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請貴客

孟宣之前倒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了這麽高的知名度了,說來也是,好事不出名,壞事傳萬裏,自己如今在四象城的名聲,隻怕比蕭羽飛還高,畢竟蕭羽飛再厲害,別人卻隻能仰望他,而孟宣呢,卻是每個人提起來的時候,都可以假模假樣的歎息一聲然後嘲笑一番的。

隻不過,冷家的奴仆如此無禮,卻也讓孟宣有些生氣。

他袍袖一拂,冷冷道:“客人到了門前,卻被阻在門外,這就是你們冷家的待客之道麽?”

不說則已,這話一說出口,那幾個守門奴仆卻登時瞪了眼,左邊那個冷笑道:“仙門棄徒竟然也有這麽大的架子,敢說我們冷家不懂待客之道,我倒想問問你,配做冷家的客人麽?”

右邊那人則瞅著孟宣手裏提的紙包,冷笑道:“你手裏拿得是什麽賀禮?亮出來瞧瞧!”

“上好的點心二斤……”

孟宣將紙包提起來晃了晃,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話卻也是假的,好一些的點心昨天都給喬月兒提過去了,這兩包是剩下的。

“拿兩包破點心就想登我們冷家的門,你這是寒瘮我們冷家麽?”

那幾名家丁聞言,立刻就豎起了眉毛,若不是周圍人多,隻怕要向孟宣動手。

“嗬,那你倒說說,要進冷府,得拿出什麽樣的賀禮才行?”

孟宣冷淡的說道。

一個家丁正要說話,卻被另一個機靈些的家丁拉住了,在他耳邊道:“不要理他,免得被外人看到了,會說我們挑禮待客,損了冷家的顏麵,這廢物既然如此寒瘮,那直接將他攆到流水席上去坐著好了,他畢竟是孟家的少爺,有臉沒臉,他自己心裏有數……”

那家丁聽了,立刻眼睛一亮,向孟宣冷笑道:“我們冷家豈會在意這點賀禮?別說提了兩包點心,就是空手過來恭賀一聲,那也是冷家的客人,隻不過今天府裏來的人多,你這等身份就不要進去了,免得衝撞了貴客,這樣吧,這點心你自己留著,去那邊坐著吃酒吧!”

說著朝一個方向一指,圍觀人見了,不由哄然大笑。

卻原來這家丁指的方向,乃是擺在府外的流水席,這卻是布施的一種,每逢家中有喜事時,在府裏擺酒的同時也在府外擺上一長溜,城裏的苦哈哈們,不論有錢沒有,隻要到冷府門前來說句吉祥話,就可以坐到那裏免費喝酒吃肉,他們讓孟宣去那裏,真是把他當叫花子了。

“嗬,也好……”

孟宣卻不以為意,掃了一眼門口的這幾個家丁,冷笑了一聲,竟然真的坐過去了。

“哈哈,還別說,孟少爺坐在那裏,和身份正是匹配啊……”

一群家丁哈哈大笑起來。

孟宣心下隻是冷笑,他也不客氣,坐到了流水席上,該怎麽吃怎麽吃,該怎麽喝怎麽喝,還拉著一個篷頭汙麵的老叫化劃起拳來,全然不介意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十分自在。

“唉,孟少爺啊,你這人沒架子,是個好人,隻是與我們坐在一起,恐有**份啊!”

老乞丐倒是好心腸,與孟宣喝了幾杯後,低聲勸他離去。

孟宣渾不在意,笑了笑,道:“如果我說,呆會會有人請咱們進去,你信不信?”

“那不可能……”

老乞丐聽了孟宣的話,咧開了有著缺口的黑牙笑了起來,連連搖頭。

孟宣笑了笑,又道:“如果我說請咱們進去的是冷大師呢,你信不信?”

老乞丐一驚,古怪的看了孟宣一眼,嘀咕道:“孟少爺人倒不錯,就是酒量太小了!”敢情他還以為孟宣已經喝多了。

在流水席上吃喝了一會,孟宣還在想要不要展露一下自己的修為,好驚動府裏的冷大師,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真氣七重的修為,隻需釋放出一絲氣機,必須能被府裏的高人感應到,然後出來察看,這卻也是身上有修為之人的一種特別的傳信方法。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一個麻衣的老者緩緩從府裏走了出來,有個錦衣的公子哥,在他身邊恭敬的說話。

一眾家丁見了他們兩個,立刻就畢恭畢敬的拜了下去,有認識的人自然知道,那錦衣公子哥,正是冷大師的玄孫,如今的冷家少主冷蟬,而他恭敬說話的老者,卻並不是他的長輩,而是冷大師的貼身侍者,名為冷竹,同時也是一位劍術大師,身份極高。

