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功罪製度
唐少哲是陪同朱棣和神機營大隊人馬一起進入大寧地區的，不過時間已經到了三天後的八月十九日。
此時的大寧地區已經恢複了安靜，用來包圍諸部聯軍大營的幾個團已經全都匯聚了起來，並將整個地區的局勢予以安定下來。
之前的一場大戰各個兵團都未能參與進來，等到知道了消息後就隻能過來打掃戰場了。
雖然戰前沐斌要求士兵們不要留下俘虜，可最終還是抓到了數千名俘虜。這些人完全被嚇傻了，而且是肝膽俱裂的那種。
“喔？這麽說來，你們攻進敵營的時候沒有遭遇任何抵抗麽？他們直接投降了？”
唐少哲對此很感興趣，神機營甲字第叁拾叁旅第壹佰陸拾貳兵團全軍也不過500人。沐斌在戰前還留下了一百多人未曾上戰場，那麽對陣時候也就300多人。
現在看看俘虜人數，已經超過了5千人。這種戰鬥的經驗倘若可以總結出來，今後神機營其他部隊也可以學習經驗轉而利用的。
聽到唐少哲的問題，朱棣也不由停下腳步望了過來。他平生大小戰事無數，類似這種戰爭結果還真是不曾經曆過。兵團500名士兵最終以零傷亡的代價殺傷擊斃敵人14827人，俘虜5273人。而其中正式參戰人數甚至不足400名，精確點說隻有321名士兵。
以300多戰士擊斃自身四、五十倍的敵人，俘虜自身人數十幾倍以上的敵人，反正朱棣是真沒聽說過。更關鍵的是取得如此戰果本身還無一傷亡，簡直就是天兵下凡嘛！
其餘的那些個將軍們，更是一個個就像是見到了獵物的餓狼，兩隻眼睛之中都冒著無數綠光。似乎沐斌所指揮的這場戰鬥完全是他們打出來的一樣，與有榮焉！
至於金幼孜和楊士奇兩個人，則是被震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若不是唐少哲以“開天眼”的名義拿出了事實影像過程重播一遍，恐怕他們完全不肯承認賭約輸掉的事實。
無論兩個人如何飽讀史書，也從來未曾見到過如此匪夷所思的局麵。這場戰事，將他們的內心最深處的某些堡壘徹底的打破了。很多概念，完全可以從根本上更新換代了。
雖然看見景象後還是不肯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但來到大寧後的所見所聞徹底讓他們熄滅了任何僥幸之心。這次和唐少哲的賭約，隻怕是輸的幹幹淨淨了。
即便如此，此刻聽到唐少哲的問題後他們也是好奇的看了過來，很想聽聽沐斌的答案。以前軍事史上麵的奇跡，雖然也不乏以少勝多的戰例，可真沒誰是正麵交戰獲勝的。
無論曆史上的那場以寡敵眾最後獲勝的戰役，都少不了出奇製勝的手段。堂堂正正麵對麵打一仗還能以少勝多，那隻有秦末破釜沉舟的楚霸王項羽了。
可縱觀華夏數千年的曆史，類似楚霸王這樣的強人又有幾個？古今往來，唯一而已。何況類似沐斌這樣以數百之眾擊破敵軍2萬餘人的戰績，簡直駭人聽聞。
就連朱棣也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原來唐少哲當初對他所說“滅一國易如反掌”的軍隊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以神機營如今的強悍程度，大明橫掃全世界建立日不落帝國指日可待！
眼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沐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報告長官，末將於大寧城外一役擊破叛軍的最後反撲後，叛軍就已然徹底嚇破了膽。待到末將引麾下眾軍小心過來時候，所有人都是趴在地上不敢抬頭。見到末將，都高呼‘漢家爺爺饒命’不止。”
“嗬嗬，那看來確實嚇破了膽，想來這次交戰會給這些叛軍留下永生難以磨滅的印跡！”唐少哲笑著點點頭，轉臉道：“陛下，即便今後還讓爾等牧守邊陲，怕再也不敢心生叛意了！”
朱棣“哈哈”大笑：“全都仰仗國師辛勞，方能有今日大捷！國師大人，真乃國之柱石！”
聽到皇帝誇讚，唐上仙毫不猶豫將之照單全收，絲毫也不肯謙虛幾句。不過在場眾人都知道現今的神機營到底怎麽來的，沒有一個人認為朱棣的形容有絲毫誇張之處。
不過身為帝王，朱棣卻也不會完全將所有功勞都讓給唐少哲，那會傷了將士軍心士氣。
轉過臉來，便再度誇獎沐斌道：“唔，沐家子弟，果然不同凡響！好，沒有墜了汝家三代威名！嗯，今次一戰，沐斌以數百之眾**盡數萬叛軍，記大功一件，著晉一級，賞黃金百兩、綢緞五十匹，另賜‘神機第一劍’之號！
