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使命之路—

“……就是這樣！”

朱蒂一口氣都沒換的從頭開始說起，直到講完為止一共用了近10分鍾。

中間雖偶有停頓，但總體還是很連貫的。

旁邊的顧涼杯隻是安靜的旁聽，並沒有出聲打斷指控她的長篇大論。她的全部心神似乎都用在了喝粥上麵，恰好講完的時候她也喝下了最後一口粥。

不過唐少哲明顯明顯沒有她這麽鎮定，金發女郎所說的種種簡直令他無法置信。

在聽講的過程中，他反複比對現場靜坐喝粥的顧涼杯。

根本無法將眼前恬靜安逸的女孩子和朱蒂口中那個凶殘變態的惡魔聯係起來，根本無法想象。

所以稍等了片刻，唐少哲先消化了一番剛才的證詞後才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顧涼杯妹妹，她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你聽到了吧？唔，那你有什麽要說的嗎？放心，在我這裏，沒有人可以冤枉你。假如她所言不實，我一定先取了她的首級。中國人，不是誰都可以冤枉的！”

“不，她沒有說謊，基本上都屬實。”慢慢放下手中的粥碗，顧涼杯第一次抬起了頭。雖然語氣很輕柔，但是態度卻極為堅決。清澈無瑕的眸子裏麵，閃爍著平靜無波的光芒：“謝謝你，大哥哥，我吃飽了。”

完全沒料到她的態度，讓唐少哲一口氣差點岔在胸口憋住了：“啊？全是真的？”

旁邊的朱蒂驕傲的挺起赤/裸潔白的胸膛，用極為仇恨的目光盯著顧涼杯好半天，才冷哼一聲，道：“雖然你是撒旦派來的惡魔，但是起碼沒有說謊。總算還有一點誠實，哼！先生，您都聽見了。我一點也沒有騙您，我所說的罪行她都認可。”

“你給我閉嘴！”唐少哲根本不關心她說什麽，死死盯著顧涼杯，顫抖道：“這麽說……呃，你……你真的吃人肉？唔……活生生的吃人肉？”

“是的，因為沒有燃料和炊具，我隻能生吃。”顧涼杯的表情古井無波，語氣更是平靜的要死：“我不想騙你，大哥哥。你是大災變以來對我最好的人。不但把我從地獄中救了出來，還讓我喝了美味的八寶粥。我沒什麽遺憾了，我確實吃過人。”

朱蒂在邊上幾乎尖叫起來，猛然坐起身來就想撲上去廝打顧涼杯。但被唐少哲揮手隔開，滿麵怒色道：“你給我乖乖坐下！再敢站起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懾於傳奇人物的威勢，她隻得死心的坐下。

但朱蒂卻表情獰猙死盯著顧涼杯，大喊道：“魔鬼，你這個魔鬼！阿爾特是那麽好的孩子，他今年才16歲。16歲呀！大災變都沒能讓他奪走他的幸運，可是你卻活生生吃了他！上帝呀！”

充滿怨毒的聲音在最後一刻變得傷心欲絕，即使旁聽的唐少哲也感到了絲絲涼意從腳後跟直衝頭頂發際。雖然來到了末世地球時間不短，雖然也曾在很多影視、小說、漫畫中見識過吃人的人間慘劇。但是當親身麵對的時刻，還是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先生，您知道嗎？當他們找到我弟弟的時候，他還隻剩下了一半身體。兩隻手，一條腿，居然都……居然都被這個魔鬼給吃掉了！上麵還有她的牙印。天，她吃剩下的部分，竟讓堂而皇之的擺在床下。呃……這種吃人的魔鬼，根本就不配再作為人類而存在！”

“哼！”顧涼杯聞言後隻是報以冷冷一笑，道：“你弟弟是好孩子？嗬嗬嗬，這真是我所聽過最好笑的評價了！當我來到拉希姆之後，第一個侵犯我的人就是阿爾特！16歲？難道16歲犯罪就可以不去接受製裁嗎？我也不過才17歲而已！”

金發女郎再次猛然站起來，激動道：“那是你的榮幸！能被純種雅利安人看中，這是你這個低劣亞裔的最大幸運。你居然為了這麽一點小事情，就做出那種魔鬼的行徑？”

