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鯉猛地停住腳步, 轉身加快速度,沿著海岸朝方才的地方跑去,邊跑邊問:“是什麽人?”
碰巧經過的還是......?
係統:【是一條男鮫, 可能是被吸引過來的,目的很明確——他想接近沈遙川】
係統:【鮫人發.情的時候附近的同類是會有所察覺的, 這也是他們一種求偶的“信號”, 就像許多動物求偶的時候身上會散發出吸引同類的味道一樣】
係統:【沈遙川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還是有很多金手指和光環的,發.情.期吸引到其他鮫人也很正常】
可惜棠鯉是條人魚, 察覺不到任何信號。
“那人到哪裏了?”棠鯉邊跑邊問。
係統:【他還沒有到, 您再跑快點兒,應該能趕在他的前麵】
“好。”棠鯉開始慶幸自己兌換了那張“邯鄲學步”的卡牌了。
海岸的燈籠雖然柔和昏暗, 但借著月光,還是能看清幾米外甚至十幾米外的景象的。
沈遙川正靠在一塊巨大的礁石旁邊,麵朝著大海, 看不太清楚狀況, 輪椅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兒去了。
迎麵一個坐在懸浮車上的鮫人正在朝這邊靠近。
棠鯉加快腳步, 經過沈遙川身邊的時候聽見他的喘息聲狠狠一滯,似是被外麵兩個人的接近所影響, 棠鯉趕緊又往前跑了幾步, 與那條鮫人打上了照麵。
是條長相好看的鮫人,臉有些兒圓, 看起來很乖, 尾巴是淺淺的綠色。
那鮫人在看到棠鯉後微微愣住。
其實他早就看到往這邊跑來的棠鯉了, 隻是沒想到他的目標竟然是自己。
他起先是嗅到了一股十分好聞的味道,靠近後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輪椅, 他知道輪椅的主人是誰, 同時知道了不遠處礁石後麵正在經曆發.情.期的鮫人是誰。
他們尊貴的太子殿下。
沒有抑製劑, 也沒有配偶,獨自承受發.情.期煎熬的太子殿下。
他是一個小愛豆,長相漂亮,唱歌好聽,可惜家裏條件一般,並不能給他提供任何人脈支持,他在娛樂圈裏混的也很一般,攀附上了一條鮫人富豪才得以參加這次阮家的滿月酒,他太需要後台和權勢了,這次的滿月酒,他就是奔著尋找新的更強的後台來的。
在鮫族——再沒有比太子殿下更好的攀附對象了。
棠鯉舌尖飛快抵了一下嘴唇,禮貌道:“我的…男朋友正在經曆發.情.期,可以的話能麻煩您先回避一下嗎?非常感謝。”
他本來是想說朋友的,但怕料不夠猛,索性就說是男朋友了,正常人都會想著避個嫌吧?
小愛豆卻眉頭微挑,仿佛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笑話,“你的…男朋友?”
怎麽,這個人類也想攀附鮫族的太子殿下?他知道鮫人發.情.期有多狠麽?這小人類能承受的了麽?
瞧著倒是漂漂亮亮,還很乖的樣子,又打著赤腳,身上披著寬大的浴袍,看著就很招人疼,確實很符合某些人的口味......
這張臉他倒是沒什麽印象,想來也沒什麽流量,該不會也是個過來釣魚的十八線小演員吧?
棠鯉微微點頭,有些心虛。
也不知道沈遙川有沒有聽到......
小愛豆毫不客氣地將他戳穿:“鮫族的太子殿下是你的男朋友?”
棠鯉聽罷心裏一咯噔。
這人知道礁石後麵的是沈遙川?
係統也愣住了:【......他可能看到沈遙川的輪椅了,我太著急了,沒太注意,沈遙川確實將輪椅停在那邊了】
這就難辦了......
早知道就不說是男朋友,隻說是朋友了......
棠鯉十分懊惱。
見棠鯉眼神略微閃躲,小愛豆變本加厲地繼續嘲諷道:“你叫什麽名字?唱歌的還是演戲的?抱大腿抱到我們鮫族來了,像什麽話?”
這個人類來的倒是時候,他正好可以借著將他趕走的由頭接近太子殿下。
棠鯉:“......?”
棠鯉原本還有些心虛和緊張,聽到後麵的話後隻剩下了滿臉的問號。
他很像是娛樂圈的人嗎?
