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琛口中沒忍住蹦出一句“臥槽”, 望向沈遙川的眼神裏寫滿了羨慕與嫉妒。
為什麽別人家的崽崽又軟又乖，還這麽會撒嬌，而他家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嫉妒使鮫麵目全非。
阮琛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食物, 打開自己的光腦瞎逛了起來，期盼著某個小祖宗也能因為睡不著覺給他打通電話。
——當然, 阮琛是等不到這通電話了。
阮眠此時正在自己的小櫃子裏睡得四仰八叉, 不知做著什麽美夢，嘴角的笑容咧的很大, 小尾巴也輕輕拍打著小櫃子內的軟墊。
盯著光腦屏幕內小魚長長睫毛下那雙烏溜溜的眸子, 沈遙川隻感覺自己心上有根羽毛在輕輕瘙癢，隻有將小魚抱進手心好好搓揉一番才能緩解。
沒有人能拒絕可愛幼崽的撒嬌, 他也不例外。
“那…哥哥給你講故事睡覺好不好？下午放學哥哥第一個過去接你。”
以前在家的時候他也給小家夥講過睡前故事，每次沒講一會兒小家夥就睡著了，效果很好。
第一天在幼兒園午睡, 認床也是正常的, 沒掉眼淚就好, 他真怕視頻電話一接通，光腦屏幕裏便出現自家崽子眼眶通紅的小臉, 他可能會忍不住直接折回幼兒園。
棠鯉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 輕輕“嗯”了一聲，微微眯起的眼睛漫起一層水霧, 濕漉漉的。
他對睡前故事並不是很感冒, 畢竟他是條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魚, 不是什麽人魚幼崽，以前沈遙川給他講的時候他就覺得很無聊, 越聽越困, 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過確實達到了睡前故事的哄睡目的就是了。
沒一會兒沈遙川溫柔好聽的聲音便從光腦那頭傳了過來, 棠鯉也微微蜷起身體，閉上了眼睛。
櫃子裏的海水十分緩慢地流淌著，像是溫柔的撫摸。
聽著耳畔的睡前故事，棠鯉感覺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小窩，而沈遙川正坐在自己的身邊，眼神溫柔地望著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沈遙川之後整條魚都安心了下來，方才那股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的躁感瞬間**然無存。
可能是這副幼崽身體實在太過脆弱的緣故，體型也小，成年人一隻手就能捏碎，而他更像是個誤入巨人國的小矮人，總是惶惶不安，隻有在有沈遙川的地方他才能毫無防備地完全放鬆下來。
穿過來這麽久......就隻有沈遙川給過他絕對的安全感。
......
見光腦那頭崽子呼吸逐漸變得均勻，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撒下淡淡的陰影，一隻小手輕輕攥著身下柔軟的墊子，小尾巴微微蜷起，就連睡著之後都看起來那麽的乖。
沈遙川漸漸放慢放輕聲音，直至徹底停下。
見崽子真的完全進入睡眠沒有反應之後，沈遙川關掉了視頻通話的話筒，怕這邊的聲音將他吵醒。
坐在他對麵的阮琛已經將自己的午飯給吃完了，而沈遙川麵前的依舊隻動了幾口，還是崽子給他打電話之前吃的。
“睡著了？”阮琛語氣酸溜溜的。
沈遙川點點頭，低頭繼續解決起了自己的午飯。
“沒想到竟然能有幸聽到太子殿下講的睡前故事，我差點兒就睡著了。”阮琛繼續陰陽怪氣。
他是沒想到沈遙川竟然能這麽耐心地和一個小崽子講睡前故事，這要是讓軍校那群被沈遙川冷臉折磨的學生知道了，估計會沒辦法接受吧——也太差別對待了。
認識沈遙川那麽多年，他還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
沈遙川嘴角微揚，毫不介意他的陰陽怪氣，“在你休假結束前應該還能多聽幾次。”
阮琛：“......”
行，還炫耀上了......
