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閆天真的家在市中心,頂樓的大平層。放眼望去,樓下一片霓虹,視野極佳。
傅煜陽是第一次到她家,還來不及參觀,他就發現,閆天真小姐華麗麗地發燒了。
傅煜陽給她放好洗澡水,讓她先泡個熱水澡,然後就向她要了大門密碼出去了。
閆天真沒有問他去了哪裏,隻安心地泡澡。
等她洗好澡出來,就聞到房間裏彌漫著一股菜粥的清香。
“粥很快就好,你吃一點再睡。”
傅煜陽穿著圍裙,正在廚房裏忙碌。
原來是出去買菜了……
閆天真聽話地窩在沙發裏,看著他的背影。
不是沒有男人為她洗手做羹湯過,但是此情此景此時,閆天真小姐姐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或許因為病了。
或許因為長久以來的孤獨。
她突然想起了童怡說過的話——
“當有一個人,他可以在你淩晨應酬結束,醉酒回家,給你倒一杯熱水,準備好解酒藥,再遞給你一塊熱毛巾。也能在你忙到吃不上飯的時候,隨時給你準備好熱湯和熱飯。他還能在你不想工作的時候陪你一起看電影打遊戲,閑來無事親親抱抱舉高高。你告訴我,如果出現了這樣一個人,你會放過他嗎?”
“天真,我不想再錯過他了。”
閆天真內心一軟。
突然想要留下他了,在這從來沒有男人留宿過的家裏。
半小時後,閆天真喝了粥吃了藥,身子犯懶不想動,傅煜陽二話不說,雙手把她抱起,從餐廳一路公主抱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閆天真懶洋洋地賴在傅煜陽懷裏,雙手軟糯糯地鉤住他的脖子,始終沒有放開。
閆天真洗完澡沒有穿內衣,二人之間隻隔著兩件衣服,胸前的凸起感覺很明晰。
“你生病了。”傅煜陽聲音漸沉,提醒著閆天真。
“嗯。”
閆天真聲音軟軟的,聽得出沒什麽力氣,但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她伸手去摸他的耳垂,卻被他抓住。
“閆總。”
傅煜陽對她的稱呼讓她驀地睜開眼,頭還枕在他的鎖骨上流連,眼神卻變得一片澄明。
“嗯?”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
“左青姐的那個項目,他們明天要試鏡男主角,我想……”
傅煜陽遲疑了一下,閆天真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熱情在轉瞬間退去。
閆天真:“你想當男主角?”
對方默了兩秒,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是。”
所以,這是在跟她談條件嗎?
閆天真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翻了個身,在他身側坐好,用毯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好啊,你去!”
去了就不用再回來了。
“真的?”
“真的。”
她淡淡地說。
(二)
傅煜陽是在半夜一點被人叫走的,公司的第二大股東童怡心急火燎地打電話來,說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的教授空出一小時的時間,可以線上指點一下傅煜陽,因為時差的關係,必須立刻趕到練功房。
傅煜陽在電話這頭猶豫了一下,看了眼縮在沙發裏還在發燒的閆天真,拒絕了。
“我現在有事。我……朋友生病了,需要照顧。”
閆天真一聽,嚇得立即把他往外趕:“工作要緊,前途重要,快去!”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傅煜陽猶豫著。
“可以!”
閆天真為了證明自己病好很多了,坐直了身體,昂著背,大力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傅煜陽留戀又開心地走了,臨走前,還細心地給她額頭貼了一個退燒貼。
閆天真鬆了一口氣,看著空曠的房間,之前膈應的感覺消失得徹底,回到了自己一個人時最舒適的狀態。
她無比鬱悶地想,自己為什麽要在高燒的時候還考慮別人的想法?
她不想讓傅煜陽小朋友有心理陰影,本來想讓助理小喬幫忙,但又怕小喬分量不夠,隻能偷偷發消息給童怡,讓她想個名正言順的方法把他弄走。
童怡動作也慢,害她又陪他毛手毛腳等了兩小時,這才終於清靜下來。
看來明天必須跟童怡談談了……
結婚之後,她的辦事效率太低!
