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嶠番外
裴姝怡還在等項宇曜,見這兩個女生比較聰慧,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那兩位女生很快地會意,但還是要求裴姝怡跟她們合照一張,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裴姝怡重新把墨鏡戴回去,撥了一下頭發更好地遮住臉,等了幾分鍾項宇曜還是沒有來,她正要拿出手機打過去,耳邊傳來童稚的男孩嗓音,“媽媽!媽媽在那邊。”
裴姝怡一聽到“媽媽”這兩個字,心裏頓時一片柔軟,她含著淺笑抬頭望過去,隻見那邊高大英俊的男人懷裏抱著五官精致的小男孩。
裴言嶠的兩條手臂摟在項宇曜的脖子上,在看到媽媽時,他越發的歡欣雀躍,催促著項宇曜走快點,那樣的畫麵溫馨動人,裴姝怡每次看到言嶠開心的樣子,她的眼睛不由得就有些濕潤。
裴姝怡站在原地等他們,到了跟前裴言嶠伸手過來要讓裴姝怡抱他,裴姝怡無奈地把他摟過來,手臂上頓時一陣酸痛。
30多斤,太重了,幸好她算不上嬌弱,抱言嶠一會也還能支撐住,裴姝怡湊過去在言嶠的臉上親了一下,而言嶠摸了摸媽媽的臉上,確定沒有那白白的一層粉後,他才在媽媽的左臉上用力地啄了一下。
裴姝怡:“…………”
這什麽習慣?他從一歲時就能判斷她有沒有化妝了,若是臉上有粉,或是唇上抹了口紅,死活都不會讓她親。
言嶠的兩條手臂圈緊裴姝怡的脖子,臉埋在她的肩上親昵地蹭著,在這時看到前麵男人的背影,言嶠一愣,“爸爸…………”
裴姝怡聞言身子一顫,猛地回過頭去,果真看到前麵不遠處的那抹高大的背影,曾經深入骨髓地愛過,千萬人中隻此一眼她就能認出他。
是裴廷清。
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而麵對著裴姝怡的是抱著鮮花站在那裏的寧憐夢,裴姝怡下意識地轉過身,但言嶠伸手指著裴廷清叫爸爸。
裴姝怡正要捂住言嶠的嘴,走著的裴廷清突然頓住腳步。
裴姝怡渾身的神經頓時一下子繃緊了,連呼吸都一點點慢了下來。
在這整整三年的時間裏,裴姝怡腦海裏演變過太多和裴廷清重逢的場景,就在剛剛還待在飛機上時,裴姝怡都在想用什麽表情和對白來麵對裴廷清,隻是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猝不及防下真正見到最愛的男人,心中隻有忐忑無措,熟背的台詞也說不出來了。
即便三年過去,她也做不到坦然相對。
而裴廷清也隻是停頓了幾秒鍾,目光掃過四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隨後他再次向前走去,接過寧憐夢手中的鮮花,彎起手臂和寧憐夢擁抱,這個畫麵一下子刺痛了裴姝怡的心,她的唇邊勾出一抹自嘲。
他已經結婚了,並且看上去他和寧憐夢的感情不錯,大概也早就忘記她了,對於他來說,她隻是他的過去。
就像是蔚承樹曾經也愛她,如今心裏卻隻有杜詩嫻一個女人一樣,她隻能算裴廷清的舊愛。
裴姝怡覺得失望又悲哀,看過去時寧憐夢的臉埋在裴廷清的肩膀上,對她露出了甜蜜又幸福的笑,裴姝怡保持著姿態向寧憐夢淡淡地頜首,正準備離開時,言嶠突然在裴姝怡懷裏掙紮起來。
他那麽重的孩子,裴姝怡抱不動他,連忙把他放在地上,牽住他的手,他卻掙開了,直接向裴廷清的背影跑過去。
裴姝怡驚了一下,“言嶠。”,望過項宇曜一眼,裴姝怡連忙起身去追裴言嶠。
但裴言嶠跑得很快,距離也不是很遠,裴姝怡沒有追上之際,言嶠已經到了裴廷清的身邊,緊接著他猛地抱住裴廷清的一條腿,用稚嫩的嗓音喊他,“爸爸,爸爸…………”