他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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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鯉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記得沈遙川講的這個故事的內容，隻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沈遙川依舊雙眼含笑地望著自己，嘴巴微動，似是在與阮琛聊著什麽，而他什麽也沒聽到，估計沈遙川在他睡著之後關掉了那邊的話筒。
看光腦右上角的時間，他睡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上午的活動確實讓他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見他醒來，沈遙川抬眸給坐在對麵的阮琛使了個眼色，旋即打開了視頻通話的話筒。
“醒了？”熟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棠鯉頭上頂著一小撮呆毛，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小手輕輕揉了揉眼睛，衝那邊糯唧唧地“嗯”了一聲，小尾巴也跟著輕輕拍了拍軟墊，十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扭頭瞅了一眼櫃子外邊。
有個他不認識的老師坐在對麵看著他們。
中午午休兩個小時，還沒到點。
櫃子裏的小鮫就算醒過來了，隻要不哭鬧，老師都不會幹涉他們幹自己的事情，比如玩兒光腦，比如與家裏人打電話。
棠鯉又將腦袋扭了回去，目光重新落到光腦屏幕內的沈遙川臉上。
見自家崽崽這一係列可愛的小舉動，沈遙川眼底的笑意加深，“再眯一會兒？橘子呢？”
棠鯉也沒打算就這麽起床。
每天最舒服的時候不是沉入夢鄉，而是睡醒之後的賴床。
“橘子陪蟲蟲睡覺去了。”棠鯉乖乖回答。
主係統給他發布那個任務肯定有他的用意，棠鯉也不打算瞞著什麽，恨不得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沈遙川才好。
他和沈遙川之間不需要有任何秘密。
......嗯，那天晚上幻化出雙腿的他除外。
“蟲蟲？”沈遙川微愣。
“班裏的小朋友，叫蕭叢。”棠鯉解釋道。
沈遙川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他自然知道蕭叢是誰，今天早上送崽崽上學離開的時候他還和蕭叢的父母閑談了很久。
蕭家是鮫族出了名的慈善世家，鮫族許多福利院都是蕭家開辦的，除此之外，蕭家與人族、與其他星球也有些往來，比如小獅來藍星采購的海貨裏麵就有一部分蕭家贈予的。
隻是沒想到崽子竟然會讓橘子陪一個剛認識半天小朋友睡覺。
棠鯉繼續用幼崽的口吻向沈遙川解釋：“蟲蟲中午睡覺的時候哭的可傷心了，我就把橘子給他讓橘子陪他睡覺，他就不哭了。”
聽到這裏沈遙川眼角笑意不覺加深，“橘子不在，糖糖一個人睡覺不害怕嗎？”
棠鯉尾尖輕輕拍了一下軟墊，聲音撒嬌：“我有哥哥。”
可能是幼崽當久了吧......撒嬌也變成了一種習慣。
不過前提是撒嬌對象得是沈遙川。
沈遙川向來是抵擋不住自家崽崽的撒嬌的，單手成拳，微微覆在藏不住笑意的唇上，心底的成就感與虛榮心瀕臨溢出邊緣。
坐在對麵的阮琛狠狠“嘖”了一聲。
真想跳車，將沈遙川一個人丟在水母車上，他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思考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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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沈遙川說了會兒話後，時間跑的飛快，棠鯉仔細向他匯報了上午所發生的一切，說到自己遊戲拿了第一名的時候小尾巴也跟著激動地拍了拍軟墊。
有點兒幼稚，但沈遙川十分配合的誇誇讓棠鯉心情愉悅地又晃了晃小尾巴。
直到路鹿過來挨個將他們抱出來，棠鯉這才依依不舍地掛掉視頻電話。
好在下午上課時間短，幼兒園小班放學時間早，再堅持堅持沈遙川就會來接他回家了。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係統輕輕歎了口氣。
自家宿主對攻略對象的依賴越來越深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重新來到懸浮車裏，蕭叢將懷裏抱著的橘子小心翼翼地還給了棠鯉，還小聲對他說了一句“謝謝”，又留了句明天給他和橘子帶好吃的後便害羞地溜回自己的懸浮車內。
“咪嗚！”橘子十分驕傲地仰著小腦袋，兩隻小耳朵也豎得直挺挺的，被棠鯉咕嚕一把後，身後的小尾巴愉悅地輕輕搖晃。
它將小奴隸看管得很好，小主人肯定更喜歡它了！
看那個長相奇怪的同類拿什麽跟它搶小主人......