還是說......這條鮫人其實是娛樂圈的?
係統:【他臉上化著妝,感覺很有可能是娛樂圈的人,而且阮琛是影帝,有娛樂圈的人來參加滿月酒也不是很奇怪】
棠鯉嘴唇微抿,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事情鬧大了他容易掉馬,他的卡牌時效隻有那麽久,經不起折騰。
但他又不能退步,他不想讓別人看到沈遙川現在的樣子,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什麽事都總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發.情.期都不讓朋友送抑製劑過來,不想讓他們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其他人又怎麽能去打擾他?
“小乖。”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伴著淡淡的海浪聲,在微涼的秋夜顯得格外好聽。
棠鯉微微愣住,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轉身目光落到了礁石上麵。
“過來,別和他吵了。”
——明顯是對棠鯉說的。
陷入震驚中的棠鯉有些小結巴:“啊…來、來了。”
小愛豆不可思議地瞪圓眼睛,眼睜睜看著棠鯉朝著那塊礁石走去,邊走還邊回頭給他比了個趕人的手勢。
“還不走?”沈遙川複又開口,隻是這回是對小愛豆說的。
“別敗了我的興致。”
小愛豆自然不敢與沈遙川反著來,趕緊操控著懸浮車倉皇離開了。
而此時他的心中百感交集,這個人類少年竟然真的是殿下的對象......是那個給他製作花環戒指的嗎?
與此同時,棠鯉也來到了礁石後麵,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
沈遙川的眼底微微泛紅,襯得那雙劍眉下的眼睛更加深邃,魚尾被他收了起來,擬態成了人類,身上穿著與他一模一樣的白色浴袍,渾身上下都透露著股禁.欲的氣息。
知道沈遙川並不希望別人看見他此時的模樣,棠鯉趕緊轉身,悄悄往背離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學著以前見到的那些人那樣喚了他一聲“殿下”。
沈遙川輕輕嗯了一聲,尾音依舊帶著些兒性.感的喘.息。
“殿下怎麽知道我不是‘壞人’?”棠鯉手指抄在口袋中,腳尖輕輕劃拉著底下的沙子。
沈遙川以前就喜歡喊小人魚形態的他“乖乖”“小乖”,剛聽到的時候他差點兒以為自己掉馬了。
“你要是壞人,一開始就不會離開了。”沈遙川淡淡道。
“那也可能是我後悔了,想折回來吃豆腐呢?”棠鯉反駁他。
“那你要吃豆腐嗎?”誰料沈遙川竟不按常理出牌。
棠鯉:“......”
這人怎麽越來越不正經了??
緊接著一陣輕笑從身後傳來,“開個玩笑,別在意。”
棠鯉腳尖在地上劃拉的速度漸漸加快,悶悶地“嗯”了一聲,心裏將沈遙川給偷偷罵了幾遍。
沈遙川隨意丟掉手裏一塊頂端尖銳的石頭,石頭與水麵碰撞,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他當然是不信任這個人類的。
倘若他有一點兒心思不正、對自己動手動腳,這塊石頭便會抵上他的喉口。
萬幸的是這個人類少年並沒有什麽壞心思,相反,禮貌又可愛。
盯著毛茸茸的黑色頭發,沈遙川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自家崽崽,因為自家崽崽的緣故,對這人類少年的印象又提升了些許。
糖糖長大了應該也會是個十分可愛的小少年吧......不知道SSS級治愈類精神力的他能不能擬態成人形。
一陣潮濕的海風刮過,棠鯉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謝謝。”沈遙川突然開口。
棠鯉劃拉沙子的腳尖微微頓住,旋即,整個腳板落到地上,“不謝......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這次出來散步讓他膽戰心驚的,他可不敢再在外麵呆下去了。
誰料沈遙川卻道:“可以幫我買一盒抑製劑嗎?”
棠鯉:“......”
這人怎麽還得寸進尺上了??
他才不幫他買抑製劑呢,這個世界都是光腦付款,他根本“買不了”,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什麽時候才能通關,他辛辛苦苦維持了那麽久的幼崽人設......他還不想就這麽輕易掉馬。
棠鯉飛快回頭瞅了身上半濕的沈遙川一眼,旋即勾起一抹壞笑,小虎牙也跟著露了出來,囂張道:“殿下,我雖然不是壞人,但也不是什麽好人,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記得隨身攜帶抑製劑。”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走了,隻給身後的人留下了兔子似的背影。
沈遙川:“......”