裴姝怡怔愣在原地,抬起手捂住嘴,淚水奪眶而出,她沒有對言嶠隱瞞過裴廷清的存在,有時候會拿著有裴廷清專訪的雜誌告訴言嶠那個俊美的男人是他的爸爸,至少這是對裴廷清最起碼的尊重。
一方麵可能是裴廷清對言嶠並算不陌生,再者或許是骨肉相連的緣故,所以僅僅一個背影,言嶠就能認出爸爸了。
裴姝怡感動於這樣的畫麵,她那麽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裴廷清能從言嶠的長相上認出來嗎?裴姝怡站在那裏沒有動,而項宇曜的薄唇緊抿著,也頓住腳步沉默地跟裴姝怡站在一起。
言嶠仰著粉嫩的小臉,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裴廷清,神色裏充滿了欣喜、迷惘、好奇、期待…………但爸爸不理他,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言嶠認真地擰著眉毛,嘟了嘟嘴,腦袋貼在裴廷清的腿上蹭著,軟軟地撒嬌,“爸爸…………”
寧憐夢剛剛就看到裴姝怡了,所以她才抱住裴廷清,讓裴姝怡知道這個男人現在是她的丈夫,她有多幸福,本以為裴姝怡會有羞恥之心,立即落荒而逃的,沒有想到裴姝怡竟然指使兒子跑過來抱裴廷清的腿,想幹什麽?要讓他們父子相認,以此來破壞她和裴廷清的婚姻嗎?簡直是癡心妄想。
寧憐夢看到那小男孩酷似裴廷清的五官,尤其是那已顯英氣的眉毛,恐怕連外人都能一眼判斷出他們是父子。
寧憐夢一時間心驚膽戰,在言嶠又叫了一聲爸爸之後,她惱羞成怒地走上前,一下子扯住言嶠的手臂,“哪裏來的野種?!你媽媽就是這樣教你的,看到有錢人就要抱住叫爸爸騙錢?這種孩子我見得太多了。”
“你的眼睛是深褐色的,要想訛詐就去找外國男人。”寧憐夢畢竟心虛,恨不得找出言嶠跟裴廷清不是父子的每一個證據,自覺隻有琥珀色眼睛的項宇曜,才能生出言嶠這樣一雙深褐色的眼睛。
寧憐夢的這一番話聽得言嶠一愣一愣的,但他隻管用兩條手臂抱住裴廷清的腿,帶著哭腔喊,“不要!我就要爸爸,這就是我爸爸。”
寧憐夢聞言抬起手“啪”的一個耳光甩上裴言嶠粉嫩的臉,那狠力的一下子直接把言嶠的小身子扇了過去,隨後寧憐夢抬起穿著高跟靴子的腳順勢踹了言嶠一下,言嶠栽倒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一下子哭出聲來。
發生這一切也不過隻是幾十秒的時間,而裴姝怡更是沒有想到裴廷清竟然對寧憐夢這種欺負孩子的行為置之不理,反應過來後她和項宇曜幾步跑過去,項宇曜先跪在地上抱住言嶠,“別哭言嶠,爸爸在這…………”
“我就說怎麽能亂認爸爸。”寧憐夢還是不甘心,冷笑著走過去站在言嶠的麵前,巴不得言嶠趕緊消失,反正她不能讓裴廷清看到,最好在此之前她要不惜任何代價弄死裴言嶠。
在日本待得好好的,誰讓他們回來的?難道還想借著這個孩子搶回來一切不成?她絕對不允許裴姝怡得逞。
裴姝怡正在幫言嶠擦眼淚,看到他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子,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團,聽到寧憐夢這麽囂張的一句,裴姝怡的動作一頓,隨後猛地起身,轉過去抬起手臂“啪啪”兩下,用力地在寧憐夢兩邊的臉上分別甩過去。
寧憐夢被打得頓時頭都懵了,踉蹌往後退出去幾步,被下屬扶住,她這才慢慢地緩過來,鮮血順著唇角淌出來,寧憐夢伸手指著裴姝怡,“你…………”
誰知剛開口,裴姝怡便是一個回旋踢踹到寧憐夢的左肩上,寧憐夢“嘭”地栽在地上,骨頭都發出“咯吱”的聲響,她麵色慘白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咬牙啟齒地吩咐下屬,“你們還站著做什麽?給我上啊!”
