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的爸爸最好看

燈光下言嶠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並且透著心疼,給裴廷清纏紗布的動作很笨拙,即便是在裴廷清的指導下,他纏得也很不好看,但整個過程中他都是小心翼翼而又溫柔的,生怕弄疼了裴廷清。

等到纏好後,再打上蝴蝶結,言嶠捧住裴廷清的手吹著說不疼了,然後學著媽媽經常做的,他在裴廷清包著紗布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言嶠這麽鄭重其事的,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傷一樣,讓裴廷清覺得很好笑,另一方麵也很感動,眼睛裏湧出一片酸楚,某種**快要滾落而出,他又死死壓住,隻感到一顆心柔軟而又滿足。

真好,能被自己的兒子緊張,無數次他都慶幸裴姝怡當時曆經辛苦把言嶠帶到這個世上,讓他能體會到身為父親的幸福,僅此一點,無論裴姝怡對他的態度有多冷淡,他依然會包容裴姝怡。

這時言嶠抬起頭,看到裴廷清唇畔勾出的笑意,他先是一愣,隨後猛然撲到裴廷清的懷裏,兩條手臂抱住裴廷清的脖子,言嶠把小臉蹭在裴廷清的脖子裏,很開心地說:“教官叔叔你笑了,你笑起來真好看。”

裴廷清發現言嶠最像裴姝怡的一點就是“野”,比如一下子撲到人的懷裏,裴廷清連忙伸手去抱言嶠,將他的小身子置放在自己強健的臂彎裏,他舒展了修長的眉宇,噙著笑忍俊不禁地說:“你又沒有看過我長什麽樣子,怎麽知道我好看不好看?剛剛你還一直強調我醜,不讓我喜歡你媽媽。”

“你記仇了,你是大人,怎麽能這麽小氣?”言嶠坐在裴廷清的膝蓋上,說著從他懷裏抬起頭,伸手就去扯裴廷清臉上的麵具,“你讓我看看,若是你長得好看的話,我就讓你喜歡我媽媽。”

裴廷清捉住言嶠的手,“那你先告訴我。”,他跟言嶠對視著,伸出手指在言嶠白皙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裴廷清柔聲問:“在你的定義裏,要長成什麽樣子才算是‘好看’?”

言嶠歪著腦袋想了一會,“你見過我爸爸嗎?”

“你爸爸?”裴廷清愣了一下,難道說在言嶠心目中他的爸爸最好看?

言嶠聽著裴廷清的語氣,以為裴廷清不認識他的爸爸,他從裴廷清的膝蓋上下去,說讓裴廷清等他一會,隨後他跑著開門出去了,也不知道做什麽去,裴廷清一邊收拾著醫藥箱。

言嶠很快就回來了,懷裏抱著幾本雜誌,他坐在沙發上把雜誌排列好放在手邊,隨後拿出其中的一本,言嶠指著封麵雜誌上的男人給裴廷清看,“這個就是我的爸爸,是不是很好看?雖然我的爸爸好幾次欺負我媽媽,他是壞人,但我的爸爸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

“教官叔叔你有沒有他長得好看?”言嶠說著,一邊翻開其他幾本雜誌,或在封麵,或在某個專訪裏,裴廷清無論是在商界,還是其他領域都很有名氣,言嶠一一指給他的教官叔叔看。

這一次裴廷清的眼睛裏真的濕潤了,言嶠藏著有他照片的雜誌,他可以理解為言嶠潛意識裏是喜歡他的嗎?但到底那次在機場他給言嶠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也讓言嶠看到他“欺負”裴姝怡,所以在言嶠的定義裏他是壞人。

“教官叔叔,你怎麽了?”言嶠一個人說了很久,教官叔叔卻一個字也沒有回應他,他想了想放下雜誌,用安慰的語氣對裴廷清說:“你是不是沒有我爸爸長得好看?”

