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你不可辜負
蔚惟一聞言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微笑著搖頭,“不用換。”,她趴在段敘初的身上,耳朵貼在他的心口位置,“我也很喜歡這種美麗的植物。”
段敘初的手臂摟住蔚惟一的腰,一隻大手撫著她披散在背上的頭發,“不過……”,他的話鋒突然一轉,驚得蔚惟一呼吸一滯,猛地抬頭看向段敘初,“怎麽了?”
段敘初的唇畔勾起邪魅的弧度,掌心覆上蔚惟一的額頭,摸到一片細密的汗珠,他挑眉低聲一笑,“嚇成這樣,是不是代表你很關心我的身體,嗯?”
蔚惟一瞪他,“你明知故問。”
段敘初坦然自若,富有磁性的尾音綿長,“但我也想聽你對我說的甜言蜜語啊……”
蔚惟一無言。
段敘初狀似失望地長歎一聲,“不勉強你。”,他這才繼續剛剛的話題,“我是想說秦悅常年沾毒,不要說她那個孩子很難生下來,就算活到出生,也會造成胎兒的畸形。”
蔚惟一聞言一愣,到底還是有些同情,“孩子是無辜的,她卻一點都不在乎。”
“不要為她惋惜,她不是第一次懷孕。”段敘初知道蔚惟一身為母親,對待孩子一事到底還是柔軟,他的掌心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我所知道的這是她第三次有孩子,前兩個都流掉了,這個孩子能保到現在,也算是奇跡。”
“在我看來若是一個女人連最起碼的母愛也沒有,她就不配活著了,在這點上江茜比秦悅強了太多。”兩人之間不存在前任問題,聊這些話題沒有什麽禁忌。
段敘初說到這裏,俊臉柔和下來,墨色的重瞳深深凝視著自己身上的蔚惟一,“所以惟惟能在那種情況下堅持生下我們的女兒,在我心中你才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母親,對比起來我撫養囡囡,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若是你覺得自己還年輕,或是生第二個太辛苦的話,我們就不要再生了好不好?”
他明明很喜歡孩子,恨不得每天都掛在嘴邊,尤其那天向來雲淡風輕的男人,滿眼憐愛地抱著池北轍的兒子,簡直是有些愛不釋手。
這種情況下,卻還在考慮她的感受,這男人真讓蔚惟一無話可說,她心中除了感動和滿到快要溢出來的愛意,再無其他。
蔚惟一眼中的一大顆淚珠子滾落下來,她埋首在段敘初堅實寬厚的胸膛上,近乎哽咽地說:“不要再等了,今年我們一定要生個兒子。”
段敘初兩條健碩的手臂抱住蔚惟一顫動的肩膀,他闔上雙眸,低低地應了一個字,“好。”
第二天早上a市醫院這邊秦悅從昏睡中醒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動作就是伸手撫向自己的小腹,“孩子……我的孩子……”
“還在……”一直坐在床頭的江震天連忙將秦悅摟入懷中,拍著她的背安撫道:“醫生說沒事了。”
秦悅愣了一會,似乎剛從驚嚇中清醒過來,她一下子投入江震天的懷抱,痛哭出聲,斷斷續續地說:“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要害我們的孩子?震天你查清楚了嗎?是意外,還是人為?不……一定是有人故意的,你不能坐視不管……”
江震天聽得有些心煩意亂,麵色陰鬱不耐煩地說:“不要再吵了,這件事我自有對策。”