“是少奶奶。”但結果也就隻有寧憐夢自己帶來的那兩個下屬跟裴姝怡動起手來,裴廷清身後左右兩側的下屬巋然不動。
而在這種打鬥的場麵中,裴廷清仍舊是高高在上事不關己的,他拿出煙放在唇上,“吧嗒”一下,打火機裏跳躍出幽藍色的火焰,裴廷清吐出漂亮的煙圈來,目光睨過倒在地上的寧憐夢,“起來。”
寧憐夢抬頭看向高大的裴廷清,見他一臉淡漠不動聲色的,她咬了咬唇,明明裴廷清沒有那麽可怕,她卻不敢開口讓裴廷清扶,自己用手臂撐著起身,寧憐夢走過去重新站到裴廷清的身邊。
言嶠的腦袋埋在項宇曜的懷裏,肩膀一抽一抽的哭泣著,項宇曜蹲在那裏拍著言嶠的背,想去幫裴姝怡,但又擔心寧憐夢讓另外兩個下屬欺負言嶠,他隻能加重力度越發地抱緊言嶠。
所幸兩個人裴姝怡還能對付,把最後一個強壯的男人撂倒後,裴姝怡望向始終不言不動的裴廷清,她的眼睛裏浮起冷冷的笑意,若是在此之前她還對裴廷清抱有一絲期待的話,那麽此時此刻她總算清醒了。
裴廷清對於一個陌生人的態度,哪怕是個孩子,他也是冷漠不近人情,這本就是他的性格。
她沒有忘記曾經自己被人所傷,他滅別人的全家為她報仇,而這“全家”裏,怎麽可能不包括小孩子?由此可見他這人對小孩子也沒有憐憫之心,所以剛剛他沒有出手救言嶠,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她於裴廷清來說,確實什麽也不是了,最悲哀殘忍的,莫過於此吧?當然,她不怪他,他對不愛的、不在乎的人,原本就是這種態度,他們之間不過隻是回到了最初,但如果沒有那樣轟轟烈烈、不顧一切地相愛過,那麽就算此刻變成陌生人,她的心是不是也不會這麽痛了?