“沒有關係,你不用自卑,唐宋叔叔他們都沒有我的爸爸好看,因為我爸爸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誰也不能超過他。雖然你長得很醜,但我一樣喜歡你。你其他方麵都很厲害,以後言嶠要成為像你一樣厲害的人。”

裴廷清聞言伸出手臂猛然抱住言嶠,他將下巴抵在言嶠的頭頂摩挲著,緊閉上雙眸終有一顆淚珠子滾落而出,他沙啞地應著言嶠,“好。”,足夠了,能有言嶠這樣的兒子,他覺得以往經曆的種種坎坷和苦痛,便都不算什麽了。

命運把裴姝怡和言嶠賜予給他,便是他一輩子最大的幸運和幸福,他要變得更強大,保護好裴姝怡和言嶠,不再讓幾年前那樣的事情重演,他要給裴姝怡和言嶠這世上最好的。

言嶠很開心地把臉埋在教官叔叔的懷裏,教官叔叔身上有一種氣息,跟媽媽的不一樣,但也很好聞,對比起來媽媽的懷抱裏很柔軟,教官叔叔的則更加寬廣,在他麵前如高山,特別的溫暖厚實,他喜歡教官叔叔。

後來裴廷清抱著言嶠去**睡覺,他伸手關掉床頭的燈時,動作頓了一下,裴廷清轉頭問躺在被子裏的言嶠,“怕黑不怕黑?”

“如果我說我怕黑,教官叔叔是不是不允許我怕?因為你說過一個人最好不要有弱點。”言嶠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搖搖頭對裴廷清說:“我不怕黑,我自己一個人睡覺時,也會關燈。”

裴廷清在言嶠的腦袋上摸了一下,“好。”,說完他關掉燈,返回身掀開被子,側躺著彎起手臂把言嶠小小的身子裹進懷裏,他溫柔地詢問言嶠,“那晚安了?”

如今言嶠已經不再需要睡前聽故事了,他窩在裴廷廷清的胸膛,也道了晚安,沒過半分鍾想到什麽,言嶠在黑暗裏抬起臉,隻看見裴廷清線條流暢的下巴,他滿含期待地問:“以後每晚我都可以跟教官叔叔一起睡覺嗎?”

這兩年裴廷清晚上並不經常待在這邊,畢竟他有很多事要處理太忙,有時候還要出差顧不上那麽多,也就在裴家那邊睡了,隻是聽到言嶠這樣的要求,他點點頭,寵溺地應了聲好,決定以後無論多晚,每天晚上他都會回來陪言嶠一起睡覺。

言嶠心滿意足了,閉上眼睛很快地睡了過去,裴廷清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吻,不像往常一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後靠抽煙度過一晚上,這一時刻抱著沉睡的言嶠,裴廷清隻覺得無比的踏實和安心,不知不覺間也睡了過去。

而裴姝怡回到自己的住所後,客廳裏的燈還亮著,紹軒端正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聽到腳步聲後,他把電視關掉,走到裴姝怡身邊,“阿姨你回來了?”

這兩年無論裴姝怡去哪裏,紹軒總是會看著電視,等她一起回來睡覺,最初裴姝怡讓他先睡,他說一般情況下他沒有那麽早睡,而且要做功課,因此很多時候若是裴姝怡不留在言嶠那邊,她都會盡量早點回來,紹軒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她心裏對紹軒的愛,不比對言嶠少。

“我們去睡覺。”裴姝怡牽著紹軒的小手,兩人一起往樓上走,紹軒仰著漂亮的一張臉問她,“阿姨見到言嶠了,言嶠他最近好不好?”

裴姝怡唇畔含著淺笑,溫柔地說:“言嶠他很好,長高了很多。”,裴姝怡頓了一下腳步,她的手摸上紹軒的腦袋,“比起紹軒來,言嶠他更活潑一些,對誰都好像有說完的話。”

紹軒聞言低下頭去,很小聲地問:“阿姨是覺得我沒有言嶠好,所以不喜歡我了嗎?”,他咬了咬嘴唇,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其實我也知道,我不是你和教官的兒子,麻煩你們照顧我,我很拖累你們。若是你們真的為難的話,還是把我送去國外吧,沒有關係的。”

裴姝怡聞言心裏驟然疼痛,紹軒就像是曾經剛去裴家的自己,很敏感小心翼翼,覺得自己會是裴家的麻煩,擔心裴家會再把自己送去孤兒院。

她連忙蹲下身摸著紹軒的臉,笑著溫柔地說:“傻孩子,阿姨說你沒有言嶠活潑,是希望你能像言嶠一樣。小孩子不要那麽悶沉,要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知道嗎?你看其他孩子多愛笑,以後你也學著他們多笑笑。”