秦悅聞言身子一顫,抬起頭用那雙泛著淚水的美眸淒楚地看著江震天,“也就是說並不是我走路不小心,而是有人故意開車撞我嗎?”,說著她激動地抓住江震天的手臂,“是誰?你告訴我……她三番兩次地害我們的孩子,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江震天再怎麽迷戀秦悅,他到底還有理智,不想讓秦悅幹涉江家財閥的內部鬥爭,鐵青著臉色扯開秦悅的手臂,江震天剛要說些什麽,下屬打來電話。
“等會再說,我接個電話。”江震天放開秦悅,也不管哭泣的秦悅,他起身走出去。
下屬在電話那邊告訴江震天丁慧娟找上了家族,以及江洲集團各個有權威名望的人,企圖讓那些人在投票選舉上支持她。
江震天聞言臉色一下子變了,“什麽?”,他的身形一晃,差點又要氣暈過去,扶著門很長時間才緩和下來。
他冷森森地吩咐下屬,“讓他們幾人先順從丁慧娟,以便拿到丁慧娟和他們簽訂的協議。我現在就返回去,你們記住不要輕舉妄動。”
江震天掛斷電話後回到病房,他一邊穿著自己的外套,一邊頭也不回地對秦悅說:“你在這裏好好養胎吧!我有急事先回去一趟。”
“什麽急事?”秦悅似乎突然間很慌亂,臉色蒼白搖著頭說:“不……你不能回去……你回去後那些人再來害我們的孩子怎麽辦?震天你帶我一起走……”
江震天一肚子的火氣,轉過身煩躁地說:“讓你在這裏待著,你就給我好好待著。若不是你外出的話,會被車撞嗎?至少在醫院我還能保障你的安危。”
秦悅還是流淚哭訴著,江震天沒有心思再理會她,大步走出去用力地甩上門,緊閉的病房內秦悅下一秒就停止哭泣,依舊掛著淚痕的臉上,卻露出輕蔑而陰冷的笑來。
嗬嗬嗬——
丁慧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的氣數也該盡了,我看你這次還怎麽阻止我進入江家。
晚上將近11點時,裴廷清才回到某棟別墅,在玄關處換過鞋大步走進客廳。
裴姝怡仍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遙控器翻著電視節目,似乎壓根沒有注意到裴廷清。
“還沒有睡?”裴廷清一邊脫著西裝外套,溫和地解釋道:“抱歉,今天的事情太多了,這麽晚才趕過來。”
裴姝怡的目光沒有看向他,仍舊麵對著電視屏幕,美麗清雅的容顏上沒有什麽表情,語氣也是淡淡的,“實在抽不出時間,就不要再過來了。”
裴廷清修長的手指正解著領帶,聞言他皺起俊挺的眉眼,目光沉沉地鎖著裴姝怡看起來年輕而精致的側臉,“怎麽了,你拿這種話刺我?”
“沒什麽。”裴姝怡說著關掉電視,起身邁開腳步往樓上走,“我去睡了,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裴廷清高大的身形立在那裏沒有動,他負手盯著裴姝怡瘦削而清冷的背影,一字一字地吐出來,“你給我站住裴姝怡。”
裴姝怡的手扶著白玉一樣的樓梯,停在那裏背對著裴廷清。
“我哪裏又做錯了,或者有你不滿意的地方,你說。”裴廷清身形蕭條地站在偌大客廳裏的燈光中,語聲中含著濃烈的落寞和痛楚,“我能做到的,全都答應你。不要跟我冷戰裴姝怡。”
裴姝怡的手指一點點握緊,“可以不要讓言瑾跟不喜歡的女人結婚嗎?”
裴廷清聞言不答反問:“他又來找過你了?上次他來找你,讓你勸我把他的婚禮往後推遲,這一次竟然提出來不想結婚嗎?裴姝怡你能長點腦子嗎?他在利用你,你不知道嗎?”
“你什麽都順著他,但你知道不知道他現在借用段敘初幾人的勢力,想要架空、甚至是弄死我?”,裴言瑾每天的行蹤和一舉一動,怎麽會瞞過他?