裴廷清的一張臉被隱在淡青色的煙霧後,隻能看到他刀刻一樣完美的輪廓,裴姝怡無法判斷此刻他是怎樣的表情,但至少她知道在自己凝視著他時,他的目光並沒有放在她的身上,曾經整個世界千萬人中他的眼睛裏隻有她一個,而如今從始自終他的視線都不曾在她的身上停留,哪怕是一秒。
裴廷清轉身走掉時,裴姝怡蹲在地上,把言嶠從項宇曜的懷裏拉出來,她湊過去親著他被淚水浸濕的臉,聽到裴廷清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的輕微聲響,裴姝怡忍著眼中的淚對言嶠說:“那不是你的爸爸,你認錯人了。”
“你的爸爸比他還要好看,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爸爸,但是你的爸爸他隻活在你媽媽的故事和漫畫裏。言嶠,你隻有媽媽知道嗎?”她回來國內,並不是要讓言嶠認裴廷清,裴家人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看寧憐夢那態度估計已經想著怎麽弄死言嶠了。
她更不能讓裴廷清知道言嶠是他的兒子,若不然裴廷清跟她搶兒子,要把言嶠帶回裴家怎麽辦?他和寧憐夢結婚已經是事實,她不能讓寧憐夢做言嶠的後媽。
小孩子向來比較容易哄,更何況裴姝怡給言嶠灌輸的他爸爸是個好爸爸,再看到媽媽的眼睛裏一片濕潤,似乎也快要哭了,言嶠連忙用力地點點頭,“嗯!剛剛那個阿姨打言嶠,阿姨是壞人,那個叔叔跟壞女人在一起,叔叔也是壞人,我爸爸不是壞人。”,他說著也不哭了,伸手去抱裴姝怡的脖子,把臉往她柔軟的胸前蹭著,“媽媽剛剛給言嶠報仇,媽媽好厲害,言嶠不痛了。”
太聰慧懂事的孩子,當年她早產,再加上和裴廷清的血緣關係,但並沒有對言嶠的智力造成影響,而有的遺傳基因上說近親結合生下的孩子,有兩種極端,一種可能畸形各種病症,另一種就像言嶠這樣,反倒智商特別高。
裴姝怡知道言嶠很想要爸爸,這幾年她不給他看雜誌時,言嶠自己也會看封麵上的裴廷清,可見他心裏對父愛的渴望,但言嶠為了不讓她難過,才沒有抓住這個問題不放。
裴姝怡摸了摸言嶠的腦袋,憐愛地說:“走吧,我們回家了。”
“好。”言嶠舉起手臂揮舞著,裴姝怡露出笑意,項宇曜剛剛檢查過了,言嶠並沒有摔傷,他這才重新抱起言嶠。
裴姝怡走在項宇曜的身側,偶爾轉過頭淺笑著跟言嶠說些什麽,而言嶠則趴在項宇曜的肩上,看到裴姝怡再次把墨鏡戴上,他傾過身子用手去拿那個墨鏡。
裴姝怡隻好把臉湊過去,誰知在這時裴姝怡猛然察覺到什麽,回過頭發現還沒有走遠的裴廷清,不知何時站在原地看著她。
裴姝怡尚未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時,一道銀色的寒光忽地刺入眼底,有什麽東西從裴廷清的手中向她這裏飛了過來,緊接著“刷”的一下擦過裴言嶠的手腕,直直地射入前方某個男人的胸膛。
是一把匕首。
而被射中的那個男人的手正想從懷裏掏出什麽,那把匕首釘在他的胸膛上後,“嘭”的一下,手槍從他外套裏麵的口袋裏跌落出來,第一聲槍響在這時傳入裴姝怡的耳中,後麵裴廷清抬起腿踹向身側的一個下屬,讓那個下屬替寧憐夢擋了一顆子彈,隨後他拉著寧憐夢的手往另一個方向大步走去。
裴姝怡這時才反應過來,應該是裴廷清剛下飛機就被對手盯上了,就在其中一人向裴廷清的背後開槍時,裴廷清猛然回身用飛刀打落裴姝怡前方那個要開槍的人,而不巧的是飛刀擦過了言嶠的手腕。
裴姝怡看到鮮血從言嶠雪白的手腕上湧出來,她的麵色驟變,“言嶠!”,隻是擦破了一層皮,但血珠子一點點冒出來,越來越多嚇得裴姝怡立即抓住言嶠的手腕,驚慌失措地對項宇曜大聲說:“找最近的醫院,快!”
