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等到韓順躬身退出去之後，唐少哲先是拿起茶碗，仔細瞅了瞅，方才喝下一口清茶。

一想到自己手中的茶碗也算得上一件古董，唐少哲就突然之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穿越時空來到了明朝。又喝了一口茶，唐少哲才算穩定了情緒。

慢慢的放下茶碗，唐少哲這才問道：“睿哥兒，你剛才說永樂元年，今上將京師又改名為北京，是不是？”

沐睿點點頭。

“哦。那今年是那一年呀？”唐少哲首先想知道現在所處的確切年代。

“永樂18年！”

沐睿一邊回話，一邊想起來，當麵這位公子方才可是將京師稱為大都的。難道這位青衣公子還真是蒙元韃子？

也不對啊。就算是蒙元韃子，也不會用一個幾十年前的舊稱來稱呼京師啊。說來，這半天，自己似乎隻是認定了這位公子是位貴人，其他卻是什麽也不知道。

總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沐睿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猛的再次看到唐少哲的衣衫，卻頓時醒悟。

眼下可是隆冬臘月，自己穿著一身棉襖（雖說有些破舊）卻還覺得身上涼的緊，可這位青衣公子的那件華美絲服卻是單薄的可以啊。

何況一眼望去，便知道這位公子是除此之外再沒穿任何衣物。

難道他不冷麽？沐睿突然之間覺得自己腿肚子有點轉筋。該不會是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還沒等他琢磨過來味道，就聽唐少哲又問了一句：“永樂18年？今上？哦，那麽，便是永樂皇帝朱棣嘍？”

這句話雖然聲音不大，卻把沐睿嚇得不輕，當即兩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現在是連抬手指尖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覺得渾身上下軟軟的，就剩一口氣了。

你聽聽他都說了些什麽？今上的名諱那裏是可以宣諸於口的？真當這滿城的天子親軍——錦衣衛是吃幹飯麽？就算不怕錦衣衛，可是還有一個東廠啊！

這一刻，沐睿心如死灰。他甚至似乎在恍惚間看到了自己的的父親臨終之前抓著自己的手悉心叮嚀自己一定要穩重一些，莫要肆意交往一些狐朋狗友，那不是正途，取禍之道便在其中。

父親大人啊，兒子終究是沒有聽您的臨終教誨，如今追悔莫及呀。我們沐家，怕是到了我這一代就要斷子絕孫了。

唐少哲哪裏想得到，自己一句輕飄飄的問話會把沐睿嚇得半死。此刻的他，還在為自己的曆史功底而沾沾自喜呢。

隻不過他等了片刻，沒聽到應該出現的回答，這才轉過頭來，卻是一眼就看見沐睿在地上瑟瑟發抖，好像還正準備爬出門去。

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因唐少哲覺得與自己相識後，沐睿這一陣子說話、辦事還算符合自己的口味，連忙起身將依舊顫巍巍沐睿扶了起來，讓他坐在胡凳上。

他這才疑惑道：“這是怎麽了？好好地怎麽突然就摔了？”

沐睿欲哭無淚啊。感情您也知道好好地？您怎麽就那麽大的膽子？居然敢直呼當今天子名諱？您不怕死，我還怕死呢！

永樂皇帝朱棣，那可是明朝不得不提的一位了不得的天子。身為朱元璋兒子的朱棣被封為燕王，因為善戰，就開衙建府封藩在北平，用以防備蒙古人。

後朱元璋死後，因其嫡子朱標早亡，便由皇太孫朱允炆即位。此後又發生了建文帝削藩，燕王造反的所謂靖難之役。燕王朱棣幾乎是隻手把這個天下又搶了過來。

奪得天下後，朱棣不但大肆分封功臣，還厲行決斷的誅殺了很多他侄子建文皇帝朱允炆的大臣，並將無數顯宦貴戚的妻女發賣為官妓。

手段很辣，很是嚇人。尤其是誅戮方孝孺十族，更是聞所未聞。

自古以來，即便造反也不過是誅九族。誰知方孝孺一句反駁：“便是誅我十族又如何？”，卻導致朱棣在九族之外又加上了朋友——將其誅戮十族。

那端的是震懾天下！甚至不少蒙古部族都聞朱棣之名而喪膽，更遑論大明治下百姓了。

用盡全力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沐睿才算能開口說話了：“沒事兒，多謝公子爺顧念。結識公子爺，是小人的福分，可惜小人至今還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

