門兒:“起來,你做什麽要扣下送到大都的稅銀?”
溫樂睜開一隻眼懶洋洋的看他:“哎喲,大哥你怎麽來了?”
溫潤在他身邊坐下:“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現在和你說稅銀的事情。往年都朝大都繳九百兩的紋銀,你一下子減到一百兩,大都那邊怎麽可能會答應?”
溫樂嘎吱嘎吱的把蘋果嚼爛咽了下去,打了個嗝,不緊不慢的爬了半身:“是哦,你不說我都忘了。那一百兩也別給了,扣下來算了。”
溫潤歎了口氣,眼神很是無奈:“我知道你怨恨大都那位手段齷齪,但忍得一時未必不能揚眉吐氣。你現在擺明了跟他作對,那位登基前出了名的小肚雞腸,若是動了真格來對付你可怎麽辦?”
溫樂吃吃的笑著:“傻子,你當我們給他好處,他就能高抬貴手了?該下手不還是要下手?”
溫潤掐著他的臉:“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的給他不痛快。傳出去了,人家要說也是說你不懂忠君愛國,絕不會計較他以前做過什麽事。”
溫樂摸摸自己被掐了的臉,伸手捏住溫潤的耳朵往自己這邊拉,然後擠眉弄眼笑著窸窸窣窣說了起來。
溫潤一邊的眉頭逐漸挑高,溫樂該摳的地方真的是能厚著臉皮摳到不可思議,對待大都的那位居然什麽損招都好意思放。
清明節前,賦春沒有等到來自大都的歲令,這塊土地似乎被聖上有意無意的遺忘了。對此賦春當地的官員惶恐並不滿著,於是本該送出的稅銀也比預期的要推遲了許多天。
一直到清明當日,本該一個半月前到的歲令一直都沒有出現,賦春的貢車不得不孤獨的開始出發了。
這輛貢車內的貨物著實叫麥靈通惶恐了很久很久,出行當日,他眼淚汪汪的站在城門口看著遠去的車轅,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
……
清明,正值播種期。
這一回的播種由於是為了推重水稻養殖,所以舉辦的異常隆重。溫樂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郡城第一大員自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開始就在打著哈欠配合祭神,歡唱著的百姓邁著古怪的舞步緩緩的將稻種撒進泥土裏,並且宛轉悠揚的高唱著祈求神明讓種子們都發出好秧苗的歌曲。其實歌詞一點都不押韻,隻是聽個聲音罷了。
這事情一直忙碌到快要傍晚方才停歇,匆匆扒了幾口飯,他又要乘著馬車趕到碼頭,試航的輪船的歸期就在今日。
碼頭就在郡城的邊緣,用堅固的定型水搭鑄的高台不比後世的堤壩遜色。遠處的海天一色實在是美不勝收,碧波湛藍的海水在微黯的天光下顯得神秘而美麗。
今日的碼頭人聲鼎沸。
岸邊有序的搭建起來的高高的駐台上被自明燈照耀的亮如白晝,海岸邊原本因為台風來時每年必來的漲潮而無人居住的地區此刻也因為岸堤的建造而建築了十分多的倉庫,裏頭放滿了各個郡縣運送來的特產貨物,比如兼州的海鹽,酈洲的幹果等等。
馬車在疾馳中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車內的溫樂更是滿心都是忐忑,車停下的瞬間,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一直要保持的儀態,飛快的推開車門跳下了馬車。
一艘渾身被漆上藍色、桅杆高的幾乎聳入天際,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巍峨”和“壯闊”的巨型商船安靜的停靠在港口前。
漁民們歡呼著從船上搬下一筐又一框豐收的貨物,溫樂甚至看到裏頭有一條大到需要三個男人合力才能抬得動的大魚!
就連麥靈通也已經看呆了,賦春的漁船通常隻能出行到非常有限的洋外,雖然祖先的記載裏流傳下了非常誘人的“遙遠的深海裏才擁有豐收”這句話,但因為能力有限,從沒有人見到過這樣大的活的海魚!
