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卻還是沒等到溫暖的早餐和顧夜寒嘴角掛著的淡淡的笑容。

她看到的隻有略微有些空曠的餐桌,微微發冷的空氣。

這個點……顧夜寒應該起來吃早飯了。

林芊芊偷偷的推開顧夜寒的房門,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空****的房間,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叫了聲許姨。

許姨有些詫異的從洗衣房出來,手裏端著一盆洗好的衣服。

她一邊往晾衣台走一邊說道:“林小姐這麽早就起來了,我沒想到你這麽早起來,還沒準備你的飯,等我晾完衣服就給你做。”

等到許姨晾完衣服出來的時候,林芊芊已經洗漱完坐在餐桌旁了。

許姨十分快速的做了三明治端出來,又給她衝了杯熱紅茶。

林芊芊說了句謝謝,有些失落的看著空曠的座椅。餐廳很大,所以擺了張很大的長方形餐桌,她平時跟顧夜寒吃飯一般是兩個人占一個角的兩邊。挨的近,加上桌子中間擺了幾個小巧精致的陶瓷花瓶上麵還有新鮮的花,還有一頭透明水晶製成的鹿橫在中間,所以不覺得多空曠。

現在隻有她自己,隻覺得怎麽坐都不舒服。

“顧夜寒呢?”她問。

許姨一邊把食物從微波爐裏拿出來,一邊說道:“少爺淩晨五點多就走了,飯都沒來得及吃,也不知道去幹什麽了,看起來挺著急的。”

林芊芊不說話了。

低頭吃三明治,怎麽吃都覺得咽不下去。

她早上起的有點早,所以中午吃完午飯就開始犯困了,她伸懶腰打算去補個午覺。

剛沾床就有人打電話給她。

“喂?”林芊芊聲音露出些不豫來。

電話那頭的人說:“是我。”

那人隻說了兩個字,林芊芊卻還是敏感的聽出來的那人是誰。

能這樣矯情做作又陰陽怪氣說話的,除了林婉兒還能有誰?

“你有什麽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不想跟你在這多說。”林芊芊用皺眉頭表示自己的不滿,卻忘了對麵的人根本看不到。

林婉兒嬌媚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她的得意之色雀躍於眉眼之間:“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知道。畢竟作為當事人,你有知道的權利,所以我特地打電話通知你一聲。”

她的聲音粘糊糊的,用著做作又油腔滑調的聲音,林芊芊隻覺得再聽下去,耳朵都要被粘在一起了。

她皺著眉頭把電話離自己的耳朵遠了一些,好,拯救一下自己的耳朵:“你要是再說廢話,我就不聽了。”

林婉兒嬌笑道:“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父親要跟你斷絕父女關係的通告可能今天下午就出了,從今天起啊林家大小姐就隻是我了。”

林芊芊皺眉。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心狠,卻沒想到他能心狠到這種程度。在他眼裏,父女之情就真的抵不過別人的一兩句話嗎?

隻是她心裏難受的緊,可是越難受,越不能在別人麵前表現出來。

“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兒?”她聲音裏帶著一些故作鎮定的顫抖,“無所謂,就算你是林家大小姐,你身上還是會有一個私生女的帽子,你這輩子都是私生女。”

林婉兒在電話那頭氣得咬牙:“你現在已經不是林家大小姐了!你還有心情關心我是不是私生女?!”

林婉兒背地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怎麽就不生氣?她怎麽就不生氣呢?!

林芊芊當然生氣,隻是比生氣更多的,是她心裏的悲痛和憂傷。

她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了自己家了。

爸爸不要她了?

記憶裏的父親永遠都是嘴邊洋溢著慈愛溫柔的笑,高大偉岸的身軀,永遠在為她遮風擋雨。

嚴厲又溫柔。

自己的少女時代,早早的就沒了母親,充斥了她整個童年的隻有奶奶和父親,奶奶永遠是溫柔的的,父親永遠嚴厲地教她為人處事。

她年少的時候不懂,一直都討厭父親太過於嚴厲,於是在小時候跟他並沒有太親近。

一直到長大了,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後來卻去了國外讀書,跟他見得麵少聯絡也少。好不容易回國了,卻因為奶奶去世的事情跟他有了矛盾。

現在橫亙在他們中間的不但有奶奶的死,還有繼母,一個耀武揚威的私生女,每個人每件事都在他們之間形成了永遠都不可逾越的鴻溝。

她不想彌補嗎?她不愛父親嗎?

有時候不說話才是深愛,有的時候自己都沒有發覺,父親就像山一樣,根深蒂固的紮在自己心底。

可是這座大山卻生生地把自己劈成了一半,隻是為了跟她斷絕關係。

耳邊是林婉兒聒噪的聲音,她一刻不停的在耀武揚威,興奮的嘰嘰喳喳的告訴她,自己已經是林家大小姐了。

林芊芊隻覺得煩悶,按了掛斷鍵。

林振義就像古代的昏君一樣,但是他並不昏庸,他隻是被奸臣蒙蔽了雙眼。而此刻在他麵前添油加醋的,無疑就是那兩個母女。

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這句話果然沒錯。

林芊芊學著顧夜寒的樣子,揉了揉眉心,腦袋果然沒有這麽疼了。

自己的身後是曾經名冠一時的林鐵軍,自己是她的孫女,她身後還有把自己寵成掌上明珠的奶奶。盡管兩個人都去世了,可是有那些緊盯著他們虎視眈眈的人,肯定不會忘了自己曾經是林家大小姐的事。

所以林振義為什麽要冒著被輿論攻擊的後果,要死要活的跟她斷絕關係呢。

僅僅是因為聽信了別人的讒言嗎?

她又困又渾渾噩噩,於是睡了個午覺。

她一直睡到下午三點半,開始腰酸背痛,頭昏腦脹,渾身都沒有力氣起來。

林芊芊喝了一杯許姨衝的熱熱的紅茶,這才好多了。她有些頭疼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端著紅茶問許姨:“顧夜寒還沒回來麽?”

許姨不知道為什麽,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憐憫,又似乎是心疼,半天她才回了一句:“少爺還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