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節奏激變 湖祭歸路(下)

臨到頭來還要拿大!

三位耆老臉上不好看,夏夫人在祖巫堂的作為,徹底惡了耆老一脈,不管姓幽、姓蘇,都是如此。可湖祭大事,不可輕慢,又想著馬上要見分曉,便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幽煌更早一步應聲,仿佛還是堅定的輔助者,但一行人裏,誰也不會當真。

正要各自散去,夏夫人卻是有所感應,看似明未明的天空中,飛舞的劍光:

“那邊是誰的園子?”

夏夫人這是明知故問,飛魂城在洗玉湖的別業,差不多都是連成一片。搭眼看看,就知端倪。

但總要有人配合,便在前來接駕的應道:“是鶴巫……”

說了半截,後麵也不知道該怎麽提了。

夏夫人眸光森冷,在各人麵上掃過:

“蘇雙鶴再不成器,也是飛魂城的人,他們論劍軒橫行霸道慣了,在域外拿人,又毀掉分身,現在還肆意搜檢,我允了造化嗎?誰允了他!”

眾人都不做聲,不知底細的是被懾住,像三位耆老,則多少感覺著有點兒借機發泄、遷怒於人。

但不得不說,夏夫人抓大義名份還是很準的,誰也說不出什麽。

她的視線停在幽煌臉上:“煌弟,你不要下湖了。這裏就由你主持,鎮住局勢——若由他們胡來,飛魂城還有什麽體麵?”

幽煌微皺眉頭,在他看來,夏夫人確實有借題發揮的意思,不讓他下湖,是要做什麽手腳?

不過,他又想到三位耆老,都是鐵了心的與夏夫人為難,在此局麵下,便是慕容輕煙百般狡計,幽蕊也未必值得信任,這種麵上的事情,還出不了差錯。

況且,與論劍軒交涉,也花不了多長時間,那些需要他親曆親為的事兒,還不至於耽擱。

諸般計較已過,他便略微欠身,答應下來: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辦。”

夏夫人微微頷首:“湖祭祈福之事最重,這幾日我便閉關,其間若無當緊事,由煌弟自行處置便好。”

“……是。”

諸事安排已定,幽煌也不耽擱,帶了幾個手下,走在湖麵上。

其實,之前所在,與蘇雙鶴莊園陸上相通,但他專門繞到湖上,名義是勘查周圍局麵,試探論劍軒的反應,實際上是感受湖中水脈變化。

身為大巫,與真界地脈、水脈,都是天然親近。

不過此時行在湖上,除了水脈親切,還有別的,心神通過水脈,自然散化,仔細勘驗,確實如消息中所描述的那般安好,便先放下一半的心。

對他的動作,三元秘陣毫無表示。

這就是巫門神通之力了,也是幽家“沉寒入淵”的獨有手段。

北地三湖水係貫通,洞天福地多有,若成就地仙之身,甚至可以繞過天心排斥,借力為己用,這一點,是其他體係的修士,所萬萬不能及的。

這一點,他的兄長已經做到了。

當年渡劫之後,隻略展鋒芒,就使得洗玉盟裏那些眼高過頂的地仙深為之忌憚。若非如此,幽燦“閉關”這麽多年,飛魂城沒有地仙鎮壓,怎麽能在這一脈的主位上,得了清淨?

