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敲山震鼠
望著天邊殘陽映照出來的餘暉晚霞，唐慕輕聲長歎一聲。無論父親唐雲說的多麽冠冕堂皇也無法掩蓋自私的本質，所為的其實不過是自己的權勢和地位罷了。
雖然唐慕是聰慧的嫡子，唐緋也是他寵愛的嫡女。可這一切在功名利祿麵前都是浮雲，親情又能如何？何況，身為新昌伯的唐雲可不止一個子女。
深知父親品性的唐慕在談過之後已經徹底失望，唐雲當年可以在朱棣未曾有明顯優勢的前提下就敢賭上全家性命去為了將來的未知權勢去參加靖難。
在唐雲的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權勢的重要。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用屬於我的方法來為妹妹找到一條生路了。哼，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唐慕又看了一眼天邊的殘陽落日，輕聲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哪！”
話音未落，剛才還有些消沉的唐慕突然扭頭就走，一切的羈絆似乎都在此刻被他甩開。
離開唐府之前唐慕還去看了一次妹妹，唐緋依舊是有些傻傻的抱著九九歸一側身躺在軟榻上發怔。心中哀歎一聲後，唐慕也沒在多說什麽，扭頭便走了。
“公子，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給我備馬，去漢王世子府！”
“哎？沒有我？為什麽沒有我的那份？我今天也在努力的做事兒，陸姑娘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上有90歲的老母，下有不滿3歲的兒女，都在等我帶著錢糧回去救命呢！”一個看上去很是忠厚老實的中年男子站在傍晚領當日10文錢的窗口，眼珠子不住的亂轉。
窗口裏麵負責發放銀錢的女孩子都是國師府花錢買下的孤女和貧女，有些家裏貧苦無依，委實養不起多餘的人，便賣了女兒專門來撫養男丁。
短時間內唐少哲也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個現狀，那就先將那些可憐的女孩子買下來，專門培訓後留在琉璃天宮做活。反正今後水晶宮和百花樓還準備向全國擴展，缺人的很。
雖說大明對於女子拋頭露麵有些微詞，可是涉及到天界唐上仙身上便全部化為烏有。這可是唐上仙的主意，難道來自修真天界的國師大人還會胡來麽？
即便還有很多人不太認同這種做法，可也不得不承認琉璃天宮的女子服務員總是讓人心情舒暢。盡管有些微詞，卻也沒有人在明麵上提出質疑之聲。甚至還有不少的信念正在發生動搖，連唐少哲都支持女子拋頭露麵做工，尋常人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民間的女子們本就經常在外拋頭露麵做活兒，現在有了唐上仙的例子在前更是自信。
唐少哲也知道想要很快打破對女性的身份和性別束縛需要時間，現在就當是心理上先提前做了某些鋪墊吧。真正想要改變社會，潛移默化才是最後的方式。
在琉璃天宮做工的女子雖說身契都不在手中，可是長時間的培訓和對外接觸也使得她們都有了相應的自信。此刻麵對別人的質疑，卻是絲毫都不感到擔心。
“這位爺，你可知此地是什麽地方？居然敢在這裏大吵大嚷？真的以為沒有人能治得了你們麽？之前胡大爺不願處置，不過是宅心仁厚。你們這些無賴竟然將之當作是軟弱？姑娘今天就告訴你們，這裏是琉璃天宮，不是你們可以來撒野的地方！”
剛才還溫言細語的女孩子瞬間爆發起來，清脆的嗓音響徹著整個樓層。已經習慣了排隊的人們被她嚇了一跳，而等著領錢的中年男人到底有些心虛，更是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不過男人在崇文門也算混了好幾年，自認有點見識。想來這點小事兒根本不可能引得唐上仙特別關注，再說這麽大的地方人又這麽多，誰有證據說他沒幹？
再說白白得來10文錢誰不要？說起來好像沒多少，可10天就是100文錢啊！就算京師中物價昂貴，可有些個半掩門的騷娘們兒睡一宿也不過才50文錢。
心念一轉後男人馬上哭喪個臉，哀求道：“陸姑娘，您是觀音娘娘下凡，別跟小人一般見識。這忙裏忙外的小人也在這兒伺候了大半天，您總不能食言吧？10文錢算個什麽？別因為這點小錢兒，敗壞了唐上仙的名頭！您要早說幹了沒錢，咱不就直接去碼頭扛麻袋去了麽？也不至於在這裏白耽擱一天功夫，家裏老人孩子等著吃飯呢呀！”
他也知道琉璃天宮並非同等閑所在，容不得他撒潑。不過這些人來不得硬的便來軟的，反正就吃定你不會為這麽點小錢把事情鬧大了。
後麵也有不少閑漢們聽見了鼓噪：“就是就是，若是早吱一聲不給錢，咱也不在這裏浪費一天的功夫了。去碼頭上做個苦力也不是掙不來這點錢，還不是想為唐上仙分憂麽！”
