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公子爺您輕點,輕點,我的骨頭都快被您給捏斷了。”那店夥計連聲痛叫道。
淩牧雲這才發現自己沒注意之下用力有些大了,不過說捏斷骨頭,卻純粹是這店夥計虛張聲勢了。當即放鬆了手,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說是怎麽回事了吧?”
店夥計撫著自己的胳膊,吸著氣道:“這位公子爺怎麽這麽大的勁兒啊,要是再讓您攥一會兒,隻怕小的這條胳膊就不用要了。”
淩牧雲聽他囉裏囉嗦的不涉正題,當即從懷中取出一塊銀子,在他的麵前一晃,道:“少說廢話,隻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這些錢就賞給你了。”
那夥計頓時眼睛一亮,笑道:“這位公子爺,你一下子問小的這麽多問題,讓小的可怎麽回答呀?不如您先進店裏歇息一下,容小的慢慢和你說?”
“少廢話,我沒空兒,你要是想要錢就痛快說明白了,再要在這裏囉嗦,我就去問別人了。”
淩牧雲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如今喬峰和阿朱兩人很可能已經去了小鏡湖,他哪裏還有心思在這裏和這個店夥計多磨牙?
“公子爺您的性子怎麽這麽急啊?好,好,您別忙著走,我這就跟您說……”
那夥計本待再要多說兩句,忽見淩牧雲顏色不耐,轉身要走,連忙一把將淩牧雲拉住,畢竟淩牧雲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卻不能不在乎淩牧雲拿出來的銀子。
淩牧雲本來也沒想著真走,當即順勢轉回身來道:“那你就說吧,我聽著呢,不過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是,是,小的知道。”
那夥計一臉賠笑的連連點頭,說道,“是這麽回事,之前這大街上來了個瘋漢,掄兩把大斧子一邊亂揮還一邊亂叫,把來往的行人都嚇得夠嗆。我們這酒店裏的兩位客官看不過去,就過去將那瘋漢給抱住拖到店裏來了。那瘋漢嚷嚷著什麽大惡人來了,去小鏡湖給什麽主公報訊之類的話。我家就住在小鏡湖附近,那裏一片荒野,人煙稀少,就連強盜剪徑都不會選哪兒,又有什麽大惡人會跑到那裏去了?那不就是在說瘋話麽!”
說到這裏,那店夥計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搖頭笑道:“可這世上偏就有信瘋子說話的人,那兩位客官竟然將那瘋漢說的話當了真,還真要去小鏡湖方竹林給那個什麽主公報信去,向我問過路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走了有一盞茶的工夫了吧。”
“那兩個人長什麽樣?那瘋漢現在又在哪兒?”淩牧雲忙追問道。
那店夥計道:“那兩個人衣服都有些破爛,還背了好幾個口袋,其中一個還做書生打扮,另外一個漢子則就寒酸多了,根本就是叫花子的樣子,主仆不像主仆,朋友不像朋友的,不過兩人穿得雖破,但花錢倒還蠻大方的。至於那個瘋漢,在店裏休息了一會兒,似乎清醒了一點,便提著他的斧子又衝到街上不知往哪裏去了。”
聽到這裏,淩牧雲心中已經可以肯定,店夥計說的那兩人就是喬峰和阿朱無疑。
因為根據康敏的說法,喬峰和阿朱兩人去她那裏時一個扮作全冠清,另外一個則扮作了一個尋常的丐幫弟子,模樣打扮正與店夥計所說的相吻合。全冠清外號叫做十方秀才,那個書生想必就是假扮全冠清的阿朱,而另外那個不用問,定然就是假裝丐幫弟子的喬峰了。
至於那個使斧子的瘋漢,十有八九就是段正淳麾下褚古傅朱四大護衛中的古篤誠了。聽這意思,三人也是才離開沒多久,如果及時追趕,倒也還來得及。
想到這裏,淩牧雲向那店夥計問道:“那小鏡湖方竹林的路怎麽走?”
那店夥計笑道:“客官,這您可問著了,若問旁人,也還真未必知道,恰好我便是小鏡湖附近的人。這天下的事情,當真有多巧便有多巧,這才叫做無巧不成話哪……”
淩牧雲見他還要囉嗦,沉聲哼道:“廢話少說,你還想不想要賞錢?”