溫樂已經忘我的奔跑了起來,他尋找到搭建在高高的堤壩上通往港口的鋼鐵吊橋,多倫和戴安娜他們大聲的唱著歌在吊橋下一邊拍掌一邊等待他。
見他到來,海邊正在搬運水產並唱歌的百姓們凝滯了片刻,齊聲歡呼起來。
“爵爺萬歲!爵爺萬歲!爵爺萬歲……”
震天的歡呼聲讓腳下的土地都微微震顫起來,更是嚇得溫樂停住好幾秒不敢動彈,好半天才咬著牙一鼓作氣的走了下去。
漁民們雖然心中敬畏他,但因為身份的原因,具都不敢靠近,見他下來了,就慢慢的退出一個包圍圈。溫樂對他們客氣的笑了笑,給多倫使了個眼色,迅速的爬上了商船。
站在緩慢搖晃著的船舷上,呼吸著鼻腔裏濃鬱的魚腥味,溫樂迅速的隱匿了自己的身影,從船欄當中的走道裏找到船長室,就看到溫潤穿著一身皂色的常服,頂著夕陽暖色的餘暉低頭仔細的運算著商船回航的數據。他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甚至不忍心打斷此刻的寂靜,沒有伸手敲門就悄悄的走了進來。
溫潤很警覺的回頭,看到是他,眼神立刻溫柔了下來。
“遇到兩一場風暴,一次暴雨,船很結實,完全沒有出問題。”
溫樂聽著他比起從前來沙啞了許多的嗓音,拚命的點頭,緊緊地抿住自己的嘴唇不肯說話,隻是飛快的上前去抱住溫潤的身體,將腦袋死死的埋在溫潤的肩窩中。
溫潤順從的任由他擺布,越過他的腦袋就看到多倫站在船長室外十分疑惑的歪著頭,他對多倫揮了揮手讓他先走,自己抱住好像在偷偷掉眼淚的弟弟無聲的安慰著。
溫樂抬起頭來,隻是眼眶有一點紅,並沒有哭了的痕跡。
他咳嗽一聲,大約是對自己方才的失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麽黑了那麽多?”
溫潤眯著眼睛掐他的臉頰:“你也瘦了不少,是不是又不肯吃飯?我出航前就經常聽府裏的下人說你不肯吃東西,我走了以後沒有人管你,你是不幹脆連飯也不看一眼了?”
溫樂翻了個白眼:“怎麽可能,我一個大男人,不吃飯還了得?你聽那群沒腦子的瞎說呢。”
見他恢複了精力,溫潤放心了一些,摸摸他的腦袋道:“這次的航海很成功,我從不知道深海中居然有那麽多取之不盡的魚群,隻不過撒了兩次網而已,前頭的漁箱就堆得放不下了。我這些天在海上日日都是吃魚,哈氣都是一股腥氣,才覺得怪不得你要造船出海,外頭的天地比我想象中要寬闊的太多。”
溫樂仍舊擔心:“你說你們碰上了風暴?沒有受傷吧?”
溫潤搖頭:“這個船長室不知道是怎麽做的,竟然大風浪裏一點水也沒有進,船身雖然顛簸的厲害,但完全沒有傾斜漏水的事情發生。這船造的很好。”
“我會給埠家姐妹升官的,”溫樂勾起嘴角笑的異常得意,“下一次出航你們打算什麽時候?”
“如果可以的話盡快吧,再過不多久熱天裏海風會更大,”溫潤皺起眉頭,像是依依不舍的看著他,“我雖然不想那麽快就啟程,不過為了安全考慮,每年隻有清明前後和秋分前後最為適宜,這是多倫他們總結的經驗。”
溫樂點頭,“行,今晚回家好好休息,我明日派人將用得上的東西都給你裝起來,看時間你們自己安排也行。往返不用過問我,反正我也不懂。”
溫潤笑著,掐了下他的臉:“閉眼,快閉眼。”
溫樂不肯聽話,被他遮住眼睛,隻聽到溫潤他難得跳脫的“當當當”叫了幾聲,鬆開手掌的時候,橫在自己眼前的溫潤手掌上已經托著一粒拳頭大的灰色珍珠了。
這珍珠品相著實是好,圓潤光滑自不必說多說,更為稀奇的是,那銀灰的色澤就如同自己會發光似的,即便沒有太陽在照射,也依舊渾身籠罩著一股霧蒙蒙的味道,瞧起來簡直仙氣十足。
溫潤說:“來時捕到了一隊魚群,領頭的大魚肚子裏刨出這粒東珠,我看的稀奇,便偷偷留下來送給你。其餘的小魚群裏也都剖出了大大小小的珠子,卻都沒有這粒的成色好。”
雖然在商城內用一點點錢就能買到許許多多的家夥,但這畢竟是真東西。溫樂喜滋滋的接過來捧在手裏看了又看,抬頭對上溫潤溫柔的神情,開口說:“剩下的珠子呢?”
