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絕代佳人碰上調虎離山

瀟瀟頭也不回地走後,瑄瑄才發現青荷酒吧真的是談戀愛的好地方。

每張桌子兩旁都對置著一對軟座,就像飛機的頭等艙那樣,不過,這個軟座比較長,可以躺下一個人的大半個身子,座位與桌子也隔得更近,兩人對座稍微向前一點就能鼻尖碰鼻尖。軟座的靠背也更高,鄰座之間彼此看不見,說話時稍微放低點聲音,別人也聽不見你的談話內容,有較強的私密性。它的天花板全裝著玻璃棱鏡,從歐式壁燈發出的燈光投射到上麵再反射下來,讓空間顯得非常柔和,非常迷離,更讓人竊喜的是——在每個高高的靠背後麵都有一片**的陰影,足以擋住別人的窺視,跟情侶牽手、接吻、甚至忘情一擁都不會曝露。

說實話,瑄瑄不太喜歡這樣的地方,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選擇這個地方,如果不是這附近實在沒別的地方好去,她一年都難得來一次。瑄瑄出生於醫學世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是醫生,雖然瑄瑄是一個著裝時尚的姑娘,但她骨子裏卻有著先輩做學問的基因,天生愛研究,好琢磨,所以,喜歡茶館、書吧,對酒吧不甚感冒,可是偏偏這一帶沒有她喜歡的那兩樣去處,好像大江人從來都不喜歡茶館,不喜歡讀書,就喜歡喝酒、吃蝦、打遊戲似的,滿街都是酒吧、油燜大蝦餐廳、電玩城。

瑄瑄不得不選擇青荷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青荷離家近,步行十來分鍾就可以到家,很方便。所以說,青荷實際上成了她與雷小兵約會的不二之選。

酒吧裏至少坐有十對情侶,除了偶爾冒出一兩聲笑聲,聽不見有人說話。

一台老式留聲機播放著當下最流行的音樂,音量不大,像一根滑膩的絲線在四壁間遊弋,時隱時現,但這聲音從銅管裏出來時卻洋溢著懾人心魂的金屬感,充滿永不屈服的青春氣質。

由於在熱播的《中國好聲音》裏做導師,又與章子怡傳出戀情緋聞,汪峰紅遍每一座城市,他的歌在商場廣場,大街小巷,隨處可聞。

雷小兵點了一個煲仔飯,一罐果汁,這是給瑄瑄的。

雷小兵知道瑄瑄的習慣,她不喜歡喝酒,這麽多年,雷小兵隻見她喝過一次,那還是高中畢業同班同學聚會那一次,男生們看她平常眼睛長在額頭上,不將眾生放在眼裏,就想抓住機會整她一回,讓她出一出洋相,相互使眼色輪番給她灌酒。誰知她天生是個酒仙,竟然憑借一人之力連喝趴五位男生。雷小兵明白,那時的瑄瑄青澀稚嫩,少不更事,膽大妄為,之後年齡日長,所以再也不會像那樣玩命拚酒。當然,雷小兵也從不勸她飲酒,因為她是一個女人。

雷小兵還點了一碟開心果,一碟青豆,一盤果拚,最後點了一紮啤酒。

範瀟瀟走後,服務員才將瑄瑄的煲仔飯送來。

瑄瑄穿著一條白灰色的齊膝絲裙,身體微向前傾,左手放在膝上,右手與肘同高,用纖纖玉指拿著勺子,文靜地吃著煲仔飯。

雷小兵留著碎平頭,穿著寶藍色的立領汗衫,半倚著軟座靠背,左手放在扶手上,轉動著手腕,右手時不時從桌子上端起透明的玻璃杯往嘴裏倒一小口酒,或者從圓碟子裏捏幾顆東西送進嘴裏。他的坐姿比瑄瑄稍高,能夠清楚地看見瑄瑄頭頂戴著紅白條紋發箍,耳垂上墜著銀白色珍珠耳環,手腕上懸著一對玉鐲。

瑄瑄的身高有一米七二,再加上高跟鞋的高度,起碼達到一米七五,體重則長期維持在55KG左右,而且像她母親一樣怎麽吃都不會變胖。她雙肩瘦削挺拔,胸圍達到86公分,**堅挺,像兩隻飽滿的奶瓶撐著胸衣,腰圍隻有59公分,臀尾達到90公分,而且肩頂與Ru房、Ru房與肚臍、肚臍與大腿之間的距離都比較長,加上她天鵝般的雪頸,明眸皓齒,和嫻淑的氣質,鶯聲燕語,使她的美徹底區別於小家碧玉,完全可以用大家閨秀來形容。