紹軒聞言果真笑了,他點點頭開心地說:“好。”

裴姝怡拉著紹軒的手回去房間,掀開被子把紹軒抱上床,讓紹軒先睡覺,她去洗澡,紹軒很乖巧地點點頭,等到裴姝怡去浴室後,他拿起裴姝怡畫得漫畫翻看著。

不久後裴姝怡擦著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在沙發那裏用吹風機吹著,紹軒下床走去浴室,再出來後兩手裏端著一盆熱水。

“紹軒。”裴姝怡驚了一下,正要去幫紹軒,他已經穩穩當當地走到床邊,把熱水放在地上,回過頭叫著裴姝怡,“阿姨你過來泡腳。”

裴姝怡看著紹軒那一張精致的臉,她眼中的淚水差點掉下來,連忙走過去坐在床頭,而紹軒蹲在地上,脫掉裴姝怡的鞋子,把裴姝怡的腳放在溫度適中的水裏,他溫軟的小手在裴姝怡的腳上按著,雖然沒有什麽技巧,也不熟練,卻足以讓裴姝怡感動。

燈光下紹軒偶爾仰起臉和裴姝怡說著話,其實跟在裴姝怡身邊,他笑得次數比兩年待在裴廷清身邊時多了,裴姝怡希望紹軒能快樂,不要因為父母都離開這個世上了,而孤僻不快樂。

半個小時後,紹軒為裴姝怡擦幹淨腳,他自己一個人把盆子放回浴室,關掉燈這才走回來上了床。

裴姝怡蓋好被子,把他抱在懷裏後,他又對裴姝怡說:“阿姨若是再做噩夢了,也不用怕,我會陪在阿姨身邊。教官說作為一個男人,就要保護女人,所以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保護阿姨你的。”

裴姝怡感動得無以複加,越發用力抱緊紹軒,“好。”

“下午的時候我看到阿姨你抱著一大束玫瑰花,是不是教官送給你的?”紹軒烏黑的眼睛凝望著裴姝怡,“阿姨你喜歡嗎?教官送花給你,你是不是很開心?”

裴姝怡聞言想起裴廷清在車子裏說的愛她,她心裏不由得泛起一陣甜蜜,在小孩子麵前她自然不會說謊,“嗯,阿姨很喜歡,這個情人節阿姨過得很開心。”

紹軒又笑了,眉眼彎彎如月牙,“那就好,我也希望阿姨開心一點。”

裴姝怡伸手關掉床頭的燈,“睡吧。”

“晚安阿姨。”

“晚安。”

從那天杜詩嫻在咖啡廳裏對蔚承樹提出離婚後,有三天蔚承樹沒有回家了,而公司那邊杜詩嫻遞了辭職信後,不管有沒有批準,這幾天她都沒有再去上班,決定跟蔚承樹順利離婚後,她先把這棟別墅賣掉,買其他的房子來住,然後去別的地方上班。

畢竟她有才華、有高學曆、更有工作經驗,無論去到哪裏都會被重用,她是獨立自強的女人,不至於因為離婚沒有了男人,就養不活自己和惟一了。

這天晚上杜詩嫻把惟一哄睡了後,她自己卻是輾轉難眠,想到以往和蔚承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心痛得難以自已,躺在**再次掉了淚,隻是擔心吵醒惟一,她捂住嘴拚命地壓製著,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沒有讓自己發出哭聲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杜詩嫻的腦子裏渾渾噩噩的,想去浴室裏緩緩,卻在這時聽到門被打開的響動。

杜詩嫻一驚,連忙起身開了床頭的台燈,隻見蔚承樹搖搖晃晃地走進來,西裝外套掛在臂彎上,他應該是喝了不少酒,整個屋子裏頓時充斥著一股濃烈的酒精氣息。

杜詩嫻連忙擦掉滿麵的淚水,隻當做沒有看到蔚承樹,什麽也不說她轉過身準備抱著惟一去客房睡。

蔚承樹此刻已經坐在了床頭,伸出手臂從後麵猛然把杜詩嫻從後麵抱住,“詩嫻。”,他收緊雙臂防止杜詩嫻掙紮,唇貼在杜詩嫻的耳朵邊,呼著灼熱的氣息,蔚承樹呢喃著,沙啞地叫著她的名字,“詩嫻我愛你,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我舍不得你,我的心好痛。”

“放開我。”杜詩嫻掙紮著,根本不聽蔚承樹說這些,他三天沒有回來,必定是待在了那個女人的住所,而且她現在想到很多個晚上他都以工作為由夜不歸宿,其實也是和那個女人**吧?