“……”本以為會甜蜜說幾句話的溫潤嘴角抽了抽,失了興致,“已經叫人收起來了,有半箱子,晚些就給送到府裏給母親。”
溫樂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又給了溫潤一個擁抱:“多謝你記著我。”
“我是你大哥啊……”溫潤失笑,又有些懷念一觸即逝懷抱的體溫。等溫樂站定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這裏。”
溫樂挑眉。
溫潤等了一會兒,不滿的看他:“就是對煉兒做的那樣。”
溫樂咽了口唾沫,莫名的有種不大好意思的感覺,明明平常親溫煉都親的很自然的……
他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在,猶豫了一會兒,湊上去輕輕碰了下溫潤的臉。
兩個人都靜默了。
好半天之後,溫潤一手按著臉頰摸了摸,低頭對表情有些古怪的溫樂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下去吧。”
……
……
五月份的時候,秧苗已經生長的茂密旺盛,農戶們帶著期盼一整年豐收的美好願望,在最短時間內插秧完畢。
此時距離溫潤起航離開中原,已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溫樂給他們裝載了大量的糧食、火藥、布料棉花以及酒水,這些生活物資在發展落後的地區無疑比黃金更有價值。
指南針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溫樂不會做這個,大厲人算命用的羅盤有時也不太準確。他拿來給溫潤他們航海的羅盤是在商城買來的,準確率自然大大提高。另外,原本不想讓他們帶走的溫煉,最後也還是跟著商隊出發了。
溫煉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他長得最成熟,實際心思卻最單純。他聽不懂飯局上彎彎繞繞的談話,自然和為官無緣,加上他武力值驚人對習武又那麽有天分,將他放在賦春這個隻有五千人不到的小兵營裏實在是太屈才了。
溫潤和溫樂在嚐試讓他明白生活中其實充滿了危機和陰謀,在賦春很少能碰上那麽好的機會,而出海航行,卻無時無刻不在和天災*作鬥爭。
海域內豐富遼闊的資源不僅僅養活了勤勞誠實的漁民,還使得凶悍的海匪也擁有了生存的一席之地。他們在海麵上打劫豐收的漁船或是路過的商船,通常被他們遇上之後,一整船的人們也就凶多吉少了。為了保護自己的棲身之所不被人發現,海匪們是絕不會讓手下的目標流出活口的。
而這些海匪則多由附近的島嶼內流出,其中輸出最多的則是自唐朝前就與中原有少數聯係的倭國。倭國領土狹小資源緊缺,人民卻大多眼高手低,這使得民族內世代流傳的思想總是和正義無法搭邊,充滿了我搶占我劫掠我自豪之類的負麵思想。
前朝皇帝下令封閉港口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如同蒼蠅般不斷來騷擾的倭國人太叫人厭煩。他們總是像賊寇踩點一樣小心翼翼的觀察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漏洞,一旦有機會了,也不考慮自己是否有能力就開始攻打。
他們甚至用一隊隻有十二艘航船的船隊試圖占領一處沿海港口,隨後就被前朝那些腦滿腸肥幾乎從不操練的水軍們輕輕鬆鬆的全部打沉了……這些倭國人被抓捕之後在刑場異常亢奮的用倭國話自豪的例數自己的功勞,然後一臉“我就算是死了也幫助帝國完成了一半的大業”的表情被斬掉腦袋。
這太討厭了,而且中原根本沒辦法在倭國人身上找到可以用得上的東西,前朝皇帝每日尋歡作樂尚且來不及,覺得港口開起來除了招攬蒼蠅沒有用處,於是大手一揮就把港口關閉了。
港口關閉後,遭殃的就成了周邊的小島嶼和偏僻的地區。
許多小島因為經常被倭國人造訪,年輕一代的漁民們趁著打漁的機會全部搬遷到了中原,而偏遠地區,就如同賦春這樣距離倭國如此遙遠的郡縣,每隔一段時間也仍舊有漁船因為倭國人的劫掠而無法歸港。
為了對付這些討厭的倭國海匪,溫樂特製了在水中也能爆炸的防水火藥管,並且悉心叮囑了許多遍火藥管的正確用法,直到溫潤和溫煉都一臉明白的試驗了一遍後,他才放心的讓人啟程離開。
接下去的一個月裏,直到今天,他仍舊如同目送孩子離開家鄉的父親那樣,時而會思念起他們。