第二天,閆天真從低燒變成高燒,整整病了一個星期。
這個星期裏,助理小喬和童怡輪流到醫院來照顧她,找麻煩的想法就被她徹底地忘到了九霄雲外。
關鍵時候,還是得靠親閨密!
閆天真喝下童怡喂來的一口粥後,滿足地想。
“我說你,是不是該找個男人了?”童怡眼毒嘴快,單刀直入,殺得閆天真措手不及。
閆天真驀地睜開眼,滿眼的問號。
“病了還是得有人在身邊陪著,噓寒問暖,否則……”
“我有你和小喬啊!”閆天真打斷她。
“我們能陪你一輩子?”童怡難得正經,閆天真不得不好好想想她說的話。
閆天真沉默了,看了童怡老半天,最後眼睛裏蒙起了一層水霧。
她雙手握住了童怡的手,無比認真而同情地說:“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公司遇到麻煩了?”
這下輪到童怡蒙了:“我能有什麽事?奉公守法,三好良民!”
“那就是得絕症了。”
“什麽?”
“如果你不是得絕症了,怎麽就不能陪我一輩子?你直說吧,我能接受這個打擊。”
童怡看了她兩秒,吼出了一個字:
“滾!”
閆天真病愈出院後,童怡拗不過她,答應像未婚時那樣搬來她家,陪她半個月。
“約法三章啊,兩個星期後我一定要走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舍不得你的好老公!”
童怡驕傲地揚了揚眉:“你明白就好,我可是新婚,你這一病,真耽誤事!”
當晚,喝了一個星期粥的閆天真覺得舌頭淡得都要飛出鳥來了,在她的強烈建議下,小喬帶著火鍋來看望她。
桌子上排了四盒澳洲肥牛,全都是閆天真小姐姐一個人的。她眼睛放光,剛伸出一筷子,傅煜陽小朋友就適時地出現在了她家大廳。他的手裏還拎著煮粥用的菜和肉。
“閆總,你就開始吃火鍋了?”傅煜陽一臉幽怨。他記得,她跟自己說,她病得很嚴重,隻能躺在**,希望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她。
這……一桌子火鍋是怎麽回事?
閆天真嚇得差點把筷子扔了,果斷搖頭,指著童怡說:“都是她的。”
童怡識趣地點頭:“都是我的。”
傅煜陽皺眉,奇怪地說:“童總不是吃素的嗎?”
童怡漠然地看了眼閆天真,硬著頭皮說:“吃了一陣子素,後來禁不住**,回到了滾滾紅塵中。”
傅煜陽沒有再問,拿著食材進了廚房,很快就端出了色香味俱全的蔬菜瘦肉粥。
閆天真苦著一張臉,看童怡和小喬在麵前大快朵頤,自己一口口地喝著粥,耳邊還回**著傅煜陽性感關心的聲音:
“我不在的時候,記得讓小喬姐給你煲點湯。”
“你胃不好,少吃油膩,火鍋這種東西吃多了容易上火,對皮膚也不好。”
“平時多喝薑茶,暖胃還暖宮。”
童怡和小喬聽不下去了,小喬很快就離開了,童怡也識趣地回了房。
她們一走,傅煜陽主動把火鍋收拾幹淨了,閆天真看著那些躺在垃圾桶裏的食物,內心已經無語地問了蒼天一萬次。
傅煜陽看出閆天真心情不大好,坐在她身邊,做出一副貼心小哥的樣子,拉著她的手問:“我這陣子太忙了,沒能去醫院陪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沒有,不會,你想多了!”閆天真大力地搖頭。
這一個星期,閆天真特地交代童怡,給他安排一係列的課程,務必讓他忙得連媽都不認識。童怡做到了。可惜傅煜陽忙歸忙,竟然還記得閆天真家的密碼,在臨出國的前一晚,溜出來見她最後一麵。
閆天真惦記著火鍋,想著早點把他打發走,自己還能再叫一份外賣,安慰地說:“我今天還沒好透,你先回去,我明天去機場送你。”
“你真的會來送我?”