幽燦這般做法,間接也助了夏氏一臂之力。

當時是擔心此女承擔不來,哪想到夏氏野心、格局,和洗玉盟的架構太過契合,亦是心智淵深之輩,這些年下來做得風生水起,倒把他和蘇雙鶴,險都架成了傀儡。

思來不免慨歎。

如今,蘇雙鶴已成階下囚,雖然不屬一脈,卻如夏氏所言,讓論劍軒傷了實力,也壞了體麵。站在飛魂城的立場上,他坐鎮此間,倒是最好的選擇,不因夏夫人的命令與否而改變。

此事不容有失,幽煌移過心神,踏上湖岸,與一眾手下,從正門入園。

他這一行人,無遮無掩,早讓湖上巡遊的論劍軒修士發現,此時便有劍氣森森,橫在前麵,卻被幽煌徹底無視,以其大劫法宗師的手段,將劍氣湮滅幹淨。

要麽說,幽煌對夏夫人安排不舒坦,因為免不了有衝突,在當前事態下,等於是節外生枝。

但該做的事,他一定要做。

他比一門心思維護自己權柄的夏氏,更懂得維護巫門尊嚴。

蘇雙鶴莊園自然有一些巫門的禁法布置,可這種地方,又不是飛魂城的核心區域,所謂的“禁法”,防君子不防小人,真要撕破臉,根本擋不住大能一擊。

蘇雙鶴分身被李伯才追殺時,開啟沒用;後來人心惶惶之下,更不會有誰靠它迎敵。倒是隨著幽煌進來,種種布置自發動作,與大巫神通化合,成就靈苑。

後麵自然有巫門在洗玉湖常駐的高手,占據各個要害位置,導引元氣,形成陣禁,將莊園中那些肆無忌憚的劍修,圈在裏麵,分割開來。

劍巫兩方,當即劍拔弩張,宿世之仇,根本沒有消解的可能。

特別是巫門這裏,許多記憶便深藏在血脈中,代代相傳,天生就是看不慣,不以任何事態為轉移。

但這這不是要打要殺,而是誰當主家,必須要亮明白。

幽煌不管後麵,雖然已經多年不曾到洗玉湖,但這院中的記憶還算清晰,徑直往後進走去。

不過此時,終有人邁步出來,擋在前麵。

“來人止步。”

這是一位長生劍修,罕見著甲,身裹披風,便如剛從戰場走下來的戰將,氣度雄烈,膽氣甚豪。

不過,幽煌眼神卻是落在他腰間佩劍上。

龍川劍。

陳龍川……聽說那個死硬性子的老匹夫,終於是死透了啊!不想這柄佩劍,落在了造化一脈手上。

至於持劍之人,情報上倒有顯示:

是叫彭索吧,原來是聚仙橋上的執事,現在已經登堂入室,成了論劍軒的嫡傳弟子。

對彭索的喝聲,幽煌根本不理,若是陳龍川在,他自會謹慎、忌憚,對這個明顯剛破入長生不久的娃娃,理會甚麽!

彭索見狀,也是幹脆,龍川劍鏘聲出鞘半截,周邊銳氣縱橫,劍陣立成。

“蘇雙鶴以劍修同道獻祭古巫,罪在不赦,今日搜檢證物,閑人免進。”

幽煌的瞳孔仿佛是無底深淵:

“罪?沒有巫門的旨意,不見巫門的查驗,誰能定他的罪!”

彭索此人,不可能不知他的身份,這種全然“公事公辦”的調子,是不把巫門放在眼中。

劍修在巫門修士前的跋扈,確不是一天兩天了!

幽煌腳步不停,對這種後輩還要浪費時間,全天下人都要看他的笑話!

如今的飛魂城,說是死不認錯也好、外強中幹也罷,都絕不能向論劍軒低頭。

現在是最困難的時候,隻要再過幾日、再過幾日……

眼看一場衝突就要激發,突地一聲悶爆,後方院落微微搖動,氣機紛亂。

最初幽煌以為,是論劍軒在破解園中要地的封禁,可他又看到彭索也是驚訝,側過身去,回頭察看。

出事了?

一念之間,幽煌身邊鋪開的靈苑,已經生出感應,某個極隱晦的氣機,隻在虛空中一閃,便驟然隱沒。

論劍軒的劍陣、他的巫法靈苑,都難以再追蹤下去。

“有敵!”

相對於幽煌的感應,正在後進院落中搜檢的劍修們,慢了可不止一拍,聲勢倒還不小,後進區域響起劍吟,還有層層呼喝之聲,但都是無用功。

那邊便是有敵人,也早不見了蹤影。

“怎麽回事?”

彭索與手下聯係,卻是在搜檢蘇雙鶴後進書房時,起出了一間秘室,剛一打開,便生了變故。

“不見人?”

“不見人。”

回話的劍修也是羞慚得很,在場的都是聚仙橋上的精銳,領頭的更是一位長生劍修,地位僅在彭索之下,周邊更有劍陣困鎖,卻讓人打了一個快進快出,連人影兒都沒見著。

前麵彭索和幽煌對峙,他們反在這兒拖後腿,丟人丟回靈綱山去了。

之前對峙的兩位,一時倒沒有計較顏麵的意思。反而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兒蹊蹺。

同時也都各自防備:

莫不是對麵要出什麽陰招?

幽煌反應更快一些,抓著這個機會,冷笑一聲:“早不開,晚不開,非要到我來時才開,倒是真巧……我倒要看看,秘室裏有什麽明堂!”

說著,他大步往裏去,彭索這次沒有阻攔。

兩人一起到了目標所在地,確實是一間書房,裏麵還有巫門封禁的痕跡,當然現在是給破開了。

幽煌麵無表情,當先便往門裏去。彭索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緊跟著進去。

此時書房裏一片狼籍,所謂的“藏寶秘室”,還在書房內間,是個小的機關暗室,確實藏了些東西,除了一些寶物、法器,也有玉簡之類,不知裏麵寫的什麽,除此以外,再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幽煌搭眼掃過這些物件,大都是些賞玩之物,也有些見不得光的陰私,表露出蘇雙鶴那廝有些“奇特”的癖好,有價值的東西不多。

他的視線隻在各個玉簡上停留了下:如果說有價值,最有可能的,也隻有這幾件。

但也不用指望太多,這種小巧輕便之物,最緊要的還是貼身收藏。

要說在這裏麵,發現什麽重大線索、證據,就是說笑了!