“而神機營甲字第叁拾叁旅第壹佰陸拾貳兵團全體將士，進功三階，全體封賞黃金5千兩、綢緞1000匹！另賜‘**寇第一團’稱號，著兵部記檔！”
此言一出，現場所有人都是豔羨至極。而沐斌聽到後，更是直接跪下來領旨謝恩。
沐家原本就是國公級別的爵位，而沐斌作為嫡子將來是必然襲爵的。因此在爵位封賞方麵幾乎到了盡頭，所以朱棣也隻好以榮譽稱號授出去作為獎勵。
豈不料後來隨著神機營征戰天下，連戰連捷所向披靡，爵位實在賞不起了。偶然發現原來神機營最早的戰功是賞榮譽稱號，於是就此承襲了下來。
今後武官再立戰功，大多都是以榮譽稱號封賞。當然這些行為都是在唐上仙的大力讚許之下和暗中推波助瀾所形成的慣例，使得整個大明軍隊今後視榮譽為性命。
全世界無數被神機營征討過的地方，人們因此都相繼認識了一支又一支的神機營強軍。各種榮譽稱號，成為了當地乃至全球所有民眾恐懼或歡呼的源泉。
而站在眾人身邊擔任警戒的神機營甲字第叁拾叁旅第壹佰陸拾貳兵團士卒臉上，也頓時**漾起來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天子親口禦賜的名號，說出去還不響亮極了？
“謝皇上，微臣便是肝腦塗地，也無法報皇上大恩！臣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沐斌興奮的整張臉都紅了，在草地上扣頭硬是“碰碰”作響。
不過沒等朱棣笑著揮手讓沐斌起身，唐少哲卻從旁邊插言道：“陛下，賞罰分明才好讓天下心服口服！沐斌作戰勇敢、指揮有方，率軍大破叛軍，這是功；可他違抗軍令，擅自做主離開伏擊地點領軍進攻，這是錯！陛下既賞了功，也不好勾了過錯不罰！”
從張輔以下，所有軍官的心中頓時為之一淩！原本還以為沐斌過不掩功，如此大勝麵前可能不會再追究他擅自出擊的過錯了，豈料唐少哲還是將之揪了出來，絲毫不肯輕縱。
地下還在叩首的沐斌聞言後渾身一震，隨即慢慢抬起頭來。隻見用力叩首使得整個額頭上早已皮開肉綻、血跡隱然，發鬢還沾著茅草和塵土，滿麵愕然。
朱棣原來就很喜歡沐斌，眼見他這個樣子更是心中可憐，不由沉吟片刻後才道：“國師大人，所謂臨機決斷，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沐斌雖違抗了軍令，可到底立下了大功……”
唐少哲根本不等朱棣把求情的話說完，便開口拒絕道：“功是功，過是過，軍隊之中萬萬不能功過相抵。以結果來判斷行為，這不好。隻有製度嚴整，才能形成規矩。
“若是今後朝廷的軍官，都效仿沐斌今日之舉，對於上峰軍令視作兒戲，以最後的結果來證明行為的合理，而朝廷不予製止。那唐末藩鎮之禍，為時不遠矣！”
唐少哲可不希望他親手打造的大明神機營，今後會毀在製度的建設錯漏上麵。武器和裝備都是一時的優勢，隻有良好的製度才是今後永久不變的優勢。
此言一出，不但徹底將朱棣心中所有的僥幸都堵了回去。甚至讓在場還想要求情的軍官也悄悄收回了腳步，扭過頭去裝作沒看見沐斌的樣子。
而旁邊的金幼孜和楊士奇幾乎同時搶出一步，正色道：“皇上，國師大人所言甚是。”
“對，賞功罰過乃世間正理。沐斌雖情有可原，但法不可恕！”
雖然朱棣也認可這些話，可是他對沐斌也確實有心回護，考慮半響後才征求唐少哲的意見道：“國師大人，應該怎麽懲罰才好呢？”
唐少哲麵無表情，道：“戰時違抗軍令，按照我之前在神機營立下的規矩，當斬！”
這一個“斬”字出口，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旁邊那些打定主意不開口的軍官們，頓時呼啦啦閃身出來跪了一地：“求國師大人網開一麵，饒過沐斌的死罪吧！”
朱棣也是心中一驚，連忙阻止道：“國師，死罪朕看還是算了吧？”
“哼！”唐少哲裝模作樣的看看現場，再偷瞄一眼兩位內閣大學士，眼見兩人麵色嚴整一言不發，心知對方這是看著他和軍方發生正麵衝突呢！
“沐斌聽令：你在出戰之時擅自違抗軍令，該當斬首！不過，念在初犯，又有大功，未曾造成嚴重後果，死罪可免！但活罪難赦，八十軍棍，立即執行！另外，免去團長職務，降為隊官小旗，準你戴罪立功！”
大聲宣布處罰後，唐少哲才笑眯眯的轉過臉來，道：“各位，都起身吧！陛下，咱們去受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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