“真的。”閆天真心不在焉,滿口答應。
傅煜陽感動得無以複加,更加不願意走了,拉著閆天真講了半晚的知心話。最後還是童怡找人把他拎回去的。
隻可惜,傅煜陽走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要吃火鍋是不可能的了。
閆天真心如死灰地躺在**,腦海裏已經在幻想自己吃掉了一頭牛。
“你怎麽看待傅煜陽啊?”童怡的話在黑暗中響起。
傅煜陽,怎麽又是傅煜陽,她現在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傅煜陽!
童怡:“我聽老黃說,他今天是跳窗出來的,雖然是二樓,不高,但也需要點勇氣,還好人沒事,不然咱這一年在他身上的投資都打水漂了。”
閆天真想起傅煜陽白皙淨透的模樣,實在無法想象他竟然有勇氣跳樓?
心中突然軟了點。
閆天真想了想,大發慈悲地認真回答她:“傅煜陽小朋友是一個有衝勁、有夢想的年輕人!”
可惜童怡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秀美的眉毛皺成了小山:“那你還大半夜的發消息給我,讓我把他從你身邊拉走?”
閆天真頓了頓,滿不在意地微笑:“膩了唄!”
“膩了就跟他直說,何必委屈自己?”
“那不行。”
閆天真斬釘截鐵地搖頭:“他可是我的搖錢樹,為這麽點小事得罪他不值當!”
“搖錢樹?”童怡一挑眉毛,“你的搖錢樹還少啊?”
“搖錢樹再多也不多他這一個,每一個能為我掙錢的人,都是我的財神爺!”
童怡鄙夷地“呸”了她一口:“守財奴!”
就她這個沒心沒肺的樣子,關心用在她身上真是多餘!
過了半晌,童怡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天真,假如遇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一定要把握住他。之前我說傅煜陽他們不行,是因為我不了解他。假如他真心對你,你也可以考慮。”
“嗯。”閆天真悶悶地含糊地應著,不想跟她討論這個問題。
因為她不想在一個新婚宴爾,恨不得全世界人都能結婚收獲真愛的人麵前承認,傅煜陽也是一個演員。
他沒有愛。
(三)
第二天,閆天真如約出現在機場,卻沒有跟傅煜陽打招呼。她在接近值機櫃台時看到了一行熟悉的身影,止住了腳步。
左青和傅煜陽被各自的粉絲團團簇擁。
左青戴著墨鏡,很快進了安檢。而傅煜陽則身長鶴立,站在人群裏,時不時看向遠處,似乎在找什麽人。他的身邊,還站著一身幹練職業裝扮的楊薇薇。
楊薇薇滿臉微笑,時不時跟傅煜陽說上一兩句話,閆天真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但看得出來,二人第二次見麵,已經十分熟悉。
郎才女貌的兩人,點亮了那一角。但閆天真的注意力卻早被柱子後的陸旭吸引了去。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陸旭穿著一身病號服,站在粉絲群外,遠遠地看著楊薇薇。
原來陸旭同學還沒有放棄楊薇薇,前段時間的灑脫都是裝出來的。
而且,她病著的這段時間,看樣子他也生病了,這算不算也是一種緣分?
