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清番外(3)
paradise會所這邊,聞嘉仁弄到某個房間的房卡之後,他一腳踹開門,幾個大步走進去,看到此刻正坐在**扣著襯衣扣子的連子涵,他二話不說揪住連子涵的衣領,握起拳頭揮上連子涵英俊的臉。
連子涵差點栽下床去,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聞嘉仁已經舉起手槍,向他的胸膛上開出去。
下一秒連子涵抬起手按住胸口,大片大片的鮮血從掌心裏淌出來,連子涵坐在**,麵色慘白、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聞嘉仁,“阿仁你……”
聞嘉仁勾起唇角發出一聲冷笑,麵色和目光一樣陰鷙狠戾,他並沒有理會連子涵,第二次迅速地舉起槍來,這次瞄準的是連子涵的腦門。
在聞嘉仁舉起槍的那一刻,連子涵放下按在胸口的手,微微仰起頭閉上雙眼,“你動手吧!”,話音落下的同時,兩行清淚從他緊閉的眼角滑出,順著蒼白英挺的麵色往下滾落。
聞嘉仁握著槍的手不可察覺的輕微顫動著,眼眸深邃而沒有光彩,近乎機械地問:“你哭什麽?”
連子涵並未睜開雙眼,雲淡風輕地回以淺笑,“疼而已,從小到大我最怕疼。”
而這次卻不再是皮肉之痛,而是心痛。
聞嘉仁原本麻木的心,像是突然被尖刀刺了一下,雙眼在這一瞬間驀地紅起來,掌心裏冒出太多的冷汗,以至於快要握不住手槍,他嗓音沙啞,“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這樣問著,他的目光落在連子涵不斷湧出鮮血的胸口,鮮豔的紅色將他雪白的襯衣染透,對比之下那一張臉卻是如此慘白。
這一刻聞嘉仁有種丟掉手槍的衝動,隻是通紅的眼睛忽地定在連子涵敞開大半的衣領中,那白皙的膚色上清晰可見的異常痕跡。
他的唇角便又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譏誚中透著自嘲,片刻後他重新抬起快要垂下去的手臂,穩穩地握住黑色手槍,慢慢地扣壓下扳機。
連子涵依舊緊閉著雙眼,不悲不喜、淡然處之。
時間一秒一秒地滑過,突然變得無比漫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聞嘉仁仍然沒有開下去那一槍,在他快要維持不了原本的姿態時,房門猛然間被人從外麵推開。
“不能衝動阿仁!”隨著這一聲厲喝擲下,一抹黑色的人影迅速地閃到聞嘉仁眼前,出手握住聞嘉仁的腕骨,隻聽見細微的脆響。
連子涵肩膀一震,倏地睜開眼睛。
是黎傲。
聞嘉仁築起的堅固城牆轟然倒塌,不顧一切地甩開黎傲的鉗製,他狠力地將手槍砸向連子涵的額頭,隨後幾步上前扯過連子涵,劇烈地搖晃著他的肩膀,痛苦而憤怒地質問連子涵:“為什麽連子涵,為什麽要背叛我們?你跟裴言瑾交往我不管,但為什麽要為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出賣二哥、出賣我們多年的兄弟情義?”