言嶠疼得哭出來,項宇曜來不及說什麽,抱著言嶠跑出機場大廳,裴姝怡疾跑著跟在後麵,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響了起來,裴廷清和寧憐夢早就安全地離開了,在去醫院的途中言嶠昏迷過去。
十多分鍾後言嶠被送去急診室,裴姝怡和項宇曜在手術室門外等待著,項宇曜見裴姝怡坐在那裏不停地哆嗦,他彎起手臂摟住裴姝怡的肩膀,“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
“嗯。”裴姝怡依偎在項宇曜的胸膛上,嚇得很長時間腦子都處在一片空白裏,直到半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裴姝怡豁地起身幾步衝上前,“怎麽樣醫生?”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主治醫生摘下臉上的口罩,望過項宇曜和裴姝怡,“你們兩人誰方便的話,跟我來一趟說下孩子的病情。”
裴廷清和寧憐夢從機場離開後,寧憐夢要求去一趟醫院,在醫生給她處理被打得紅腫的臉時,她咬牙切齒心裏不停地罵著裴姝怡,而裴廷清負手長身玉立在一扇玻璃窗前,從高處看著天空中紛紛揚揚的大雪,映入寧憐夢眼中的側臉輪廓俊美無儔,光是看著她心裏的怒火就消去一大半。
霍惠媛打電話給裴廷清,裴廷清沒有接,她隻好打給寧憐夢,問他們是不是出現什麽意外了,怎麽這個時間還沒有回去,寧憐夢收起手機跟著裴廷清一起走出去,站在門口的大雪裏等著司機把車開來。
寧憐夢靠過去挽住裴廷清的手臂,裴廷清屹立在那裏高大的身形巋然不動,在這時看見那抹纖細的身影撐著傘走過來,手裏提著超市的包裝袋子,應該是去買什麽了。
寧憐夢也看見裴姝怡走向醫院這裏來,眸色驟然一寒,裴姝怡是不是在跟蹤他們?怎麽他們在哪裏,裴姝怡也在哪裏,她裴姝怡還真在謀劃著什麽嗎?寧憐夢心裏這樣想著,手下卻是更緊地抱住裴廷清,自然而然地依偎到裴廷清的肩上。
裴姝怡頓了一下腳步,大雪紛紛揚揚模糊了視線,那站在白雪中的一對男女仿佛入了畫,唯美安靜,裴姝怡的心口頓時一陣刀絞般的痛,隔著幾步的距離淡淡地對裴廷清頜首。
雪花落在裴廷清墨色的頭發上,他微微垂下眉眼算是回應裴姝怡,像是他對待其他向他問候的人一樣,如此高貴有禮、雲淡風輕。
隨後黑色的車子停在他的身邊,寧憐夢先坐了進去,裴廷清也跟著坐在後麵,吩咐司機開車,他打開筆電處理著事務。
寧憐夢從後視鏡裏看著裴姝怡並沒有留戀,而是直接走進了醫院,她蹙起秀美的眉毛,反正裴姝怡回來必定是有所企圖,她要在暗中讓人跟蹤監視裴姝怡和她的兒子,在適當的時間對他們下手。
寧憐夢望過裴廷清一眼,見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她沉不住氣立即拿出手機把訊息發過去,隨後返回身再次挽住裴廷清的手臂,腦袋靠上他的肩膀上,寧憐夢安靜地看著裴廷清工作時的樣子,尤其那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別提有多好看了。
回到裴家後,霍惠媛注意到寧憐夢的臉上一片青紫,她擔憂地問:“臉怎麽了?”,霍惠媛的目光放在寧憐夢挽著裴廷清手臂的姿勢上,而裴廷清的表情始終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排斥,這讓霍惠媛也無法判斷裴廷清是不是愛上寧憐夢了,反正寧憐夢總是說裴廷清各方麵都很好。
霍惠媛這樣一問,寧憐夢剛壓下去的怒火立即上來了,她猛地抽回手臂,那架勢好像若是裴姝怡在麵前,她就要抽上裴姝怡一樣,惱恨地說:“還不是裴姝怡那個婊…………”,話說到一半見霍惠媛蹙起眉頭,寧憐夢連忙改口,“沒什麽,不小心被外麵的野貓抓傷了,媽你不用擔心,廷清帶我去醫院處理過了。”
霍惠媛點點頭,等寧憐夢先去了餐廳,她走過去問正在脫外套的裴廷清,“姝怡回來了?”