閆天真一直看著他。
而陸旭,他始終沒有出現在楊薇薇麵前,沒有打擾他們的出行心情。他隻是默默地旁觀,用自己的方式跟楊薇薇告別,背影孤獨而單薄。
這一場麵讓閆天真想起第二次在餐廳外見到他時的模樣——
娛樂圈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台前幕後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有陷阱。那時的她約了方導演談項目,還提出有幾個學生資質不錯,可以提前簽約做自家導演培養,楊薇薇就在其中。麵對從天而降的好運,陸旭沒有阻止她去,而是捧著一本書,在飯店大廳安靜地等待。他時時刻刻想著保護楊薇薇的安全,卻又不去打擾她,放手讓她追逐自己的夢想和目標。但是,追尋夢想的結果是她飛走了、飛遠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看著陸旭失魂落魄的模樣,閆天真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對一個沒有踏入過社會的人來說,真的有些過於殘忍了……
銀鈴般的笑聲陣陣傳來,傅煜陽不知道跟楊薇薇說了一句什麽,楊薇薇笑得前仰後合。
閆天真發現,那是第一次在路邊小店裏見到楊薇薇時,她也曾對陸旭露出過的笑容。
原來對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才第二次見麵的傅煜陽,她都可以露出同樣的笑臉。
閆天真突然不懷疑了,自己做得一點都沒錯。
楊薇薇啊,她配不上陸旭。
傍晚,霞光漫天,陸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醫院的**。
天花板的吊燈與之前住的病房一模一樣,但四周卻截然不同。
之前他睡在六人病房裏,而現在是一間單人病房。
陸旭有點糊塗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醫院跑出去,到機場送楊薇薇的。但最後是怎麽回來的,他想不起來了。他隻記得機場廣播裏催促登機,然後楊薇薇頭也不回地進了安檢。
接下來的事情全都沒有印象,等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又回到了醫院病**。
而他身邊,坐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她短發齊肩,一身黑色西裝,搭配一雙尖頭黑色高跟鞋,正長腿交疊,雙手抱在胸前,閉眼休息。
又是她……
陸旭皺眉,一臉疑惑。
這個女人……每次出現都不大一樣。
第一次見麵,一身酒氣,上來就抱著他又親又摸。而他連她長什麽樣子都沒看清。
第二次見麵,她開著紅色跑車,無賴撒潑,盛氣淩人,滿世界地追他,對校園全然沒有一丁點的敬畏心,讓人厭煩。
第三次見麵,在圖書館裏,她一身粉色裝扮,假意學習的模樣讓人無語,但至少沒有頭兩次討人厭了。
而現在的她,雖然閉著眼睛,看不出表情,但沉著的氣勢,卻由內而外散發著淩厲,給人的感覺理智幹練,幹脆利落。
他完全想象不出來,這樣一個千麵人,為什麽總是出現在自己眼前?
“你現在看到過的,隻是我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模樣。你想不想再靠近我一些,多看看我別的樣子?”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閆天真眼睛都沒有睜開。她嘴角揚起,微笑著,“我保證那些樣子比現在的我更美。”
閆天真睜開眼睛,就看到陸旭靠坐在床頭,滿臉鄙夷地看著自己。
沒有想象中的癡迷,有的隻是嫌棄。
他在嫌棄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刹那間,閆天真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十分殷勤地討好道:“算了,不願意就算了。你睡了很久,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你是誰?”陸旭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反而問出了心頭一直以來的疑惑。
閆天真毫不掩飾地眨了眨眼睛,如實回答:“一個仰慕你的人,看不出來嗎?”
“……”
陸旭無語。
他發現,眼前人閉著眼睛不說話的時候比開口的時候好交流。雖然看上去威嚇淩人,但至少是個正常人。可她一開口,就仿佛戴上了一張麵具,嬉皮笑臉的,玩世不恭。
陸旭不再理她。
他冷漠地回過頭,看著窗外發呆。霞光打在他的臉上,形成一道淡金色的輪廓,若有似無,讓他整個人變得更加憂鬱。
閆天真看著他的側臉,忍不住又想逗逗他。
“這一周我都沒來找你,你是不是很無聊?”
陸旭麵無表情,頭也不回。
閆天真繼續絮叨:“看了你的病曆我發現你這一個星期一直都在住院,好巧我也是,隻不過你是重感冒我是發高燒,雖然原因不盡相同但結果都是一樣的。而我去機場送朋友就看見你暈倒,你說咱倆是不是特有緣?”
閆天真說得又快又興奮,一長串的話說完連口氣都不帶喘,陸旭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比起她這個星期幹了什麽,他更關心她為什麽會出現在機場,還把自己送回了醫院?
“你跟蹤我?”陸旭回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是啊!”閆天真斬釘截鐵地搖著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一出院就去機場找你了,是不是很感動?”