裴言瑾跟連子涵扯上關係,實際上不過是想借用連子涵的勢力,他不知道段敘初是否得知此事,若這正是段敘初所授意的,那麽——
裴廷清微微垂下眼瞼,自嘲而又諷刺地冷笑,“也是……在你心中從來都隻有言瑾和言嶠重要,你從來沒有為我設身處地地想過。”
裴姝怡渾身一顫,用力地閉上雙眼,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在蒼白的麵容上,她半晌沒有再說一句話。
“那我現在告訴你。”裴廷清一字一字,幾乎是咬牙切齒,“不可能,言瑾必須跟我為他選定的女人結婚,無論你同意,或是不同意,這一次我不會再妥協。”
裴姝怡僵硬幾秒,隨後一言不發地繼續往樓上走。
裴廷清幾步跟上去,拽住她的手臂將她壓在樓梯欄杆上,他低頭滿含痛色地凝望著她清冷的臉龐,“你到底想要怎麽樣裴姝怡?當年你不讓我販賣走私毒品和軍火,我聽你的;你不允許言嶠做m2k組織的首領,我也聽你的;我想讓言嶠接管裴家財閥,你反對,我還是聽你的,沒有立即讓他回裴家……”
“你所要求的,我哪樣沒有做到?但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用這種態度對待我?裴姝怡,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失去很多東西,你……”
“我沒有要求你為我做到哪種地步。”裴姝怡打斷裴廷清,迎上裴廷清的視線,“我早就說過我想要我的兒子平穩安定地過完一生,而不是去做什麽m2k組織的首領,或是裴家財閥的掌控人。”
“你若是不想讓言瑾這個養子繼承裴家,你跟你的妻子還有一個親生女兒,其手段和頭腦並不差言瑾和言嶠,你可以放心地把裴家交給她。”
“你太天真。”裴廷清一隻大手握住裴姝怡的腰,健碩的胸膛壓著裴姝怡,他竭力克製著即將爆發的情緒,陰鷙的目光絞著裴姝怡,“言嶠是你的兒子沒有錯,但同樣也是我裴廷清的,我不可能讓他一生碌碌無為。他必須超越我,甚至是所有人,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
裴姝怡沒有立即接話,靜靜地盯住裴廷清那張英俊而極富有成熟魅力的臉,半晌後她音色淡淡地說:“那放手吧!我跟你無話可說,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你回去找寧夢憐,做你裴家財閥掌控人該做的事。”
“比如這次借段敘初之手吞並江家。”裴姝怡說到這裏,眼瞧著裴廷清的麵色微變,她冷嘲熱諷的語氣,“怎麽?看來我說對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她說完就要抽出手臂,裴廷清卻不僅不放,反倒握得更緊,“你愛我嗎裴姝怡?”,他突然問出這一句話,目光灼灼地盯著裴姝怡,像是一張網一樣從四麵八方籠罩住她。
裴姝怡猛地看向裴廷清,眼底有片刻的詫異和震驚,隨後她用諷刺的話語反問裴廷清,“我愛不愛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兒子都那麽大了,在此之前他們卻從來沒有對彼此表白過,這還是他們兩人第一次爭論是否愛的問題,裴姝怡想來就覺得很可笑,時隔那麽多年,這個男人竟然問她愛不愛他。
他從上方望下來,眸底深處浮起淡淡的血絲,“我承認,當年你17歲時,是我在那個大雨夜強迫你跟我發生關係,一直以來你都很被動。我逼著你,自私地把你拉入罪孽的深淵、拉入地獄,我糟蹋了你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讓你為我守身,霸占著你,不允許你嫁給別的男人,直到現在我算是把你的一生都毀了。”
“你可以順理成章地將所有的罪名都歸結到我一個人身上,那麽拋開一切不談,我隻問你一個問題裴姝怡……”相比較之下樓梯上的燈光昏暗一些,他高大的身形俯壓下來,低頭時額前墨色的發線讓他的大半臉處在一片陰影裏,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漆黑粲然,他抿著唇,停滯幾秒後一字一字沙啞而艱澀地問:“你愛我嗎?”