“嗯。”裴廷清也隻應了這一個字音。
他本來就太過沉默寡言,這三年來更是鮮少說話,就算跟霍惠媛的對話加起來也絕對不超過二十句,這樣的裴廷清讓霍惠媛放心,同時也很擔心,她怕裴廷清又是心理上有什麽毛病。
裴宗佑還沒有回來,裴廷清和寧憐夢坐在一起吃過晚飯後,他放下筷子長身而起,寧憐夢見狀連忙問他:“你去哪裏?”
裴廷清平日裏太忙,具體都在做些什麽,寧憐夢並不知道,但她更關心的是夫妻之間的**,如果說性能征服女人的話,那麽寧憐夢不得不承認,她在洞房那晚就被裴廷清征服了,而這幾年間偶爾的歡愛中,她更是體會到了欲仙欲死的感覺,被裴廷清完全馴服。
“書房。”裴廷清淡淡地說過這兩個字後,他就去樓上了,而寧憐夢回房間等他,過了不久方管家敲門進來,告訴寧憐夢裴廷清帶回來了一種香料,點燃後有助於睡眠,並且香氣襲人。
寧憐夢就讓方管家點上,從浴室洗過澡出來後*著躺在被子裏等裴廷清,但過了十分鍾寧憐夢就睡著了。
裴廷清在十一點多時回到房間,香料燃完了,屋子裏彌漫著濃烈的香氣,裴廷清沒有多做停留,走過去打開窗戶跳下去。
半個多小時後,裴廷清坐在了無間島上的某個山頂,他的一條腿支起來,手肘搭在膝蓋上,優雅而又好看的姿勢,而臉上戴著銀色的麵具,隻露出薄唇和下巴,線條弧度皆是流暢完美。
雪仍舊下著,裴廷清的身後站著撐傘的小男孩,看上去也不過三四歲的樣子,裴廷清側眸注意到李紹軒的手在發抖,寒風中他低沉開口,“冷嗎?”
李紹軒聞言越發挺直脊背,咬著的唇泛起青紫色,並沒有回答裴廷清。
“冷,也要給我繼續站。”裴廷清波瀾不驚地說,從最高處往下眺望著。
於是他們一大一小,裴廷清坐著,李紹軒撐著傘在後麵筆直地站著,風雪交加中宛如兩尊雕像,如此便又是一夜過去。
幾天後的晚上,裴姝怡和項宇曜應邀參加某商業酒會,八點多時裴廷清和寧憐夢也來了。
裴廷清穿著黑色的西裝,襯得身形高大、寬肩窄腰,如果說三年的裴廷清還是眉眼清雋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那麽如今的他卻更像是洗盡鉛華、觀盡滄桑萬年,眉眼疏落波瀾不驚,不鋒芒、不陰鷙,而是舉手投足間便是那種江山易變的王者風範。
這樣太過出眾的男人,在場的女伴都覺得不是寧憐夢這種身嬌肉貴的女人配得起的,寧憐夢的光彩太強、鋒芒畢露,反倒擔不起裴家財閥少奶奶的身份,但寧家本身的實力雄厚,再加上裴寧兩家聯姻後,裴家財閥這幾年有意高抬寧家,招惹寧家的人也就少了。
而就算在場的女伴對裴廷清有什麽非分之想,也因知道寧家二小姐在圈子裏的名聲,不敢挑戰寧憐夢正室的權威,因此她們對裴廷清這樣的人物隻能望塵卻步。
裴姝怡安靜地站在項宇曜身側,聽著她們對裴廷清的各種崇拜、各種仰慕,甚至是各種…………意yin,總體來說裴廷清如今像是神一樣的存在,連裴姝怡自己都不敢相信,就是這樣一個據說沒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在年少時期為她打過架、掉過數次眼淚、自我傷害過,也為她自殺差點死去。
想起那段歲月裏他們之間一場又一場的纏綿,火熱瘋狂而不知疲倦,裴姝怡此刻再麵對如今的裴廷清,覺得一切確實都已經遙遠了,遙遠到連她都不敢相信裴廷清曾經愛過她,更不敢相信她曾在裴廷清的世界裏走過一次。
心痛如刀絞。
裴姝怡抬手撫著胸口,有些呼吸不過來,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曾經疼她、寵她、讓她成為這個世上最幸福女人的大哥,真的死在了那段青蔥歲月裏。
“姝怡,你怎麽了?”杜詩嫻陪著蔚承樹一起過來,在此時走向裴姝怡,一手按在裴姝怡的肩膀上,擔憂地問:“我看你臉色很白,是不是酒喝多了,有些不舒服?”