“你去機場找我?”陸旭更加疑惑了,他苦笑,“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去。”
要不是許揚有楊薇薇閨密的微信,他都不知道,她今天就去美國了。而他出現在機場的時候,手上甚至還插著留置針。
陸旭低著頭,眸中閃現明顯的低落難過。
“這不重要!”閆天真最見不得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大手一揮說,“重要的是,我們遇見了。”
閆天真站起身,湊近陸旭,在他眼前,一字一句地說道:“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出現了,把你從深淵裏拯救出來,我就像從邪惡古堡的巨龍手裏,披荊斬棘救下公主的騎士。”
陸旭愣愣地看著她。她的眉眼精致細膩,勾魂攝魄,就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邪惡誘人又帶著三分俏皮,讓人搞不懂她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現在,隻差最後一步了。”在陸旭的疑惑眼神中,閆天真身體前傾,飛快地在陸旭唇上印下一吻,一觸即離。
冰冰涼涼的觸感帶著閆天真身上獨有的香氣撲麵而來,陸旭眼睛瞬間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這一次算是咱們的初吻,以前的都不算,畢竟我都不記得了。”
小姐姐舔了舔嘴唇,看著目瞪口呆的陸旭,燦爛一笑:“相信我,我是認真的。”
後來,閆天真是被保安請出去的。
陸旭情緒比較激動,指著閆天真的鼻子罵她瘋女人。隔壁房間的病人聽不下去了,叫了護士來。護士說不過閆天真,又叫了保安來。保安很客氣,以為隻是小兩口吵架,閆天真解釋了幾句,也就放過她了。
她本來不想走,但是回到病房看到陸旭仍然非常衝動,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來,隻能安撫地說:“我改天再來看你。”然後踩著小高跟,一路晃晃悠悠地溜走了。
閆天真見過不少真假貞潔烈女,倒是頭一回見到如此潔身自好的男人……說到底,他還隻是個男孩啊,自己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閆天真想,她要含蓄一點,矜持一點才行。
第二天,小姐姐拎了幾盒補品去看陸旭,但是病房已經沒有他的影子。
閆天真卻很鬱悶,不是說好了還得觀察一周嗎,怎麽就走了?
閆天真順手把補品送給了隔壁床的老太太,問她:“病人呢?”
“昨天晚上就出院了。”老太太看著補品,眼睛都瞪圓了。
原本陸旭得的也不是什麽大病,重感冒加飲食不規律引起的胃出血,再加上有點營養不良低血糖。閆天真把他當作絕症病人去探望,確實有點太誇張了。
“姑娘啊,勸你一句,小兩口吵吵架,氣消了也就過了,用不著如此破費哪!山不就你,你去就山,他不理你,你就找一些他身邊的人,讓他不得不理你,你說對不對?”
老太太看著補品盒子的眼睛亮亮的,語氣裏無不透露著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樣。
閆天真倒是真覺得是這個理,點頭如搗蒜:“對,您說得太有道理了!”
要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閆天真很快便換了一身行頭。放著三個視頻會議,兩個高層會議不管,穿著帆布鞋,背著雙肩包,雙手拎著兩大袋子食物,就踏上了A大鬱鬱蔥蔥的法桐林蔭道。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原來這麽大。
“需要幫忙嗎?”兩個男生迎麵走來,見到閆天真,立即伸出援手。
“謝謝!”
閆天真毫不猶豫地把兩個袋子遞給男生後,問:“能送我去男生宿舍嗎?”
兩個男生都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一人幫她拎了一個袋子,走在前麵。
兩個男生頻頻回頭,跟閆天真套近乎,問她是哪個係哪一級的,閆天真隨口胡謅,說自己是新聞係二年級的。
兩個男生毫不懷疑地相信了,乘勝追擊地問:“有男朋友了嗎?”
“快有了。”
閆天真笑著說:“你們手上的,就是我打算去賄賂他的食材。”
兩個男生表情沮喪不過兩秒,很快又笑起來:“如果他不答應,我們願意當備胎啊!”
“是啊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根草?我看我也挺好。小姐姐加個微信嗎?”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揚起胳膊,秀了秀自己的二頭肌。
閆天真被他們逗笑了,看著二人的背影,由衷感歎,祖國新鮮的血液春天的花朵們,跟她這種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一點都不一樣呢!
離開校園之後,不論做什麽都要講利益求結果,以結果為導向去做事,但是他們這個年紀,隻是想做就做了,就算互不相識,也會伸出援手。
充滿了活力。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