這一刻裴姝怡渾身僵硬不能動彈,隻覺得心中築起的城牆轟然崩塌,像是結束一場死傷慘重的戰役,到了最後一切都歸於平靜,滿目瘡痍之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死寂和荒涼,就那樣淡淡地給出兩個字,“不愛。”
“嗬嗬……”他低低地笑,自嘲而充滿澀意,眸中的光芒一點點暗下去,直至完全熄滅,英挺的眉眼間一片蒼白色,“原來從一開始都是我自作多情,我等了這麽多年、執著了這麽多年,到頭來得到的竟然是那麽雲淡風輕的‘不愛’兩個字。你說的對,我們兩人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鬆開裴姝怡的手臂,直起身子往後退出一步,突然之間變得平靜而冷漠,“你走吧!以後我不會再找你,我們之間什麽關係也沒有了,不要再做兄妹,甚至是朋友。我不會再為你做任何事,更不會答應你的任何要求,以後也請裴小姐自重。”
裴姝怡很平靜地聽完,隨後點點頭,不發一言地往樓下走。
“我會讓司機安全地送你回去。”男人淡漠而疏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是一個優雅的紳士,這讓裴姝怡的腳步生生地頓在那裏,一瞬間淚如雨下。
她猛然轉過頭去。
他已經往樓上走,刻在她腦海裏的依舊是那抹偉岸而深沉的背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裴姝怡重新邁開腳步,一張蒼白的臉上早已被淚水浸透。
裴廷清聽到那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響動,他在樓梯的最後一個台階上停下來,緩慢而僵硬地轉過身。
偌大的客廳裏,空無一人。
裴廷清突然間覺得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一樣,以至於他無法再站立,瘦削的手背按住樓梯欄杆,彎下身他頹然無力地坐在台階上,腦袋埋入屈起的兩條腿中,白皙修長的手指一根根地插入發間,走廊不甚明亮的燈光下,他那樣的身影充滿了落寞和寂寥。
他一動也不動,像是雕像一樣,就那樣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時,裴廷清把電話打給段敘初。
這邊段敘初正在廚房裏準備早餐,沒有想到裴廷清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他詫異地問:“教官這麽早找我有事嗎?”
“管好你自己的下屬,我不希望我們之間也開始牽扯到利益,或是對立起來。”
段敘初聞言“啪嗒”一下關掉火,他站在那裏冷靜而低沉地說:“我不懂教官的意思。”
裴廷清沉默不言,幾秒鍾後他把照片發到段敘初的手機上。
段敘初看到後重瞳抖地緊縮,聚起濃烈的陰鷙。
他抿了一下薄唇,低沉地回應裴廷清,“我看到了。教官既然能主動詢問我,也就代表你還信任我,那麽我會給教官一個交代,不會讓你失望。”
裴廷清什麽也沒有再說,直接把電話掛斷。
段敘初在廚房裏站了很久,隨後把電話打給黎傲,語聲冷冽、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讓你們給我解釋解釋‘連子涵從組織裏調動人手幫助裴言瑾’,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江震天中午回到家後,讓人把丁慧娟叫了回來。
客廳裏隻有江震天和丁慧娟兩個人,丁慧娟在江震天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姿態端莊沉靜,似諷非諷地說:“難得江先生今天抽空回來一趟。”
“我再不回來,恐怕江家財閥的主人就不是我了吧?”江震天冷笑一聲,拿起手邊的牛皮紙袋用力丟到丁慧娟麵前。
丁慧娟愣了一下,伸手鎮定自若地拿過來,打開牛皮紙袋裏的資料,緊接著她的臉色抖地一變。
裏麵正是她跟幾個人簽訂的合同。
丁慧娟一下子抓緊牛皮紙袋。
“丁慧娟,我沒有想到首先有動作的不是段敘初,而是你這個結發夫妻。”江震天看著丁慧娟蒼白的臉色,很是失望地說:“我還沒有死呢,你就想獨吞江家的財產嗎?”
丁慧娟仿佛這才回過神來,猛地抬頭瞪向江震天,泛著青白色的唇顫動著,卻是半天沒有發出一個字音。
“如果你覺得這些不夠,我手中還有你多次買凶殺人的證據。”江震天回來之前單獨見過這次的肇事司機,他答應救對方出獄,條件是讓對方供出丁慧娟跟他們做過的交易。
那人不僅全盤托出,而且還拿出了實質性的證據,這次縱然丁慧娟有再大的本事,她也無法再挽回局麵。
丁慧娟放下牛皮紙袋,這種情況下任誰都無法再冷靜,她緊盯著江震天,咬牙問道:“所以呢,你想怎麽做?你是打算把我送入監獄嗎?”