這樣的動作之下,連子涵被子彈打穿的胸膛,所流出的血更快、更多,他的額頭也破了一層皮,疼痛和暈眩讓他無法回答聞嘉仁的問題,唯有眯起眼睛盯著聞嘉仁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額角上的鮮血卻順著眉毛緩緩地淌下來,打濕了他纖長的睫毛,那些溫熱的血水漸漸地覆蓋住雙眼。
於是視線中隻剩下一片血紅色,鋪天蓋地,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他隻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意識在一點點喪失。
聞嘉仁卻還是不停地搖晃他,越來越惱恨的質問聲像是索魂一樣響在耳邊,連子涵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
段敘初恰在這時趕了過來,大步走到屋子裏看到掉落在一旁的手槍和近乎崩潰的聞嘉仁,他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厭煩。
兄弟相殘,12年前是這樣,12年後還是這樣,在某一瞬間段敘初突然很想逃開這一切,什麽都不管,隻和蔚惟一一起過兩個人的世界。
但這種想法太過天真,事實是他有他的使命和肩負的責任,甚至是兄弟道義,注定他不能自私地坐視不管。
黎傲和莊名揚原本想上前拉開聞嘉仁,看到段敘初走進來,他們連忙往後退出幾步,“二哥。”
比起狼藉混亂的場麵,段敘初仍舊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負手立在床頭,高大的身形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平靜到近乎漠然,“事已至此,現在問這些也沒有用了。阿仁如果不想讓子涵失血過多而死的話,那麽就立刻送他去救治。若你真能狠下心殺他,行,我們陪你在這裏等。”
聞嘉仁聞言脊背猛地一僵,停下搖晃連子涵的動作,雙手抓著連子涵的肩膀,他回頭看了一眼居高臨下的段敘初,再轉頭盯著連子涵不斷淌血的胸口,幾秒鍾後他伸手摟住連子涵的腰,背起連子涵便往外走。
不出所料,門外的走廊裏站了二十多個穿著黑色衣服、手持手槍的男人,而裴言瑾修長的身形斜斜靠在對麵的牆壁上,抬起眼眸向聞嘉仁望過去,似笑非笑的,“我還以為你們要在裏麵待很久呢!”,此番邪肆的模樣,早已不是最初那個冷峻而高雅的豪門貴公子了。
段敘初最後一個從房間內踱步而出,穩健而從容,唇畔噙著淡笑回應裴言瑾,“讓言瑾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裴言瑾望向聞嘉仁背上陷入昏迷狀態的連子涵,目光清冷而幽深,卻是漫不經心地說:“你們要帶走我的人,總要先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你的人?”段敘初品味著這三個字,仿佛聽到笑話一樣,語氣裏含著諷刺,狹眸掠過那二十多個原本是自己組織裏的下屬,“那也要看看你是否有那麽大的胃口,吞下去這麽多人。”
裴言瑾看著段敘初高深莫測的表情,他的臉色微變,揮手便讓幾十個人的手槍對準五個人,他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阿初你很厲害沒有錯,但你有把握以一敵十嗎?”
段敘初站在那裏沒有動,很平靜地搖搖頭,“沒有把握,所以我並沒有打算跑。”,說著他的唇角微沉,重瞳裏聚起陰鷙,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放他們走,我留下來。畢竟厲紹崇的目標是我不對嗎?要談條件,你們總要拿出點誠意才行。”
裴言瑾抿起唇。
“不然的話,你想同歸於盡是嗎?”段敘初說完後,其他人也沒有看到他是怎麽突然間過去裴言瑾跟前的,再反應過來時,段敘初手中的手槍已經抵上裴言瑾的腦門,槍口壓下去,“聽好了裴言瑾,正如你的父親一樣,不是我殺不了你,而是我不忍心對你下手。”
“不然你以為這幾十個人就能困住我?你真是過慣了貴公子的生活,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給你三秒鍾,再不放人,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裴言瑾的瞳孔一點點收縮。
他絲毫不懷疑段敘初有能力殺他,但若是放走其他四人,他們再搬來救兵,那他不就功虧一簣了?
段敘初看穿裴言瑾的心思,他譏誚地說:“所以憑你這樣的智商,還想跟我鬥?你難道想不到有我給你當人質,他們還敢輕舉妄動嗎?”
裴言瑾咬牙。
“三個數。”段敘初眯起重瞳,幽魅而森冷,他一字一字,“放,還是不放?”
“二哥……”莊名揚見狀想說些什麽,黎傲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兩秒鍾後裴言瑾強作鎮定地放過其他四個人。
段敘初這才收回手槍,不動聲色地反問裴言瑾,仿佛他才是掌控大局的一方,“說吧!厲紹崇的條件是什麽?”