在任何男人的眼裏,瑄瑄都頂頂性感的女人,她的性感不是來自於脂肪的野蠻與暴露,而是從她的知性與智慧中自然散發出來的,不張揚,不浮華,不遮掩,有時候她的一些舉動在同性眼裏可能覺得有些做作,令人反感,但這對異性卻恰恰擁有無窮的殺傷力,隻會讓異性覺得那是撒嬌,是一種情趣。

如今,雷小兵麵前就坐著這樣一個教人魂牽夢縈的大美女,一個常人不敢對視的絕代佳人。雷小兵以前從未見她戴戒指,但兩人交往一段時間後,她發現她的食指上開始戴上一枚鉑金戒指。雷小兵在網上查過,也問過單位的女同事,食指戴戒指表示想結婚;中指戴戒指則表示正在戀愛;無名指戴戒指則表示已經結婚;小指戴戒指則表示隻想獨身,連談戀愛的想法都沒有。也就是說瑄瑄現在很想找對象結婚,有強烈的婚戀取向,她也開始害怕青春易逝。在這樣的時候,男人獲得成功的機會無疑是最大的。雷小兵相信自己隻要不出什麽岔子就可以征服美人心,抱得美人歸。他認為自己當前的首要目標就是努力讓那枚戴在她食指上戒指挪到她的中指上,讓她開始接受自己的愛。

雷小兵認為,相對其他屬意於瑄瑄的男人來說,他雷小兵有絕佳的先天條件,他們是老同學,彼此的社交圈相同,圈子內的朋友也都願意成全他們,再加上瑄瑄對自己很了解,起碼不會擔心受騙。對於一個像她這樣有家世、有學問、不缺錢的女人來說,找到一個心底誠實、事業穩定的男人才是根本。

瑄瑄需要穩定可靠的感情,需要一個男人毫無保留地嗬護她,而不是像其他漂亮女人那樣拜伏於權利和金錢腳下。雷小兵自認為自己就是瑄瑄最為需要的這一類男人,這是他在絕大部分同齡人都已經娶妻生子後仍然堅守瑄瑄的理由。她愛瑄瑄,願意無私的付出,而其他男人或謝是想占有她,這是他最大的底氣。

瑄瑄仍然微傾玉體,細嚼慢咽,略略張開的U型領口隱約露出一對雪乳,教人心神**漾。

雷小兵不經意地望向那裏,心裏癢癢的,緊咬牙關喝了一口酒,然後抓起一把青豆,仰起脖子放進嘴裏,望著天花板棱鏡裏倒掛著的自己與瑄瑄的身影噗嚓噗嚓地嚼著。天花板的多麵棱鏡把兩人的身體分割成無數不能融為一體的幾何體,投進雷小兵的瞳孔裏。雷小兵的心裏有些隱隱作痛,他知道這種痛就是愛,欲求而不得之的愛。

金屬勺子擱在瓷盤上發出當啷一聲,很清脆。

“瑄瑄,要不要再點點兒別的?”雷小兵關心地說。

“我行了。”瑄瑄拿起桌上的餐澆在嘴角點了兩下,打趣說:“你管好自己吧,一個大老爺們兒就吃幾顆豆子。”

“啤酒也是糧食,餓不了。”雷小兵說:“你吃點水果。”

瑄瑄用叉子叉起一片黃桃送進嘴裏。

老同學之間太了解,沒有什麽新鮮事兒,一開口就說廢話。瑄瑄細品著黃桃的味道,一邊將叉子放在考究的瓷盤上。“說點兒你們單位的事兒吧。”她說。

雷小兵有些詫異地說:“我們單位有什麽可說的?我每天都跟那些落滿灰塵的檔案泡在一起,跟個文員似的,超級沒勁。”雷小兵將眉頭揪在一起又放開。

“那個嫌犯抓著了嗎?”。瑄瑄問。

“抓嫌犯是外勤幹的事兒。我現在就是一名檔案管理員,管不了那個。”

“那是重大案情,你不知道嗎?大江市很少見到這樣的通緝令,網上,報紙上,電視上,懸賞十萬,全網通緝。”

“哦,你說的是那個在迫降飛機上槍殺意大利旅客的左焰。”

“就是他。”

“這個我知道點兒,本來在玉賢鎮的一個診所抓著了,又被他的同夥救走了。”

“玉賢鎮?原來他從我們醫院跑出去跑到那裏去了。”瑄瑄若有所思地說。

“他到你們醫院去過嗎?那個家夥可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你要當心囉,他還拿槍打傷了我們郭隊。”

“你們警隊有幾個郭隊?”