“不。”江震天搖頭,麵色和善地說:“再怎麽說我們也有多年的夫妻情分,我還不至於絕情到如此地步。”,而事實上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種醜聞傳出去隻會影響江家的聲譽,讓江家淪為笑柄,何況他自己在外麵包養過太多女人。
再者丁慧娟在家族裏到底是有名望和權威的人,除非丁慧娟自願,那麽他若強行將丁慧娟驅逐出江家,必定會引起一幹人的強烈反對;第三點是因為他忌憚丁慧娟的娘家那邊,因此這件事能私了,就私了。
丁慧娟挺直脊背坐在那裏,譏誚地冷笑出聲,“多年的夫妻情分?你不要說笑了江震天。你早就想跟我離婚,讓秦悅坐上江家財閥夫人的位置了吧?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以為我還會怕你不成?”
江震天沒有反駁丁慧娟,直接把離婚協議書丟過去,“我也不會太虧待你,你若是不想讓這件事鬧大,就簽了吧!”
丁慧娟也隻是輕蔑地掠過一眼那份協議書,重新把目光轉到江震天身上,她不動聲色地問:“除此之外呢?”
“主動交出你手中持有江洲集團的股份和實權後,離開江洲集團。至於找出什麽合理的理由,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丁慧娟聞言點點下巴,“行!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一切了。既然這樣,我成全你們。”,說完她拿出筆來,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江震天反而疑惑地皺起眉,總覺得丁慧娟的反應太過平靜,他原本以為還要經過一番威逼脅迫,沒有想到丁慧娟能輕易妥協,他們就這樣順利地離婚了。
江震天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丁慧娟站起身,“離職一事,我會盡快地做好交接工作。”,說完後也不等江震天回答,她轉身走出去,中途又停下腳步,回頭對江震天淡淡一笑,“我很期待江先生把賤人帶回江家的那一刻。”
江震天忽然覺得渾身一陣發寒。
丁慧娟始終滿含著笑意走出去,離開江家後她把電話打給段敘初,“阿初,有沒有殺死江震天最快捷方便的手法?”
段敘初在電話那邊低沉地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伯母再耐心等待幾天。”,掛斷電話後段敘初把車子停在會所對麵的街上,視線落在連子涵和裴言瑾並肩走進大廳的背影上。
他頭也不回地對身側副駕駛座上的黎傲說:“你先把‘江震天為了情婦,而和正妻丁慧娟離婚’的消息獨家爆料給記者,然後回無間島給我找一種中藥材回來。”
黎傲點點頭,“我知道了。”,眼瞧著那兩人走進會所,段敘初卻仍舊坐在這裏不動,黎傲皺起英俊的眉眼,低沉地詢問:“二哥,我們還是任由子涵和裴言瑾這樣發展下去嗎?我看子涵這一次比以往每次都要認真,若是他因此做了對不起二哥的事……”,他們三人也無顏麵對段敘初。
段敘初不急不躁的,麵上的表情跟平常無異,從容地反問黎傲,“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如果從開房那天算起的話……”坐在後麵的莊名揚傾身過來,兩條手臂扒在黎傲的座椅背上,略一沉吟道:“應該是五天了。”
段敘初聞言勾起唇角,不以為然地說:“僅僅隻是五天而已,子涵跟我們何止10年的兄弟情義。依照子涵的行事作風,他不可能不懂得衡量和取舍。”
莊名揚不讚同段敘初的說法,“可是愛情無價而盲目,深陷其中的人分分鍾變成傻子,還有什麽理性和信仰可言?上次二哥不就是為了嫂子情願身敗名裂,並且還要退出組織嗎?可見……”
話說到一半,腹部被黎傲的手肘用力撞了一下,莊名揚猛地轉頭覷向段敘初的臉色,段敘初一派的高深沉靜,反倒嚇得莊名揚瞬間沒聲了。
“我強調一遍。”事實上段敘初並沒有生氣,也不嚴厲,他的唇畔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子涵和裴言瑾之間那不叫愛情,那是炮友關係。”
黎傲、莊名揚:“……”
他們真沒有發現二哥還有這份幽默。
“而且從另一方麵來看。”段敘初的聲音微沉,透著淡淡的譏誚,“不要說是五年,就算給裴言瑾五十年時間,他也沒有那個實力能把裴廷清怎麽樣。裴廷清不是擔心裴言瑾會做出什麽來,而是裴言瑾的背叛傷了他的心,他若是想解決裴言瑾,隻是一句話的事。”
“而他之所以讓我知道,也是不想傷害我和他之間的情義。裴廷清能放任不管,也就代表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中,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要幹涉他們,破釜沉舟,就看看他們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段敘初說著調轉車頭,“若是有這個時間,倒不如多關心關心阿仁。他人呢?”