正想著,外麵有劍修引著莊園的管事過來,卻是彭索心細,叫人來解情況。

那管事顯然是認得人,見了幽煌,雙膝便是發軟,直接跪在地上。

舊主雖是與幽煌關係糟糕,可這時候才見出巫門之間的血脈聯係,一時心緒激**,險些便哭出來。

見管事這般,幽煌黑臉上青氣閃過:“你起來!有事,我為你做主。”

彭索眸中金光在管事臉上一轉,並不多言。

他雖是以膽氣豪氣著稱,然而心思沉穩細致,否則李伯才也不會讓他來主持搜檢之事。知道此刻正是巫門中人敏感的時候,多說一句,都可能旁生枝節、激化矛盾。

這種事情,還是要掌握好火候。

幽煌也不急著問書房裏的機關,而是問起蘇雙鶴出事後,莊園裏的情況。

這管事在莊園裏的地位,倒也可以,一波情緒過去,想到自家處境,更是謹慎仔細回答:

“昨天消息傳回來,這是就是人心惶惶,多有人逃到外麵去的,連雪枝夫人也走了,據說是被淵虛天君接了去;哲爺是多日都沒回來,算來是快一個月了,大約一直躲著老爺。

“昨夜……哦,已經是前夜了,家裏的人便走了小半,可是今日,又全被這些劍修拎回來,但雪枝夫人和哲爺都不見。”

蘇家莊園裏,地位較高的,算上蘇雙鶴,就這三位,管事倒也分得了輕重。

幽煌則是聽出來,論劍軒早就在周圍布控,乍看是任莊中下人逃離,其實是暗查線索,看有沒有與外麵勾結,直到查得差不多了,才又進來搜檢。

雪枝那個女人,他聽說過。

論劍軒任其離開,說是忌憚淵虛天君,不如說是捏了個把柄在這兒,若有必要,就敢拔劍斬過去!

這種事情,多劫以來,論劍軒幹了也不隻一次。

至於蘇啟哲……

幽煌暫將思緒收住,正式問起書房的事兒:

“這裏是什麽地方?”

“是老爺的內書房,放置一些賞玩的器物、記事、記賬的玉簡之類,我們下人都少過來,平時是蘇大管事親自照顧著,我有時也幫忙。”

“是蘇五吧,人呢?”

管事麵上便有了悲意:“那日論劍軒打上門來,當時他是和老爺在一起,已經沒了。”

幽煌冷瞥了彭索一眼,又問:“你既然也來過,可知道這裏的布置變化?”

“這個……房裏時有變動,卻是記不得了。”

管事麵有難色,不過想了片刻,又遲疑道:“蘇大管事那邊倒是有一個專門的記錄,是蜃影玉簡的形製,裏麵有莊園裏所有要緊位置的財物,都造冊留影,以備查詢,就是不知現在還有沒有。”

幽煌微微點頭,據他所知,蘇五自小便是蘇雙鶴培養的親信,忠心耿耿,確實有參與機要的資格。

“去勘驗那人的遺物。”

旁邊,彭索吩咐手下,用了個比較“客氣”的說法,沒再用“搜檢”,火候拿捏得極好。

幽煌不動聲色,但帶來的高手中,自有明白人,也分出一個,跟著去了。

沒費什麽周折,不一會兒,兩人便取了一枚玉簡回來。

幽煌當先取在手中,發現玉簡上還有巫法禁製,這個當然難不住他,輕鬆抹掉,隨即激發,使蜃影投放在外,果然是一個微縮的內書房影像,纖毫畢現,稍加操作,機關密室都顯露出來,完整無缺。

在場的修士,都可算是火眼金睛,拿蜃影與現實對比,很快就發現了一處細微的差異。

機關秘室的角落裏,有一件疊起來的衣物,按記載是件鬥篷,眼下卻是不見了。

在玉簡上,鬥篷的信息也很清楚:

步影鬥篷?

幽煌和彭索都認出這件寶物,後者更是頗有些驚訝:

“原來此物沒有被天遁宗收回?”

幽煌抿著嘴,不言不語。

對於這件寶物,他了解的自然更多、更詳細。

步影鬥篷,確實是蘇雙鶴的收藏。

此物身為步影鬼王秘寶之一,頗有妙用,但要與鬼王瑣環合並使用,才能見得最大功效。但必須有天遁宗“絕影三遁”的心法護持,方能免於反噬,對天遁宗外的修士,實用性不算強。

故而當年意外得到這套秘寶之後,飛魂城曆代都是分開用的。

此時,鬼王鎖環就在幽蕊身上,聊為護身之用。

至於步影鬥篷,隻這一件,臨時遮掩氣機可也,卻無法起到控製在“還丹”境界的欺天瞞人效果。在巫門諸多收藏中,還算不得上佳,隻不過關涉到天遁宗的步影之秘,收藏得比較謹慎罷了。

蘇雙鶴是藏在城中,還是這裏?