“就一個,郭真超。”

“哦,我認識。左焰從飛機抬下來時深度昏迷,為救左焰,我和他發生過不愉快的事。”

“啊,郭隊可不好惹,是警隊有名的鐵腕人物。你怎麽跟他——”

瑄瑄聽他一口一個郭隊,很是敬畏,白了他一眼,“你們這個郭隊可不是什麽好人。”

“怎麽呢?他罵你了嗎?那個人開口閉口喜歡罵人。”

瑄瑄將郭真超搶左焰背包、又在醫院外樹林邊上向左焰開槍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問雷小兵,“郭真超說左焰殺人,你相信嗎?”。

“這事兒跟我沒啥關係。但是警隊的事兒官大一級壓死人,他要說左焰殺人,誰都不會反駁他。”

“怎麽,他愛公報私仇,給人穿小鞋?”瑄瑄問。

“不能這麽說。”雷小兵偏了一下頭,“不過,我就是被他打入檔案室這座冷宮的。”

“你可以立功啊,再調回外勤。”

“天天貓在電腦跟前,立什麽功啊。不過,要是當時我在玉賢鎮,左焰管保跑不了。從我到警隊那一天算起,還沒有一個罪犯能夠從我手裏逃走的。”

瑄瑄將左焰在醫院病**跟他說的往事向雷小兵說了一遍,又叫雷小兵判斷,左焰的話的真實性。

雷小兵用非常誠摯的語氣勸誡瑄瑄說:“犯罪分子是很狡猾的,他們的話往往帶有很大的欺騙性,我們不能輕易相信。說不定你的好心救了一個殺人惡魔,而那個殺人惡魔轉頭又去危害他人,那麽你就成了他事實上的幫凶。”

瑄瑄嚇了一跳,“可我覺得他不像是壞人。”

“壞人的臉上又沒有寫字,你怎麽知道,”雷小兵站起身,“瑄瑄同學,你不能對一個掛網通緝的犯人心懷同情。”他邁步走出軟靠椅,“我去下洗手間。——醫生的悲憫不能用在犯人身上,”他轉身向洗手間走去,頭卻沒有完全轉過去,“不能玩農夫與蛇的遊戲,這樣做很危險。”

瑄瑄望著他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頭歎惜:“哎,一群不懂悲憫的機器。”

過了幾秒鍾,吧台旁邊的洗手間那兒傳出兩個男人的吵鬧聲。

“你等一下怎麽了。我先來的。”一個男人憤憤地說。

“媽的,憑什麽,這又不是你家的。”另一個男人不滿地罵道。

“你說什麽,你敢罵老了?”

“媽的,我就罵了,你想怎麽樣?”

“老子錘死你。”

砰——一聲爆響傳來。

瑄瑄忙立起身來,望見洗手間門外的燈影裏站著兩個男人,其中一人手上拎著一截斷掉的啤酒瓶,另一個額頭上流著血。後者拿起牆角的拖把打向拿啤酒瓶的人,前者也不示弱,將酒瓶丟了,用兩隻手抓著拖把木柄一推一拉,然後兩人把拖把丟在地上,各自拉住對方的手扭打在一處。雷小兵在旁邊欲將兩人拉開,可是那兩人都怒不可遏地死死地抱著對方,一會推向這邊,一會推向那邊,將洗手台上的龍頭都撞開了,弄得滿地都是水。

這時,從旁邊的暗影裏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像一座鐵塔一樣立在瑄瑄身邊。他用一隻手掌按在瑄瑄肩頭。

瑄瑄立即感到那隻手掌力量奇大無比,全身變得軟酸無力,一下跌坐在座椅上。

她驚恐地轉頭望著那個男人,隻見他穿著一件黑色短袖體恤,胸前印著一個可怕的骷髏頭,臉上有一條刀疤。那條刀疤從左邊眉毛那兒斜著向下一直延伸到右邊的嘴角。那條刀疤好像受傷後沒有做縫合手術,裂痕起碼有半指寬,顏色呈深褐色,很嚇人。

瑄瑄欲張嘴呼救。

刀疤男的眼神一片死灰,根本看不出什麽表情。他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放到嘴上,豎起一根粗壯的手指:“噓——小姐,請您放心,我並不想傷害你。但如果你要出聲呼喊嚇著我的話,情況就會變得很糟糕。”說完,他將豎著的手指倒過來,頂在鋼勺柄上猛地一按。鋼勺是放在瓷盤上的。鋼勺柄嘣地一聲斷作兩截,瓷盤卻安然無恙。