小主人今天出來捕獵帶的是自己，而不是它。
貓貓水母膨脹.jpg
被路鹿操控著懸浮車重新回到班上，下午的安排讓棠鯉頗有些頭疼。
是他最討厭的——畫畫。
上午是與小朋友一起遊戲，主要鍛煉體能和反應力，下午是畫畫，培養興趣愛好。
安排得十分合理。
棠鯉卻一個頭兩個大。
幸好小班的崽崽畫畫都很抽象，棠鯉猶豫了半天沒敢下筆，但當他瞅了一眼阮眠的畫後，突然又重拾了信心。
畫的主題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
路鹿知道棠鯉是條孤兒鮫，隻有沈遙川一個親人，平時還住在陸地上，所以並沒有直接讓崽崽們畫自己的爸爸媽媽，而是讓他們畫出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
他們的光腦都下載了幼兒園的APP，在裏麵畫的畫老師們都能在自己的光腦上看見，路鹿沒有打擾他們，而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
阮眠畫的不知道是個什麽，棠鯉就隻看出來了那條魚尾巴，其他的五官肢體全都錯了位，奇怪的很。
係統默默提醒：【他畫的是宿主您】
棠鯉：“......”
還不如不說。
棠鯉默默往葉鶯鶯那邊挪了挪，決定今天下午不會再理阮眠。
葉鶯鶯畫工要好上許多，畫的是一個長卷發的娃娃，穿著許多波浪線勾勒的小裙子。
見棠鯉偷看自己的畫後，葉鶯鶯也瞅向了棠鯉光腦，卻發現上麵一片空白。
葉鶯鶯：“糖糖怎麽不畫？”
“馬上畫......”棠鯉心虛地收回視線，低頭在自己的光腦上搗鼓了起來。
理智告訴他畫個貓貓水母是最簡單的，但棠鯉還是選擇撥通了沈遙川的視頻電話，在他疑惑且包容的注視下一臉認真地說道：“哥哥別動。”
“好。”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沈遙川還是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真就坐著一動也不動了。
坐在對麵的阮琛覺得好玩兒，使壞般衝他做了好幾個鬼臉，可沈遙川卻半點兒沒受影響，目光一直落在光腦視頻上麵。
阮琛覺得無聊，也沒繼續逗他了，而是低頭打開自己的光腦給路鹿老師發了條消息。
【阮琛】：路老師，崽子們下午是什麽安排啊？
怎麽別人家的崽崽就那麽粘人，一直給家長打電話.....
.他家那小祖宗不僅沒給他打過電話，也沒給他爸媽打過電話，他姐倒是覺得省心，與沈遙川呆在一起的他總覺得心裏不太平衡。
那邊回的很快——
【路鹿】：下午是畫畫
【路鹿】：畫自己最喜歡的東西
【路鹿】：等他們畫完我會幫忙打印出來帶回去的^^
【阮琛】：好的，麻煩老師了
【路鹿】：不麻煩，眠眠在學校裏很乖的
最喜歡的東西......
阮琛漸漸反應過來，沒忍住又發出一聲“臥槽”。
糖糖這個時候給沈遙川打電話，還讓他別動，這不擺明了是在畫他嗎？
最喜歡的......
阮琛感覺自己眼紅得滴血。
他也好想被一個乖乖軟軟的小崽子偏愛。
不知道他家那小祖宗畫的是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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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接通後，棠鯉將之縮小移動到光腦左上角，開始哼哧哼哧畫了起來。
反正都要畫畫，倒不如順帶著刷刷沈遙川的好感度。
一舉兩得。
......
良久之後，棠鯉望了望光腦屏幕左上角模樣俊朗的男人，又望了望光腦屏幕中央五官不成比例的簡筆畫小人。
比之前在家裏的時候畫的那幅還要難看。
才多久沒畫畫，他的畫工竟然退步到了如此境地......他果然不是這塊料。
棠鯉生無可戀地在識海中問係統：“沈遙川看了這張畫不會想把我丟掉......？”
在光腦那頭保持一個動作半個多小時，結果就畫了這麽個玩意兒出來，他都覺得沒臉見沈遙川。
係統半天憋出一句話來：【......親情是偉大的】
棠鯉：“......”明白了。
他就應該畫橘子的。
一個貓耳貓尾巴的圓形球球，加上顏文字表情就能解決的事兒，他為什麽要想不開給沈遙川打這通視頻電話。
而且就算把橘子畫得再醜，它也在看不懂的......