由於時間久遠,幽煌一時倒是記不清了。

不過,藏在這裏,還會被人惦記?

他在這考慮,彭索卻是對他手中記載了莊園各類器物、布置的蜃影玉簡頗感興趣,想入手查看,卻過不了幽煌這一關:

“巫門之物,輪不到你們置喙。”

“我們在搜檢蘇雙鶴的罪證……”

“先打殺了,再來找罪證,你們論劍軒做事兒,果然不同凡響……蘇雙鶴便是真有什麽,也要由我們巫門先查,若你還不明白,就去喚個能管事的來!”

他當真是不把彭索放在眼裏,也是有意折辱,誰讓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

然而,這邊話音方落,屋外便有人徑直進來,嗓音清亮:

“多年不見,副城主不但臉色更黑,嘴巴也更臭了。”

見了來人,幽煌臉色沉凝:

李伯才!

論年齡,李伯才相較於他,都算是後起之秀,然而架不住人家修為一路狂飆,如今已經是劍仙中人,穩壓過他一頭。

可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不過,相對於李伯才的劍道修為,幽煌倒是更擔心這家夥的厚臉皮。

這趟差事,確實要耗時耗力了。

事實上,幽煌的估計甚至還保守了些。

李伯才不是以能言善辨著稱,但厚著臉皮纏人的本事,卻是天下第一流的。

幽煌足足花了一整天的功夫,與此人談判、爭執,事涉兩大宗門的核心層,又關係著大義名份,當直是字字句句,都要謹慎,更不能輕易讓出立場,同時,也絕不允許包括洗玉盟其他宗門在內的第三方勢力摻進來、攪混水。

好不容易讓兩邊暫時劃下紅線,已經是十五個時辰之後。

論劍軒的劍修已經徹底退出了莊園,飛魂城在洗玉湖的產業,終於又連成一片。

所謂的“紅線”,其實全是狗屁。

幽煌名義上隻是飛魂城的副手,李伯才更是連副手都不是,這麽一份臨時的“協議”,能支持到湖祭之時,已經不錯。

其實,幽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幽煌踏出莊園大門,和一眾劍修,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由不得他不吃緊,此時湖祭的準備工作已經到了中段,滿打滿算,再有兩天時間,便要開始。臨時邀請的觀禮之人,也將陸續到來,相關的執行事宜,他是推托不掉的。

這麽一來,給他留出的自由時間,已經很少了。

劍修一撤,地脈、水脈便將莊園內外貫通,稍加感應,便知夏夫人確實按照儀式程序,閉關養氣。

他更關心湖下的祭壇布局,確認湖上沒有異動之後,便直入洗玉湖深處。

和其他所有洗玉盟核心宗門一樣,飛魂城在湖下也有大量礦區、秘府,而且有地勢之利,論秘府位置,還是最深入的數家之一。

這還是巫神長眠後的數劫,一直受限的結果,否則現在完全可以推進到“水世界”邊緣。

湖底妖國和巫門的關係,向來“曖昧”,外界都懷疑,那妖國是巫神靈水占染湖底生靈所化,因為在巫神沉眠之前,所謂的“妖國”遠遠不成氣候。

幽煌則可以肯定的講,就是如此。

倒不是巫神自為,而是巫門前輩為保護巫神法體,以絕大代價牽引出來,幾劫生息,成了規模。

雖然妖類成國,道德規矩與人間大異,成不了長期盟友,但讓它們另眼現看,也足以為之。

這也是巫門在洗玉湖的資本之一。

隻不過事涉敏感區域,從來不曾明言,但清虛道德宗等都是心知肚明。

雖說為了避嫌,飛魂城的秘府位置隻是“相對”突前,可他們又怎麽可能完全放棄自身的優勢?

所以,祭台的設置,就不在秘府中,而是深入了妖國水域。

曆劫以來,飛魂城、千山教都在此間祭祀,靈氣環繞,浸**日久,等若是一件不能移動的巫寶。

在幽煌這等大巫眼中,相距千裏,都見得那邊閃滅的靈光。

即使祭台那裏,長年都無人值守,真到“有事”的時候,還是能發揮一定作用的。

最起碼也能當“燈塔”使用,事實上,這就是洗玉盟各高層公認的名稱。

最近一個這麽使用的,是蘇雙鶴的第二元神。

他就殞滅在了“燈塔”之下,極度貼近水世界的湖底妖國核心區域。

幽煌此時,就決定去“憑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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