她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那麽信任蔚承樹,這一年或者更長的時間裏,他卻一直都在欺騙她,所以隻有傻女人才會有她這樣悲慘的下場,裴姝怡心疼她,但她一點也不同情自己,可是她怎麽會想到曾經愛得那麽瘋狂、轟轟烈烈,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實打敗了她的天真。

杜詩嫻此刻被蔚承樹抱著,隻覺得特別髒而又惡心,好像蔚承樹身上早就染了病毒一樣,她抗拒地掙紮著,蔚承樹卻死死抱著不放開,女人的力量永遠抵不上男人。

蔚承樹一隻大手扳過杜詩嫻的臉,看到仍舊未幹的淚痕,蔚承樹伸手去擦掉,心疼地說:“你哭了詩嫻,你背著我哭…………我知道你表麵裝得無所謂,一點也不在乎,實際上你很難過對不對?你一定也舍不得我。詩嫻,我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愛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滾。”杜詩嫻掙不開,就有些急了,用力拍掉蔚承樹的手,這時睡在**的惟一翻了一下身,杜詩嫻抬手甩了蔚承樹一個耳光,隨後不等蔚承樹反應過來,她拽著蔚承樹的手臂往外麵走,不忘輕輕關上門。

蔚承樹跟著杜詩嫻到了樓下,沒有想到杜詩嫻真的要把他趕出去,他在玄關處猛地反扣住杜詩嫻的手臂,上前一步將杜詩嫻壓在門後,他低頭湊過去吻杜詩嫻的唇。

很多時候夫妻之間吵架,歡愛無疑是最好的和解方式,蔚承樹以為這樣杜詩嫻就能妥協了,但杜詩嫻再麵對這種事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肮髒,特別排斥蔚承樹的觸碰。

她偏過頭躲閃著,最後蔚承樹濕熱的吻落在了她的臉上,隻讓她渾身都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在腿還能活動的情況下,她猛地用膝蓋頂上蔚承樹的下身。

蔚承樹痛得麵色頓時變得慘白,往後退出半步時,杜詩嫻趁此機會掙開蔚承樹,她心裏清楚若是蔚承樹來強的,她肯定不是蔚承樹的對手,所以在蔚承樹還沒有緩過來時,杜詩嫻打開門跑出去。

誰知惟一在這時醒了,早就從樓上跑下來,看到剛剛那一幕她被嚇哭了,跑過去打蔚承樹,大哭著說他欺負媽媽,此刻看到杜詩嫻出了門,她以為媽媽不要她了,連忙放開蔚承樹,哭喊著媽媽去追杜詩嫻。

蔚承樹見狀蹲下身抱住惟一,“一一。”,他知道若是惟一在,杜詩嫻肯定不會離開這裏。

果真已經跑出去的杜詩嫻在這時停住腳步,看到惟一在蔚承樹的懷抱裏奮力掙紮著,聽著惟一哭喊著媽媽,杜詩嫻隻覺得心口像是被刀子剜著,捂住嘴眼淚猝然間湧出來,她單薄的身子站在門前的燈光中,哽咽地叫著惟一的名字,“一一。”

她不能丟下惟一,若不然到時候蔚承樹娶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肯定會虐待惟一,然而她若是現在不走,估計蔚承樹讓人把她困起來,她以後都走不了,“所以對不起一一,你等著媽媽,媽媽會再回來帶走你。”

無論怎麽說,惟一都是蔚承樹的親生女兒,平日裏蔚承樹對惟一確實好,那個女人短時間內也不會進這個家,所以她先把惟一留給蔚承樹,等她找人來再帶走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