“想,想,公子爺您別著急啊。”
那店夥計就是個囉嗦的性子,隻是眼見淩牧雲臉色不善,關係到賞錢,也不敢再賣關子,說道:“那小鏡湖就在這裏的西北。你先出了城一路向西,走了七裏半路,便見到有十來株大柳樹,這柳樹是四株一排,共是四排,一四得四、二四得八、三四一十二、四四一十六,共是一十六株大柳樹。
見了柳樹那你就轉道向北,又走出九裏半,就會看見有座青石板大橋,你可千萬別過橋,這一過橋便錯了。說不過橋哪能,卻又得要過,便是不能過左邊的那座青石板大橋,否則就繞路了,須得過右邊的那座木板小橋。
過了小橋,一會兒向西,一會兒向北,一會兒又向西,總之跟著那條小路走,就錯不了。這麽走了二十一裏半,就看到鏡子也似的一大片湖水,那便是小鏡湖了,湖西有一片竹林,那就是方竹林。從這裏去,大略說是四十裏,其實是三十八裏半,四十裏是不到的。”
“這是你的賞錢。”
淩牧雲聽這店夥計囉裏囉嗦的終於說完了,當即便將銀子往店夥計的手裏一丟,便即轉身沿街向西大步而去。
那店夥計接過銀子掂了掂,約莫有個兩三兩的樣子,頓時笑得眯了眼,喃喃自語道:“那小鏡湖什麽時候還成一塊香餑餑了,怎麽都趕著去?指了兩次路,賺的賞錢都快趕上我做大半個月的工了,今天還真是走運!”
淩牧雲快步出城,當即施展輕功向西疾馳而行,走了七八裏地,果見大道旁四株一排,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樹。在其中的一株柳樹之下,正有一個農夫打扮的人倚樹而坐,一雙腳浸在樹旁水溝裏的泥水之中。
這本來鄉間尋常不過的景色,但那農夫半邊臉頰上都是鮮血,肩頭抗著一根亮光閃閃的熟銅棍,看來份量著實不輕,顯然這個看似平凡的農夫竟是個武功好手。
淩牧雲麵色微微一喜,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理段氏褚古傅朱四大護衛之一的傅思歸。當即身形一縱,來的他的身前,問道:“傅兄,你怎麽在這裏,是誰把你給傷的?”
見是淩牧雲,傅思歸頓時麵現大喜之色,連忙忍著傷勢拱手施禮道:“見過淩公子,淩公子,是四大惡人把我打傷的,延慶太子要去傷害我家王爺,還望淩公子看在我家公子爺的麵上,能去給我家王爺通個信,讓他快快躲開。”
傅思歸說這話是動了一點小心思的,其實這時喬峰和阿朱已經和他見過,先走一步去給段正淳報信了,隻是傅思歸卻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因此便想將淩牧雲也請去。
經過聚賢莊一役,淩牧雲的名頭早已傳遍江湖,傅思歸他們此番來中原自然也早已經聽說過。料想如果能將淩牧雲請到段正淳的身邊,即便段正淳沒有能夠避開延慶太子,以淩牧雲之能和他與段譽的交情,想來也不會眼看著段正淳出事。
對於傅思歸的這一點小心思,淩牧雲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過他卻沒有說破,對方也是忠心為主,而且他本就有幫忙之念,又何必非要挑開了讓彼此都尷尬?
當下淡淡一笑,問道:“傅兄你說四大惡人?我那個不肖的徒弟又給段延慶當起幫凶了?”
傅思歸苦笑一聲,卻沒有答話,顯然是不知該怎麽接口好。因為南海鱷神不僅來了,而且還武功大進,凶威更盛,他就是被南海鱷神給打傷的。
傅思歸等人從前在大理時便與四大惡人他們打過交道,自然知道南海鱷神的底細。原來的南海鱷神武功雖然比他們四大護衛要高一些,但彼此的差距也不是很大。
可這次遇上,傅思歸卻發現南海鱷神的武功比之先前增長了一大截,甚至比排名在他之前的葉二娘還要來得凶猛,他才與對方鬥了十幾招便被打成重傷,若非對方無心殺他,他這時候早就已經變成死屍了。
見傅思歸如此,淩牧雲哪還不知道南海鱷神果然又和段延慶他們湊到一起去了?心中頓時湧起一絲不悅,他這個便宜徒弟對段延慶還真是忠心耿耿,一沒注意,想不到又跑去給人當狗腿子了。這也讓淩牧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等遇到了南海鱷神,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淩牧雲心念轉動間,向傅思歸道:“傅兄,你傷得重不重?我來給你看看吧。”
傅思歸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這傷已經處理過了,死不了,煩勞淩公子能去小鏡湖畔方竹林給我家王爺傳個信,傅某感激不盡。”
淩牧雲也確實急著要去見喬峰和阿朱兩人,當即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去一步了,傅兄你盡管放心,就算那延慶太子來了,我也不會讓他傷了段王爺的。”
傅思歸頓時長舒一口氣,感激的點點頭,雖說淩牧雲這話說得有些狂,但傅思歸卻絲毫不覺他是在說大話,以淩牧雲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有說這話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