“啪！”

唐少哲慢慢收回左手，淡淡道：“我說過，再站起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你自找的！”

竟然還敢把“低劣亞裔”四個字掛在嘴邊，唐少哲當然不會客氣。

甩出一個耳光後，整個世界清靜了。

金發女郎軟軟的趴在地上，再也不能說出一句話了。

她被打暈過去了！

再去看顧涼杯，她的情緒依舊毫無激動之處。

看見唐少哲出手後，她又再度垂下頭去。兩鬢的秀發清然落下，遮住了她大半的麵孔。唯獨隻留下平靜的聲音，在車內清晰響起：“阿爾特持續侵犯我半年多時間，整個拉希姆沒有人去指責他。

“不僅如此，他有時還會搶走我辛苦換回的麵包，稍有不從就會遭到毒打。雖然我也想過離開拉希姆，可四處橫行的喪屍威脅下我又能去哪兒？更何況，大災變後日耳曼至上主義已經擴散到整個德國範圍內的大部分人類聚居區。到哪裏都一樣，我根本躲不掉的。

“出國留學前我媽就告訴我：隻要人活著，就會有希望。為了渺茫的希望，我忍。所以他不斷侵犯我，我忍；他經常毒打我，我還忍。但前些天暴風雪，我生意不好，隻剩下一小塊黑麵包可以勉強維生的時候他又來了。侵犯我，打我，還要搶走我唯一的麵包！

“他以為我會繼續忍下去，嗬嗬；他以為一直以來逆來順受的我會繼續忍氣吞聲，嗬嗬。隻要人活著，就會有希望，但他拿走我的麵包，那我肯定活不下去的。雖然他身高超過180公分，人高馬大，但那又怎麽樣？他不知道人在絕望之後會爆發怎樣的能量，他還不懂！”

在顧涼杯輕聲的呢喃聲中，時而低沉、時而冷笑的情緒甚至讓唐少哲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她的聲音中沒有摻雜任何憤怒、委屈、悲傷的因素，似乎就像是在訴說不相幹的人和事。

但從她娓娓道來的內容中，卻能感覺到她所經曆的種種杯具。

一個不滿18歲的年輕女孩子在異國他鄉留學，卻遭遇大災變的侵襲滯留在此。

當種族主義盛囂塵上的時候，她一個弱小女子在群狼環伺中到底度過了怎樣的一段生活？

她的臉頰稚嫩若斯，然而情緒控製卻老練至此。

這種成長，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想要拿走我用於維生的最後麵包，嗬嗬？好啊，那就讓我吃點別的東西吧！大哥哥，其實剛才朱蒂還沒有說清楚。阿爾特所被我吃掉的身體不止是胳膊和大腿，我還收繳了他侵犯我用的犯罪工具。沒什麽複雜的，我發現牙齒的鋒利程度遠遠超過那玩意上麵的骨頭。

“隻是一口而已，就徹底了斷了一切。我還記得那天是暴風雪，外麵寒風呼嘯。我住在地下室停屍房，看著阿爾特在我麵前哀號。唔，我從來沒想到，他那麽大的塊頭也隻不過堅持哀號了10分鍾而已。可惜了，地下室和外麵的暴風雪讓這幕活劇隻有我一名觀眾欣賞。

“雖然阿爾特是個混蛋，但他的血總算還是熱的。那時我在暴風雪之中，唯一喝到的一次熱飲！有點澀，但是……唔，怎麽說呢，還不賴。

“不過他的肉就難吃多了，我吐了好久。可是麵包已經沒有了，外麵又是猛烈地暴風雪。不吃了他，我就得死。想要活下去看見希望，我……我無路可選。”

始終低著頭輕聲傾訴的顧涼杯在說完了最後一個字後，卻突然抬起頭來，對著唐少哲粲然一笑。

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恬靜。

但對比之前她所描述的一切，唐少哲的心中卻是百味雜陳。

平安喜樂的神色下，娓娓道來的卻是冷酷事實。

呃，這個顧涼杯，可真不是個簡單角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