刀疤男就用那根手指頂著瑄瑄的咽喉,用低沉得可怕的聲音說:“把包給我。”瑄瑄身旁放著一隻別致的GUCCI手提包,那隻包價值5萬元人民幣。

瑄瑄渾殺冒寒氣,抖抖索索地將包遞向刀疤男,心說,這是碰到搶劫的了,把錢全給他算了吧。

刀疤男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到前麵,那隻手的手指上捏著一個黑色的方塊。他用剩下的手指接過包,放在桌麵上,拉開拉鏈,將黑色方塊放到裏麵,然後又在裏麵拿出一張卡,那是瑄瑄的身份證。他將身份證放到距離眼睛很近的地方,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像他是個白內障患者一樣,“範瑄瑄,大江市江岸區濱江大道269號,19850718,”後麵這一串數字是範瑄瑄身份證號碼中的出生年月日,“沒錯。還真的就是你。”他把身份證放進包裏,又抽出一個小本子,那是範瑄瑄的醫師資格證,“大江市精神病院,副主任醫師。”他把醫師資格證放回包中。

洗手間那邊還在打鬧,雷小兵還在那兒勸架。客人們有的過去圍觀,有的皺著眉頭出門而去。

刀疤男將死魚眼睛放到與範瑄瑄的雙眼一般高的位置,像隻公牛那樣盯著範瑄瑄的眼睛,一眨不眨。他的眼睛沒有任何光芒,好像停屍房的僵屍一樣。

“我們老板不喜歡任何人知道我們在做這件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曾經給過你什麽東西。你也不能告訴任何人你曾經見過我,否則——”他的那根戳斷鋼勺的手指在她喉嚨那兒輕輕點了一下。

範瑄瑄覺得喉嚨被虎口鉗咬住似的,馬上變得不能呼吸,就好像氣道被封住了一樣。她張大嘴巴,想說話,但嘴裏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像被人點了啞穴,但又比那更可怕,因為嘴裏無法呼吸,四肢也軟得像棉花糖。

“你明白嗎?”。

刀疤男的額頭已經頂在範瑄瑄的額頭上。範瑄瑄說不出話,隻能無力地點頭。

然後,刀疤男像背書一樣說出一長串沒有斷句的話:“瑄瑄小姐住在濱江大道江景大廈2801室是一棟複式樓一樓客廳二樓臥室瑄瑄小姐住右首第三間我沒說錯吧。”

範瑄瑄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炸了。他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麽知道的吧。”刀疤男嘴角拉開,那條刀疤變得更長更扭曲更可怖,很顯然他在展示他那無比詭異的笑容,“我還知道你弟弟、那個喜歡福爾摩斯的白癡就住你隔壁,第四間。”

“你要錢就全部拿去。”範瑄瑄想這樣說,可仍然感到舌頭麻木,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曾經見過我。否則,你們全家人都像這樣——”他將那根粗壯的手指拿到範瑄瑄眼前。

範瑄瑄張開鼻翼用力呼吸空氣,有些虛弱地點著下巴。

“那個東西,等我離開後,你才能打開。”刀疤男將包放到她旁邊的坐墊上。

範瑄瑄不知道他說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隻能被動地點頭。

刀疤臉用比瑄瑄的臉至少大出二倍的手握住瑄瑄的脖子,伸出血紅的、長滿尖刺的舌頭在瑄瑄的臉上舔了兩下,就像獅子舔自己的獵物那樣,然後站直身體,迅速轉身走到酒吧門口,打了個尖利的口哨,一轉身就不見了。

那兩個在洗手間門口打架的男人也停了手,出門而去。

她從未經曆過這麽恐怖的事。雖然前後也就幾分鍾,但她卻覺得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雷小兵一臉怒氣地回來,坐到瑄瑄對麵,“太沒素質了,上個洗手間都能打起來。”看見瑄瑄臉色蒼白,“怎麽,嚇壞了?”他還以為是洗手間兩個男人打架嚇著範瑄瑄了。

範瑄瑄回過神來,拿桌上的紙巾,在臉上狠命地擦,然後站起來到洗手間門口的洗手池那兒將水龍頭開到最大使勁兒衝,過了好一陣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雷小兵發現鋼勺在瓷盤裏變成了兩截,“到底怎麽回事?”

範瑄瑄腦海裏出現刀疤男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曾經見過我,否則你們全家人——”眼睛卻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愚蠢的求愛者,一眨不眨,直看得雷小兵頭皮發麻、手忙腳亂無處安放。

“瑄瑄——發生什麽事了?”雷小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瑄瑄又氣又惱地拎起包在雷小兵胸口上砸地咚地一響,頭也不回地出門而去。

過了很長時間,雷小兵也沒搞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又不敢貿然問範瑄瑄。複製去Google翻譯翻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