裴姝怡這才回過神,淺笑著對杜詩嫻搖搖頭,“我沒事。”
裴姝怡畢業一年了,而杜詩嫻今年剛畢業,但在去年有計劃的情況下懷孕,生了女兒惟一,比她家的言嶠小兩歲,如今蔚承樹開公司也算是事業有成,杜家那邊最終承認了蔚承樹這個女婿,兩人順利訂婚,準備過段時間給他們兩人辦一場隆重的婚禮。
杜詩嫻跟項宇曜打過招呼後,她拉著裴姝怡走去食物區,取過一塊蛋糕遞給裴姝怡,兩人找了位置坐下,杜詩嫻溫柔地問起言嶠來,“言嶠呢,最近還好嗎?”
裴姝怡和杜詩嫻來往密切,言嶠的長相跟她有幾分相似,瞞也瞞不住,更何況寧憐夢那個時候恨不得讓她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項宇曜的,言嶠還在保溫箱裏的那兩個月,杜詩嫻聽說後特意從日本回來了,對此裴姝怡隻能告訴杜詩嫻言嶠確實是她和項宇曜的孩子,而姓氏上隨著她,項宇曜自然很樂意做言嶠的爸爸,也願意跟裴姝怡一起演戲,因此杜詩嫻直到現在都沒有懷疑。
此刻杜詩嫻提起言嶠,裴姝怡想到言嶠正在住院,身邊也沒有她的陪伴,她心裏越發難受,眼睛裏酸楚差點掉下淚,“言嶠暫時還好,但醫生說…………”
裴姝怡的肩膀顫抖著,一瞬間就哽咽說不下去了,杜詩嫻心疼地拍著裴姝怡的背,“沒事,不是什麽不治之症。項宇曜這個父親若是不行的話,你可以找找裴家的人,比如你的堂哥。”,杜詩嫻說到這裏像是想到什麽,她望過去那邊和別人推杯換盞的裴廷清一眼,杜詩嫻驚訝地問:“所以你帶言嶠回國,確實是要找裴家人嗎?”