冷竹本是冷大師的貼身小廝,跟了冷大師七十多年,關係匪淺,他雖然是奴仆身份,但冷府裏無人敢不敬,就連冷大師的兒子,見了他都要恭敬的叫一聲“竹叔”。

冷竹淡淡的對冷少爺說著話,無意中往流水席上望了一眼,忽然間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盯住了一個正在大吃大喝的年輕人,仔細看了兩眼之後,他身體都顫抖起來。

他似乎想過去打個招呼,但卻想起了什麽,強忍住了,忽然轉身,快步往府裏去了。

過了片刻,忽然間冷府門前出現了一片嘈雜,一大群人跪在了地上,恭敬的磕頭,卻見冷府之內,有一個身穿身枯瘦的老者快步走了出來,他身上氣勢銳利,步履輕快如飛,眼中精光瑩然,便像是一柄出鞘的劍,不是別人,赫然就是四象城的傳奇人物,冷大師。

見到這位老祖宗竟然出來了,似乎在找什麽人,諸家丁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冷大師目光一掃,已經看到了孟宣,想要過去,卻又強自忍住,竟然有些不敢。

就在這時,孟宣轉過了身來,不經意的輕輕點了點頭。

冷大師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過來,拱手道:“小……少俠,未知大架光臨,恕未遠迎!”

孟宣笑了笑,道:“好說,今天我來,本來就是恭賀冷大師身體康健的!”

圍觀眾人見了冷大師竟然專程過來與孟宣說話,一個個都驚呆了,還以為自己花了眼。

冷大師剛想說話,忽然意識到孟宣所坐的位置,不由苦笑了起來,他還以為是孟宣自己性格怪異,故意坐在這流水席上的,隻好自己也掇條板凳,坐了下來,道:“少俠既然大駕冷府,為何不進府裏去?你坐在這裏,那不是讓老夫難看麽?”

孟宣笑了笑,道:“我本來是想進去的,還提了兩包點心給你,但你們冷府的門檻高啊!”

“嗯?”

冷大師一怔,旋及一股怒意從身上散發了出來。

“蟬兒,跪下!”

冷大師未曾說話,但冷竹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忽然大喝了一聲。

冷大師的玄孫冷修蟬隻嚇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但臉上兀自一片茫然之色。

“蟬兒,是你將老夫的貴客攔在府外的嗎?”

冷大師的聲音並不高,但空氣卻似乎出現了凜冽的殺機,讓人膽寒。

“太爺爺恕罪……蟬兒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啊……”

冷蟬可謂是遭了無謂之災,隻嚇的臉都白了。

“這事你可別冤枉了冷少爺……”

孟宣笑著將冷少爺扶了起來,然後壓低了聲音向冷大師道:“別搞的這麽嚴重,這麽多人看著呢,就當我是你的一個普通晚輩好了……對了,我叫孟宣,排行老二!”

冷大師微微點了點頭,但依然冷冷向冷蟬說道:“竟然將老夫的貴客攔在了門外,冷家現在這麽不知禮數了麽?雲兒,你去問問你的父親,是怎麽管這個家的!”

冷蟬不敢辯駁,低頭答應了下來。

“孟公子,隨老夫一起進去吧,我看誰敢攔路!”

孟宣笑了笑,指著旁邊的老乞丐說道:“這裏還有我一個朋友呢,他可沒帶賀禮!”

冷大師苦笑了一聲,笑罵道:“老夫缺那點東西嗎?走的時候我送他賀禮!”

說著向老乞丐微微拱手,笑道:“老哥,隨老夫一起進府裏吃酒吧?”

那老乞丐直接驚呆了,手裏還拿著半個豬蹄子,便糊裏糊塗的被人扶進了冷府。

在經過冷府門口的時候,那幾個家丁已然嚇的魂不守舍了,忽然跪在了地上,向著孟宣不住的磕頭,一個個臉色蒼白,頭都磕出了血,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孟宣也不理他們,隻是輕聲向冷大師說了句:“不要造殺孽!”

冷大師點了點頭,回頭向冷蟬說了句:“殺三留一!”

這一下冷蟬更暈了,還好立刻有冷竹在旁邊給他解釋。

“這……我沒有看錯吧,冷大師竟然親自將孟少爺迎進了府裏?”

“就連蕭少爺來訪的時候,冷大師都沒有親自出門來迎啊,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沒見孟少爺一句話,就連那老乞丐都被人恭敬的迎進冷府去了,那孟少爺不過是一個仙門棄徒,哪裏來的這麽大臉麵啊?”

“噓,你不要命了?冷大師都對孟少爺這麽客氣,你還敢說他是仙門棄徒?”

圍觀眾人低聲議論,皆是一臉詫異之色。

而冷蟬這時候,則正命人把那幾個守門的家丁綁到後院裏,等待他們的是何命運,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