黎傲四人走到電梯口時,黎傲停住腳步,分別對聞嘉仁和莊名揚說:“阿仁先帶子涵去救治,名揚你立即聯係裴言嶠,讓他帶人過來幫二哥。”
很顯然段敘初剛剛是在拖延時間,逼裴言瑾放走他們,也是在表明他們留下來隻會連累他,反而出去後找幫手過來,才是最明智的。
聞嘉仁和莊名揚點頭應允,黎傲返回身準備去找段敘初。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聞嘉仁和莊名揚正要進去,裴言嶠恰好從電梯裏走出來,這讓兩人一愣,“三哥?”
裴言嶠沒有時間和幾人寒暄,麵無表情地打斷聞嘉仁,“我已經聽惟一在電話裏說了。”,說著他走到聞嘉仁身側,抬起手指探向他背上的連子涵鼻息上,一秒鍾後嘲諷地說:“還有救,但依我看這種叛徒也不用再救了。”
聞嘉仁咬了咬牙,“三哥……”
“你也該死。”裴言嶠不給聞嘉仁辯解的機會,清貴的語氣中卻透出冷蔑,“若不是你自以為冠冕堂皇地找過來跟連子涵這個叛徒算賬,阿初會趕過來幫你們收拾爛攤子,會造成眼下被當做人質的局麵嗎?”
聞嘉仁無言。
黎傲連忙走過來勸道:“三哥,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二哥命在旦夕,請你先去救他。”
“那也是他逞強,自作自受。”裴言嶠不以為然地說著,腳下卻不停,徑直往走廊裏而去。
黎傲跟在身側,左右隻看到裴言嶠一個人,黎傲皺起眉詢問:“隻是三哥一個人,可以嗎?”
兩人此刻已經走到那條走廊,裴言嶠沒有回答黎傲的問題,邁著修長的腿一步一步走過去,帶著怒火的聲音隨之傳到裴言瑾耳邊,“大哥,我看你該適可而止了吧?”
裴言瑾聞聲一震,裴言嶠已經走到他麵前。
他緊盯著裴言瑾,語氣裏滿是失望,“拋開我們的兄弟情分不談,你覺得你有多大的能耐,敢在我的地方鬧事?再說回來,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裏,我看我們也沒有必要再做兄弟是吧?”
裴言瑾聞言麵色抖地轉白,“言嶠,我……”
段敘初不想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抬起腿準備走出去。
那些下屬沒有裴言瑾的命令自然不敢阻攔他,誰知剛走出兩步,就察覺到身後的異常,段敘初猛地回過頭,隻見某個下屬對著裴言嶠的側麵舉起槍來。
那麽遠的距離,段敘初來不及再阻止那個突然要開槍的下屬,而裴言嶠的注意力全放在跟裴言瑾的爭吵之上。
千鈞一發之際段敘初做不出其他行為來,“言嶠!”,叫了一聲裴言嶠的名字,在裴言嶠回身過來時,段敘初毫不猶豫地撲到裴言嶠身上。
下一秒鍾,段敘初就感覺到了背部被子彈穿過的疼痛。
不過隻是瞬間,裴言嶠尚未反應過來,隻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向自己,他出於本能地抱住身上的人,觸摸到掌心裏一片溫熱濕黏的**,裴言嶠拿開手掌看到鮮紅的血,瞳孔一下子放大。
那個人舉著槍再次射來,裴言嶠猛地回過神鉗住段敘初在地上滾了一圈,子彈打在地板上,同時也給了裴言嶠和段敘初反擊的時間。
裴言嶠掏出槍射向最先開槍的那個人,直擊腦門一槍斃命,其他幾十個人在還沒有接到命令的情況下,段敘初和裴言嶠兩人就聯手將那些人全部槍殺。
百發百中,子彈或是射向心口,或是穿過腦門兩大最致命的地方,那些人幾乎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命喪黃泉。
裴言瑾畢竟沒有見過這種場麵,而且他並不會用槍,定在那裏隻感覺到子彈像是雨點一樣密集,一顆一顆從他眼前急速飛過,擦向他的肩膀或手臂,射向他身後的一些人。