裴姝怡點點頭,“嗯。”,杜詩嫻一直以為這幾年她讀書依舊是靠裴廷清供養,所以會以為裴廷清肯定會答應,但…………裴姝怡看向依偎在裴廷清身側的寧憐夢,她蹙眉對杜詩嫻說:“我堂嫂那性格你也知道,不允許任何異性靠近我堂哥,包括我在內,所以我要引開我堂嫂才行。”
這幾天她試圖找過裴廷清,但就算項宇曜特意查過,也無法得知裴廷清的具體行蹤,她更不能去他的公司找人,估摸著今晚的酒會裴廷清會出席,她才跟項宇曜一起過來。
想想挺悲哀的,幾年前裴廷清把所有的時間和心思都用在她的身上,而如今她要聯係到他,見他一麵都那麽難於登天。
杜詩嫻一直覺得寧憐夢配不上裴廷清,但這種話她不方便跟裴姝怡說,若不然像有意挑撥離間一樣,杜詩嫻略一沉吟,“我幫你弄走寧憐夢。”,說著杜詩嫻端起一杯紅酒交給裴姝怡,附在裴姝怡耳邊說了什麽,隨後她們兩人一起走過去。
“裴少、裴少奶奶。”杜詩嫻對裴廷清和寧憐夢頜首。
裴廷清掀了一下眉眼算是回應,而寧憐夢挑著唇笑了,看著裴姝怡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這麽巧,蔚太太和項太太也在。”
裴姝怡很有修養地問候裴廷清和寧憐夢,“堂哥、堂嫂。”,印象中她也隻叫過裴廷清一次堂哥,想起那天在日本時隔兩年重逢後,他在歡愛時讓她叫他的名字,而她叫一次,他的動作就重上幾分,如今她怕連堂哥也沒有資格叫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寧憐夢下一句冷嘲熱諷地接道:“你就這麽想要跟裴家攀上關係?別亂叫,廷清何時有過你裴姝怡這個堂妹?”
裴廷清對女人之間的話題不感興趣,轉過身就跟另外一個商業人士交談去了,寧憐夢想借此教訓裴姝怡,也就沒有再跟上去,誰知杜詩嫻裝作不小心把一杯的紅色酒液倒在了她白色的禮服上,寧憐夢驚得往後退出一步,“你…………”
“抱歉裴少奶奶。”杜詩嫻連忙上前。
這種場合下寧憐夢也不好發作,抬頭狠狠地瞪過杜詩嫻一眼,表麵上很大度地擺擺手往後退著,不讓杜詩嫻再靠近她。
她總覺得杜詩嫻是在替裴姝怡報複她,以後最好不要有機會,若不然杜詩嫻也會付出代價。
寧憐夢注意到其他一些女伴在笑話她,她越發覺得狼狽,厲過她們一眼後,寧憐夢準備先回去,誰知再去找裴廷清時,整個大廳卻沒有他的人影,而裴姝怡也不在了,所以他們兩人竟然是一起離開了?
寧憐夢心下驟然一沉,她不能給裴姝怡向裴廷清解釋清楚的機會,若不然他們舊情複燃怎麽辦?寧憐夢一邊走出去,打著電話讓下屬去找裴廷清和裴姝怡。
裴廷清長身玉立在一池的遊泳池邊上,聽到身後傳來兩人的腳步聲,他攢起修長的眉宇微微側過頭去,耳邊傳來裴姝怡的聲音,“堂哥。”
“是我要約你。”剛剛在宴會上她暗示裴廷清跟她一起出來,但裴廷清始終都沒有看她一眼,她隻好讓蔚承樹約裴廷清,可見裴廷清如今有多端著,一般人根本沒有單獨跟他見麵的機會。
裴姝怡對蔚承樹道謝後,示意蔚承樹先回去,她往前走出幾步,站在裴廷清的右側,“堂哥。”
“堂哥?”裴廷清反問,目光落在一池的水麵上,燈光灑過來池水波光粼粼,裴廷清用淡淡的語氣說:“剛剛在大廳裏憐夢也說了,我們裴家沒有你這個人,項太太還是不要亂認親了。”
裴姝怡的心裏頓時一陣屈辱,“你…………”,本來以為前幾次是因為有寧憐夢在場,他對她的態度才如此冷淡,誰知事實是他果真把她當成陌生人了,而且她一點也聽不出他語氣的諷刺和故意報複,恨不是最可怕的,隻有釋懷和漠然對於她來說,才是最殘忍的。
裴姝怡的心窩仿佛被刀子割著一樣,正滴著血,她眉眼微垂咬著唇,很長時間沒有說話,而裴廷清大概是不想把心思浪費在她這個陌生人身上,裴廷清轉過身抬腿正要走。
明天早上再來看,關於上章末尾沒有看懂的,過兩天會告訴你們,麽麽噠
惟你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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