“在住所。”
二十多分鍾後車子停在聞嘉仁的私人住所門前,段敘初三人下車後,一前一後走進屋子裏。
客廳裏沒有開燈,黑漆漆的,所有的窗戶緊閉,被窗簾遮得嚴實沒有一絲縫隙,段敘初進門後迎麵就是刺鼻的酒精味道,平日裏偌大空曠的客廳此刻卻讓人感到沉悶而壓抑,似乎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段敘初的腳步頓在門後,側過臉問身後的黎傲,“他這樣幾天了?”
“一天一夜了。”
不算長。
段敘初記得那時蔚惟一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離開後,他有三天時間都處在不眠不休的狀態裏,日子過得頹廢而渾渾噩噩,就隻是把自己關在房間內酗酒。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控、第一次放縱自己,深深體會到那時的絕望和痛苦,實際上回頭再想想與其折磨自己的身體,倒不如冷靜下來思考怎麽挽回局麵。
段敘初沒有讓黎傲開燈,他摸黑走過去,用腳踢開橫七豎八倒在沙發邊的酒瓶子,段敘初找了一個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下來,抬起手掌按在聞嘉仁的肩膀上,低聲叫他的名字,“阿仁。”
若是換做黎傲和莊名揚兩人,像之前的幾次一樣,聞嘉仁早就把人罵走了,突然間聽到段敘初的聲音,他揮出去的手臂頓在半空中,很久後又收回去,低低地說:“抱歉,二哥我……”
“很好。你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六年前惟一離開,我最頹廢的那幾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想什麽。”段敘初放在聞嘉仁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黑暗中他的聲音顯得特別清潤溫粹,“告訴我你此時此刻在想什麽。”
聞嘉仁聞言渾身一震,半晌後他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腦袋,嗓音沙啞而悶沉地說:“既然男人也可以的話,為什麽他不選擇我?我不覺得我比裴言瑾差,甚至我和他有那麽多年的兄弟情義,他為什麽要跟一個陌生人做那種事?”
“阿仁,你在鑽牛角尖,你越是糾結這點,你就越痛苦。”段敘初搖搖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倒不如換個角度去想,就算子涵對裴言瑾是真心的,你能確定裴言瑾也喜歡子涵嗎?”
聞嘉仁聞言一僵,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很顯然裴言瑾隻是在玩弄,或者說裴言瑾壓根就是在利用子涵。你大概不知道裴言瑾有喜歡的人,並且他默默地喜歡、守護那個人很多年了,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就移情到子涵身上,到最後子涵注定是受傷的一方。”
聞嘉仁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段敘初,片刻後他豁地站起身就要做些什麽,卻被段敘初再次用力按住肩膀,“你告訴子涵也沒有用。”
“先不說他自己是否知道裴言瑾玩弄他,你就這樣去了,任誰都會覺得你是有意挑撥離間,子涵不僅不會聽你的離開裴言瑾,反而他會厭惡你,最後你們或許連兄弟也做不成了。你確定這是你要的結果嗎阿仁?”
聞嘉仁怔愣,回頭低低吼道:“那我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被別人傷害嗎?”
“是,隻有這樣。”段敘初的語調裏沒有多大起伏,平靜地說:“有時候狠不下心來,一味的意氣用事,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了。”
稍後,給大家看看“不愛”裏的這一段,方便你們回憶一下,因為寫過了,再加上本就連在一起的,所以這裏就不詳細寫了,在第一卷全世界第一初戀的第147章和第1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