團在懸浮車內橘子突然打了個小噴嚏，十分警惕地高高豎起小耳朵，原地蹦躂了幾下。
它要好好鍛煉體魄，不然就打不過那隻長相奇怪的同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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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午放學棠鯉都蔫兒吧唧的，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來，尤其是在路鹿將所有崽崽畫的畫都打印出來發到他們手上之後，棠鯉看到了阮眠畫的他。
十分的......一言難盡。
阮眠還獻寶似的湊到棠鯉跟前，說自己最喜歡糖糖，還問他自己畫的他好不好看。
棠鯉十分虛偽地朝他扯了扯嘴角，十分感同身受沈遙川看到自己畫的他後心情會多麽複雜。
蕭叢畫的像是個貓貓水母球球，但奇怪的是這隻貓貓水母並沒有耳朵和尾巴，就隻是一個球球，棠鯉心情不太好的緣故也沒有詢問太多。
葉鶯鶯畫的則是她最喜歡的娃娃，還誘.惑棠鯉說如果明天去她家玩兒，她就讓棠鯉玩她的娃娃，不待棠鯉做出反應阮眠便跟她吵了起來。
棠鯉見狀默默退到一邊，碰巧看見了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季念的畫。
他的畫工大概是他們幾個裏麵最好的那個，一是因為他的年紀比他們大上一些，一是因為他可能確實有些天賦。
雖然季念飛快將畫給折疊了起來，但棠鯉還是看清楚了上麵的內容——畫的是一家三口。
他記得季念是父親在撫養，雖然是撫養，但還是將他留在了幼兒園內住校，至於他的母親棠鯉就不太清楚了。
他也是隻由沈遙川一個人撫養，但他知道沈遙川是不會舍得讓他在幼兒園住校的。
拋開用懸浮車撞其他崽崽不談，確實是個可憐的小孩兒......
就在棠鯉胡思亂想的時候，教室的門被突然打了開來。
“糖糖？”
棠鯉揪著畫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沈遙川沒有騙他，他確實是第一個來接他的家長，雖然是和阮琛一起。
但棠鯉此時卻完全開心不起來，小尾巴心虛地晃了晃，抱著畫爬進懸浮車內，將畫藏在懸浮車內的角落，操控著車子朝沈遙川飛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活像......考試考了全班倒數第一後的樣子。
而在沈遙川眼裏——自家崽崽一看見他便迫不及待地朝他撲了過來。
阮琛恨鐵不成鋼地來到自家小祖宗跟前，將他塞進懸浮車內，順帶著薅走了他手裏的畫，問：“畫的是什麽？”
阮眠乖乖回答：“是糖糖，我最喜歡糖糖！舅舅，我要和糖糖定娃娃親！”
聲音不小的緣故，沈遙川冷冷朝他那邊投射一道視線。
阮琛頓覺得背後一涼，趕緊封住了這小祖宗的嘴。
一個“戀愛腦”，一個“護崽狂魔”，他被夾在中間實在是太難了......
路鹿見狀來到他們麵前，笑著說道：“今天下午讓崽崽們畫自己最喜歡的人或者物，糖糖畫的是殿下呢。”
沈遙川聽罷眉頭微挑，戳了戳懷裏懸浮車上小魚的臉頰，柔聲說道：“給我看看。”
棠鯉小耳朵已經完全紅透了，在沈遙川溫柔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掏出了可能會破壞他與沈遙川感情的那副畫，心一橫，遞了過去，小尾巴微微蜷起。
好感度該不會下降吧......？
路鹿將畫打印得不小，就算是成年人也能夠看的清楚。
雖然十分潦草，五官也很漂移，但沈遙川目光在那條魚尾巴上麵停留了很久。
崽子畫的是......他鮫人的形態。
想起滿月酒島上別墅裏他變回鮫人形態後，尾巴上的傷口將崽子嚇得掉眼淚還對他說痛痛飛的畫麵，沈遙川就覺得心底十分柔軟。
他隻不過在崽子麵前變回過一次鮫人形態而已......
沈遙川神色十分動容，低頭揉了揉棠鯉的腦袋，誇道：“畫的真不錯，我很喜歡，糖糖可以送給我嗎？”
路鹿也跟著點頭附和：“我也覺得！糖糖以後肯定是個小畫家！”
作為一名幼兒園老師，路鹿並不覺得崽崽畫成這樣有什麽差勁的，隻要願意動手，都是很棒的崽崽。
棠鯉：“......”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