沒有衛星,他又不懂鑄造火箭,這注定了通信設備絕對無法以人力解決。而商城內的所有的商戶店鋪他幾乎都問了過去,即便是有以空中數據連接語音的設備,也有非常嚴格的信號區域要求,航海時商船動輒離開岸邊的程度已經沒辦法讓這些設備起到作用了。
這些設備都不便宜,既然沒有用場,溫樂就不會隨便浪費錢購買。
他用這段時間的收益開啟了二號倉庫和三號倉庫,然後將大多數的火藥和武器給放到了裏麵。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會受潮也不會讓人發現。
由於商場不允許交易大範圍殺傷性武器,溫樂到了如今也隻用自己的權限購買了一柄手槍。但這柄手槍和溫樂之前在地球的又有不一樣的地方,手槍使用的隻是普通的有重量的金屬小球。它的殺傷力全靠手槍內部小零件造成的超級彈力,隻是啟動時發出的噪音異常的大,且沒有消音設備——這是唯一的缺點。
溫樂試圖讓人去研究一下這柄手槍是否能夠仿照,但因為沒有升級到可以開辟更大的權限的原因,將這柄手槍拆開後他就沒有可以隨身使用的防身武器了。
為此,手槍的研究隻能暫時擱置。
好在他的經驗值也增長的不算慢,他現在主要在跟趙大牛固定交易,商城內也同樣有勾心鬥角的事情出現,所以固定的好合作夥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而目前他所決定販賣的貨物還沒有一個單獨的生產鏈,溫樂於是並不著急升級,與其雜七雜八賣些無法固定的商品,他不如少而精的打出自己的招牌來,讓人家一需要這樣東西,就想到他這裏可以買到。
物以稀為貴,因為貨物不夠,他的絲綢價格翻了幾乎五倍,酒水的價格也有四倍之多,偶爾有貨了,還不等其他新客戶搶購,趙大牛總能最先買下來。久而久之,酒水和絲綢的訂單溫樂手裏已經集齊了好大一堆。
他隻需要專攻這兩個方麵,就可以做大做精了。
而這幾日,老侯府的蠶房外院裏總是煙霧繚繞全天有人忙活著,因為蠶開始結繭的關係,心係出欄蠶苗的女蠶穀雨對自己的工作異常的仔細,她幾乎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的跟眾人一起留種子煮絲。因為她對養蠶嚴謹又認真的態度,如今蠶房內的女人們大都已經信服她了,不再像從前那樣連說話裏都帶著羨慕嫉妒恨。
絲理好之後便需要處理和染色,染坊和織坊的女工們早已準備就緒,從收到絲品開始,迅速的就進入工作狀態中。
織坊是溫樂手下的大丫鬟沉香來打理的,染坊是大都帶來的侍衛隊中一個小隊員解決的,超級大的紡織機由四個女工輪班織造,三天後,一匹藕底上翻滾著粉色藕花的色澤絲滑的綢緞呈到了溫樂的麵前。
在仔細的審查了邊邊角角每一個角落之後,溫樂終於在一眾大氣都不敢喘的女官麵前放柔了神色,大手一揮:“賞!”
隔日,賦春城門口由府衙牽頭貼上了一張醒目又囂張的招聘廣告。
上書——
“招蠶娘若幹名、漿染工人若幹名、絲織女工若幹名,每日工作時間:辰時一刻——申時一刻,每月輪休兩天,包早午兩餐,每月薪金一錢銀——三錢銀,有經驗者、好學者優先。
另招繡工出色者若幹名,每日工作時間同上,每月輪休五天,包一日三餐,每月薪金五錢銀起。”
因為另外派了嗓門大的衙役在城門口敲鑼反複朗讀招聘令的原因,當日,這則通知就在賦春內引發了轟動。
眾所周知,在侯府內做工比在任何地方都要舒坦,不光有錢拿,每個季度還有新衣裳穿,下人們的大鍋飯還每天都有葷菜,這樣的府裏,縱然是許多讀書人也是很眼饞的。
在這個時代,女人們因為眼光的局限和知識的匱乏,以及長期被男權壓迫的原因,大多無法給家庭造成收入來源。一整個家庭就靠男人拚搏,不光讓女人在家庭中沒有地位,也導致了平民的人家收入太少更加貧困。
就算是種地,每年除去各種苛捐雜稅後能賺到口飯吃已然不容易,這已經是比起貧民要更高一階層的平民的生活了。賦春經濟落後,自然更少有工作崗位能夠提供給百姓,如今就算是在商店裏做個工,於鄉親們來說也是異常值得驕傲的職業。
而此時此刻,侯府內的一站通告居然告訴他們,女人也能賺錢了!
好麵子的男人們總不好意思讓妻子出門打拚被說閑話,而受夠了生活困苦的女人們,特別是心疼孩子的母親們,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迅速的蠢蠢欲動起來。
全民奔小康才是上策~
鞠躬感謝留評論的親,圓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