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
“是肖三回來了嗎？”
借著月光，肖俊看著遠處在土路上顛簸的板車出聲問道。
“是！”
“俊哥，是我！”
“我回來了！”
“快快快！”
肖俊眼睛一亮，心中燃起最後一絲希望，朝著板車瘋狂招手，“快過來給我看看，怎麽賣個魚回來這麽晚？”
“……”
等到板車走近了，肖俊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一顆心直接沉到了穀底。
借著月光，肖俊看到了板車上堆得滿滿登登的死魚。
鱗片還反射著蒼白的月光。
濃鬱的惡臭熏得他臉色發白。
“怎麽回事？肖三？”
“我讓你出去賣魚，你就是這麽給我賣魚的？”
“整整一天時間，這一板車的魚，你是一條都沒賣出去啊？”
肖三身體一顫。
哆哆嗦嗦伸出一根手指，“俊哥，不是一條都沒賣出去，送……送了一條出去！”
“還買了一條回來。”
“所以，總數雖然一樣，但實際上卻是不一樣的。”
肖俊鼻子都氣歪了，一巴掌抽在了肖三的臉上。
“你說什麽廢話？”
“老子就問你，這整整一天時間，你都幹啥了？這魚為啥沒賣出去？”
肖三捂著臉，一臉委屈。
“俊哥，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講。”
“跟我沒關係，這都是肖淩幹的好事啊……”
“……”
“所以。”
“肖淩是今天早上才把烤魚這個東西拿出來的？”
“也因為這個烤魚，不僅是你們，其他單幹的婦人也是一條魚都沒賣出去？”
肖俊聽完了肖三講的今天白天在青山縣發生的一切，臉色都綠了。
站在他身後的肖敬和肖金也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是。”
肖俊低著頭，臉頰微微腫起、
“烤魚呢？”
“拿來我看看？”肖俊沉著臉，朝著肖三一伸手。
“誒！”
“在車上呢，我這就跟您拿來！”
肖俊點點頭，轉身從板車上拿下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包。
當著肖俊三人的麵緩緩打開。
雖然這烤魚已經涼了，但這油紙包剛一打開，麻辣鮮香的味道瞬間衝了出來。
鑽進了幾人的鼻子裏，直衝天靈蓋！
“嗅嗅……”
“這是啥味道？”
“怎麽聞著味道，我這口水止都止不住？”
肖金瞪圓了眼珠子，死死盯著烤魚。
肖俊喉頭一滾，顯然也是沒忍住。
喃喃自語道，“光是聞這個味道，都感覺口舌生津。”
“讓我嚐嚐。”
肖俊揪了一塊烤魚下來，塞進了嘴裏，緩緩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他雙眼猛然睜開！
“這東西……當真是麻辣鮮香，生津下飯！”
肖金和肖敬父子兩人也忍不住，嚐了一塊烤魚。
那味道……
讓兩人瞪圓了眼珠子，緊接著，他們的麵色就是一陣灰敗！
這烤魚越好吃。
他們的局麵就越被動，越不利！
“肖淩！！”肖俊抬頭望天，眼中恍然，咬著牙低吼了一聲。
他握緊拳頭，眼中滿是怨毒，“你早不拿出來，遲不拿出來，偏偏在今日拿出來！”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爹，爺爺……”
肖俊轉頭，麵色難看地對著肖金和肖敬說道，“我們都被肖淩耍了！”
“他故意放要單幹的人走，還不在意釣魚的工具和技巧被泄露出去，都是在將計就計。”
“他手裏恐怕早都有了這烤魚的技術。”
“之所以不早點拿出來，就是為了在今天這個關鍵時候算計我們！”
“讓我們辛辛苦苦釣的魚，一條都賣不出去！”
“當真是惡毒！”
“啥？”
肖敬懵了，“這一切都是肖淩的陰謀？”
“他早料到會有今天了？”
“不可能！”
肖金臉色狂變，“這不可能！”
“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勢如破竹，這幾天一直都在壓著肖淩打。”
“眼看著，肖淩就要破家了！”
“怎麽……”
“怎麽就這麽一夜之間。”
“給他翻盤了？”
“……”
“俊兒？”肖敬臉色難看，一把抓住了肖俊的袖子，哀求道。
“怎麽辦啊？”
“有了這烤魚，隻怕從今以後我們的魚一條都賣不出去了啊！”
“你是讀書人！你被縣太爺器重。”
“你快給爺爺想個辦法！”
“想個辦法啊！”
“爺爺別急……”肖俊眼角一陣抽抽，心煩意亂地將袖子從肖敬手裏抽了出來。
要不是此人是他爺爺，他高低就是一個巴掌抽上去。
“俊兒。”
“事已至此，爹我也沒了辦法，你想個辦法吧！”
“不能就這麽看著他肖淩一家做大。”
“看著我們連一個銅板都賺不到啊！”
肖金也跟著說道。
“……”
肖俊沉默良久，輕輕搖了搖頭，“為今之計，還是先將這些沒賣掉的魚拉回到各人家裏去。”
“別浪費了！”
輕歎一口氣。
“釣魚隊經過此事，已經是鐵板一塊，想要從釣魚隊裏弄到烤魚的配方，恐怕是癡人說夢。”
“我們去要，他肖淩更不會給。”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群得到了希望，又驟然破滅的單幹的那些原來釣魚隊的成員。”
肖俊眯起了雙眼。
“她們好不容易取得了單幹的機會，但這才第一天時間，她們連一條魚都沒賣出去！”
“她們比我們更急，比我們更崩潰！”
“肖三……”
肖俊眯著眼睛，朝著肖三招了招手。
“這有一件戴罪立功的事交給你去辦！”
“辦好了，重重有賞！”
肖三神情一凜，“俊哥，您盡管吩咐！”
“我肖三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須把這事給您辦成！”
“附耳過來。”
肖俊貼在肖三耳邊說道，“今晚你先……然後到了明早，你再……”
“聽明白了嗎？”
“懂了！”肖三雙眼晶亮。
“這事我肯定能辦好！”
“俊哥，那我去了？”
“去吧！”
肖俊回過頭，朝著圍在板車邊上的眾人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麽？”
“趕緊把這些魚分回到各家各戶！”
“讓他們今晚先吃這些魚，別浪費了！”
“賣不出去魚的事，我來想辦法！”
“是！”
……
當一車一車白天沒賣完的魚被送到各家各戶的時候，村子裏家家戶戶的次第漸亮了起來。
整個村子，也逐漸變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