槍林彈雨也不過如此,在所有人都倒地的幾秒鍾後,裴言瑾轉身便走,卻被身後的裴言嶠叫住,“你再敢邁出去一步,最後一個倒下去的就是你了。”
裴言瑾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裴言嶠,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裴言嶠用這麽森冷的語氣說話,並且他是裴言嶠最愛戴的大哥,這讓裴言瑾瞬間僵立在原地,半晌後他緩慢而機械地轉過頭去。
此刻裴言嶠的肩膀上正架著背部中槍的段敘初,由於段敘初太重,裴言嶠又經過剛剛那一場拚殺,因此他有些費力地穩住自己和段敘初的身形,一條手臂很用力地撐在牆壁上,手中的槍在裴言瑾轉過頭來時,正指向裴言瑾的腦門。
裴言瑾一動也不敢動,對上裴言嶠那雙恢複如常的深褐色雙眸,他漸漸地握起拳頭,驀然間心痛如刀絞。
“我給你兩個選擇。”裴言嶠扶著體力不支的段敘初,脊背稍微挺直一點,神色清冷地看向裴言瑾,“一是我們放你走,你去投靠厲紹崇,但前提是你以後不再是裴言瑾,裴家、我和我母親,以及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裴言瑾啞然失語,一雙漆黑的眼眸裏浮起淡淡的血絲,痛苦萬分地緊鎖著裴言嶠精致絕倫卻冷漠無情的臉,他顫動著蒼白色的薄唇,艱澀而嘶啞地開口,“第二個選擇呢?”
“找人過來幫我一起送阿初去醫院,並且你留下來清理掉這些人,最後回我母親家等我,我會好好地跟你算這筆賬,裴言瑾。”裴言嶠說到最後,咬牙切齒地叫了一聲裴言瑾的名字,那樣的語氣裏含著失望、嘲笑、憤怒,以及難過。
毋庸置疑,剛剛對他開槍的那個人必定是厲紹崇安插進來的,那麽也很有可能厲紹崇在外麵也潛伏了不少人,正因為如此,他帶來的一部分人都安排在外麵解決那些人了。
他自己單槍匹馬地上來,正是因為有自信可以化解危機,料定裴言瑾狠不下心傷害他,卻沒有想到會發生下屬不聽從命令而開槍的意外,讓段敘初替他擋了子彈。
也就是說厲紹崇預料到他會來幫段敘初,暗箭安插了一個又一個,破了此局,便有下一局等著他們,如此複雜而周密的計劃,根本就防不勝防,何況還要考慮私人感情和兄弟情義,有可殺和不可殺。
不得不承認厲紹崇的頭腦,絲毫不輸給他自認為精於算計無人能敵的段敘初,也或者說段敘初到底還是有弱點,厲紹崇正是利用了段敘初的弱點,才成功傷了段敘初。
目前的情形若是裴言瑾不願放過他們,再派來更多的人圍攻他們,那麽他們寡不敵眾,其結果逃不過一死。
果真,裴言瑾半天沒有動一下。
裴言嶠聽到一滴一滴“滴答滴答”的聲音,低頭往下看到鮮血滴下來,沒入地上紅色的地毯中,很快地消失不見。
裴言嶠的胸口突然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轉頭沙啞地對段敘初說道:“一槍而已,就能要你的命嗎?段敘初,你是不是最近過得太安逸了,才變得這麽弱?”
一槍要不了命沒有錯,但失血過多卻會死人,從槍殺那些人到現在已經有整整15分鍾了,段敘初再怎麽強大,也抵不過皮肉之傷。
他的雙眼緊閉,快要陷入昏厥狀態,此刻聽到裴言嶠的聲音,他乏力地睜開眼睛,勾起蒼白的唇角回以淡笑,“不用擔心,我沒事。我答應過惟惟會安全地回去。”
這樣說著,他原本撐在裴言嶠肩上的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滑下去。
“阿初……哥!”裴言嶠紅著眼睛低低叫了一聲,連忙又將段敘初穩穩扶住,舉起槍不由分說地對著裴言瑾的肩膀開出去。
大家明天早上再來看,教官番外這章結束,放這章給大家回憶下,在教官番外裏,會解釋連子涵和言瑾這件事,然後27號早上是大結局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