沐睿實在是怕了，含糊一句後馬上開始打聽起唐少哲的來曆。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敢直呼天子名諱？

殊不知身為現代人的唐少哲根本就沒有察覺自己的言行是多麽的驚世駭俗。他還覺得自己可以從永樂的年號中推斷出如今在位皇帝是朱棣也算有幾分曆史功底的。

聞言後，唐少哲恍然的輕輕拍了拍腦門，道：“嗬嗬，怪我怪我。這半天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唐少哲。”

沐睿稍稍舒了口氣，又道：“原來是唐公子，失敬失敬。不知唐公子仙鄉何處？來京師可有什麽小人能效力的地方？若是力所能及，小人是斷不敢推的。”

別的還好說，你要是來造反的，那麽就請恕沐大爺力不能及，斷然是要推的了。

豈知唐少哲聞言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仙鄉何處？我家住長河省銀夏市寶湖小區公寓29號樓2單元102號，可問題是那在二十一世紀呀。

至於我來這裏幹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過開個玩笑，就被主神“嗖”的一下丟過來了。

看著沐睿還在眼巴巴的等著自己回話，這麽一個回答自然是不行的。唐少哲腦筋急轉，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到這裏，不就為了收集能量而打前站麽。

眼下看這個喚作沐睿的人，眼皮子還算活絡，又是自己來大明朝見到的第一個人，不妨收為己用，以後自己恐怕還得多次來此，有個熟人也是不錯。

既然要收他，我該怎麽說呢？忽然間腦際靈光一閃。唐少哲雙眼一亮，頓時有了主意。這樣一來，不但解釋了自己的來曆，更是為以後的發展及收集能量都鋪墊了基礎。

唐少哲正為自己的急智有點飄飄然之時，忽然想到自己馬上要表明的身份，立即換了一副道骨仙風的微笑。

“恩，既然沐哥兒你問到這裏了，我也不再多做隱瞞。看在你我也算有緣的份上，便告訴你我的身份吧。我並非大明人士，嗬嗬。”唐少哲一臉神秘的微笑。

沐睿已經目瞪口呆。無論他之前想過什麽答案，都從來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回答。頓了一下，沐睿才算緩過神來，追問道：“那唐公子是來自哪裏啊？”

唐少哲一副就等你這麽問的表情，擺出一個很是裝逼的造型。

他抬眼看天，一手輕撫額頭，颯然道：“我踏月色而來。”可惜此時那身睡衣並沒有無風自動。

在他想來想來自己這個造型再加上這句盜版來的語句，一定能將沐睿鎮住。

而自己充作天上神仙，對此後自己的計劃也是大有裨益。很多無法解釋的自己從二十一世紀倒騰來的東西也可以稍作掩飾一二。

現在的唐少哲最先想到的還是穿梭於時空位麵中最普通的時空倒爺。無非是倒騰回去一些古董，倒騰來一些現代產品。

這樣用來賺錢或許沒錯，不過對於收集能量來說並沒什麽太大用處。可惜唐少哲此刻也隻想到了這個。但是，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快。

不過，眼下唐少哲唯一頭疼的卻是，接下來上演的戲碼。

如果沐睿拉住自己的褲腿痛哭流涕，連連追問自己可是神仙中人？如何成仙？那陣子，自己又該換個什麽樣的造型呢？唐少哲還在苦惱中。

可沐睿卻迷糊了。如果沒記錯的話，此時還不過申正三刻（即下午16點45左右），哪裏來的什麽月色？

這唐公子到底在說什麽？雖然每個字都聽得懂，為什麽合起來就不明白是啥意思呢？怎麽就和胡同口何秀才說話一樣，酸的倒牙，讓人莫名其妙呢？

恩？何秀才？難懂這位唐公子是讀書人？是了，讀書人掉起書袋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弄明白的。

唐少哲絕對想不到自己冒充一位降臨濁世的翩然神仙中人時，會被人誤認成一個酸秀才。其誤差之大，完全和他的劇本脫了勾連。

所幸，來的地方是“紅袖招”。方才點中的那位酈兒姑娘，這時恰好敲門並曼聲道：“奴家酈兒，前來服侍公子，可否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