他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這樣拒絕。
還挺......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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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鯉自然不是不管沈遙川,相反的,他怕沈遙川繼續呆在那兒會出事,但他不能再呆在外麵了,掉馬風險太大了。
跟著係統的指示繞開監控折回房間後,棠鯉將浴袍仔細疊好,恢複了原位。
幸好他散步的時候比較注意,並沒有在浴袍上麵留下任何髒汙,雖然沈遙川可能不會注意到這件浴袍,但棠鯉還是不想留有任何可能會掉馬的風險。
棠鯉輕輕關上浴室的門,來到發現貓貓水母正圓著眼睛望著他,棠鯉走到它的身邊輕輕戳了戳小魚缸的蓋子,輕輕道了聲“晚安”,旋即將手放入小窩內的貓貓軟墊上,當著它的麵消失了。
“咪嗚?!”貓貓水母眼睛瞪得更圓了,直到身邊的小圓盒子內傳來一聲軟糯的噴嚏聲,貓貓水母的小腦袋瓜子思考了很久很久,也沒想明白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好在思考的空檔它沒有繼續喵喵叫下去了。
重新變回小人魚的棠鯉並沒有繼續睡下,而是半坐起身,打開了自己的光腦。
時間顯示已經是第二天零點多了。
打開光腦的過程中,棠鯉又打了個噴嚏。
他好像有些感冒了......
今晚的風還是太涼了。
係統:【他還坐在那裏,被您拒絕幫忙購買抑製劑後,也沒有去找阮琛他們幫忙購買,估計還是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係統:【您好像真的感冒了,晚上吹風吹的嗎?沒事吧?】
“沒事。”棠鯉早就猜到了這樣的情況,沈遙川的性格就是這樣。
棠鯉當即點開與沈遙川的對話框,小手按下錄音按鈕。
“哥哥......”
“你去哪兒了?”
“哥…啊…啾!”
“哥哥我好難受。”
“嗚......”
......
棠鯉麵無表情地發過去了一連串兒的語音消息,哭是假的,感冒是真的,他確實是感冒了。
希望特別關心的聲音能讓沈遙川趕緊回來,別繼續呆在那個受罪的地方折磨自己了。
【今日進度12/100】
“啊啾。”棠鯉吸了吸鼻子,輕輕揉了揉。
感冒好像確實有些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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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接連收到好多條特別關心提示音的沈遙川趕緊打開自己的光腦,下意識有些不太妙的預感,原本就有些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
都這個點了,崽子怎麽突然醒了?
還給他發了這麽多條語音......
一個個點開崽子發來的語音,沈遙川眉頭越皺越深,趕緊撐著礁石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煩躁的他趕緊撥通了阮琛的電話,讓他送了一盒抑製劑過來。
阮琛帶著抑製劑過來的時候本想調侃自家兄弟幾句,但看到沈遙川的表情和身旁的氣壓之後十分識趣地閉上了嘴,將抑製劑丟給了他,“注射一管就行了,你知道怎麽注射吧?”
......這太子殿下發.情.期的反應怎麽跟尋常鮫人不太一樣???怎麽一副急著想要砍人的樣子???
沈遙川十分迅速地注射完抑製劑,在阮琛的攙扶下,倆人一同折回了別墅房間。
路上阮琛也知道了棠鯉生病的事,不由有些著急起來。
這個年紀的幼崽本來體質就比較弱,抵抗力也跟不上,特別容易生病,加上糖糖看起來就比同齡的小魚嬌.小許多,也看起來更加脆弱許多,確實讓人擔心。
就連他那不省心的小外甥生起病來都精神萎靡得不行,家也不拆了,人也不懟了,動畫片也不看了,成天就窩在那裏睡覺,想想就知道簡單的生病對於這個年紀的崽子來說有多難受。
終於,兩人抵達了房間。
沈遙川迫不及待地操控著輪椅來到崽子的小窩跟前。
小魚依舊躺在小窩內的貓貓軟墊上,腦袋枕著貓貓靠枕,臉頰緋紅,眼眶也紅紅的,長長的睫毛撒下淡淡的陰影,淺橘色的尾巴也好像比往常更紅了些,望向他的眼神可憐的要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