“哎，唐上仙他老人家仗義，咱們也不能讓他老人家吃虧。雖說跟這兒吆喝一天累的嗓子發幹腳發軟，可耐不住咱們願意。10文錢不多，可咱就願意受這份罪！”
“這話在理，錢多錢少的沒什麽，給唐上仙幹活兒咱也漲個精神不是？憑咱這一身力氣，哪裏還找不到的吃飯的活計？怎麽之前都好好的，今兒個突然挑起刺來了？”
“不能欺負俺們這些老實人啊！陸姑娘您就發發慈悲，別讓老少爺兒們久等啦！”
這些人胡攪蠻纏，卻是也擾的後麵排隊中真正在琉璃天宮出過力的人們麵色發苦。一方麵暗自抱怨這些無賴潑皮渾水摸魚，另一方麵也在擔心這差事是不是從今兒起就停了呢？這寒冬臘月的，再去那裏找這樣的好差事兒呢？
琉璃天宮四季如春，無論外麵多麽陰冷不休，進來後也會讓你感覺到身心舒爽。這麽幹下去的話，連家裏的棉衣錢和火炭錢都能省下不少呢！
可若是就這樣停了差事，那可怎麽辦呢！眼看天寒地凍的什麽活也沒有，一家老小可怎麽過冬呢？一念及此，忍不住都要歎息一聲開始發愁。
頓時間，整個樓層都能聽到不少人的哀歎。前麵排隊的中年漢子更是得意，這明顯已然挑起了整個群體的不安。若是這陸姑娘再不識好歹鬧下去，最後隻怕也得不了好去。
不過還沒等他的得意笑容完全綻放，就見胡展已經是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現如今胡大爺就是琉璃天宮看場子的老板，誰不知道這是唐上仙的親傳弟子？見他麵無表情的走過來，不少人心中頓時都升起了一股疑惑，但身板卻不由自主的站直了先。
“胡大爺來了，您……”中年漢子登時掛上了無比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打招呼先。
不過胡展根本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冷冷的一瞪眼：“哼，想來這裏渾水摸魚？也不看看琉璃天宮到底是什麽地方！你不是說你在這裏忙乎了一天麽？那就讓我們來看看！”
中年漢子心中一寒，已經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撞上鐵板了，哪裏還敢再呆下去？趕忙點頭哈腰的就要轉身離開：“沒有，我就是隨口那麽一說。琉璃天宮獎懲分明，又怎麽會誣賴小人呢？那啥，小人還要先去藥堂給老娘抓藥，胡大爺您先忙，小人先走一步。”
“給我站住！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可以走了？嗯？今天你敢離開琉璃天宮一步，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胡展的臉上滿是煞氣，做生意要張弛有度、寬緊適中。
在師尊大人白天的一席話下，胡展已經明白自己之前有些過於放鬆了。以至於琉璃天宮的名頭都沒有讓人害怕，居然有人敢來這裏渾水摸魚？
雖說那點銀錢不算什麽，可琉璃天宮和唐上仙的名頭卻不是這樣被人輕忽的！
下定決心要改變做法的胡展果然嚴厲起來，而這些混混們也偏偏就吃這一套。聽到胡展的威脅後，中年漢子果然連半步都不敢再向外邁去。開玩笑，唐上仙要讓你後悔還不容易？
其餘混在隊列中排隊準備也混錢的人們敏感的意識到今天這事兒要糟糕，紛紛準備悄悄閃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過他們才一動彈，就被胡展喝止：“都給我站住，我倒要看看你們誰今天敢走？一個一個給我上前來，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份運氣拿這10文錢。”
說話間轉過身來，又對著中年漢子陰沉沉道：“你不是說在琉璃天宮忙活了一整天麽？好，那就讓我們來親眼看看！別忘了家師的身份是誰，開天眼對他老人家而言不過等閑事！”
胡展再度轉過身來大喝道：“今天就讓你們全都活個明白，看看我有一句話說錯了沒有！各位父老鄉親，今日就請大家夥兒再看一出好戲！”
說話間，原本空曠無比的樓層中心的巨大空隙突然閃出了一幅巨大的畫麵。但凡看過影畫的人們都認識，那就是類似影畫的鏡頭。
而中年漢子不出意外的出現在了畫麵上，隻是大中午來琉璃天宮打了個轉就再度呼朋喚友出去找樂子了。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第一個前來排隊等著領錢。
“哼！這就是你的忙活？我倒不知道你出去忙活什麽了！”胡展的監控畫麵現場轉播，頓時將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中年漢子更是一頭栽倒在地上連連叩首：“小人豬油蒙了心，也不知道怎麽了才來這裏蒙混，還望胡大爺饒命！您大慈大悲，饒過小人這一遭吧！”
胡展目光轉冷，森寒的眼光掃遍全場：“不給你們點教訓嚐嚐，就不知道什麽地方是你們不該撒野的！來人，送順天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