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陰曹地府鬥嘴，輪回轉世砍價
閻王爺並沒有停止看報紙和抽煙，隻是嗯了一聲。擲地有聲，好似黃鍾大呂，清音有餘……
這一聲把我嚇到了，我想難道我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嗎？但是我覺得我做的很得體。
但是閻王還是繼續自己的事，看報紙，抽煙。我想到很多時候自己去辦事，遇到的就是這類人，特有範兒，讓你不得不升起一股無明業火，但是你又不得不佩服這些人的耐性。
我不耐煩了，“快點轉世吧，省的我在這兒你們看著也煩心。”
黑白無常隻給我使眼色，我裝作看不見。
“哦！”閻王爺停下手邊的事，仔細的看著我，這話倒蠻管用。
“你就是卜詳，你是個情種啊。按說你的命運還算不錯。”他說著，翻開了一本小冊子，上麵寫著我的名字。
我想上麵一定有我的一些因緣，但是我想他不會讓我看的。
“好嗎？如果好，我怎麽會來這裏。”
“這兒不好嗎？這兒四季恒溫，就像春城，況且我們地府集團的產業越來越有規模。”
“很多人願意到天堂，我反而來了這裏。你說好，還是不好呢？”
黑白無常還是給我使眼色。
“天堂是外國人的，這兒才是我們的地方。難道你希望外國人以前用洋槍洋炮侵略我們的河山，如今用經濟侵略。”
“怎麽，這個也分東西。可是外國人確實已經侵略過來了。”
“那是，我們是你們創造的。上麵下麵一個樣。”
“你別亂扯了，到底誰指揮誰？我們指揮你們，上麵指揮下麵？這是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在你們沒有說閻王的時候，我是不存在的。”
“我們說，要有閻王，於是你就降世了？”
“沒錯，小樣你老有才了！我愛死你了。”
“所以我死了，你別忽悠我了。雖然你說話也在賣萌。”
“不是忽悠，我們的一切都是你們帶來的，你們進步，我們也緊隨其後。”
“你看我的裝束，和你小時候的印象一樣嗎？”
“不一樣，你一點也不是凶神惡煞，而是風流倜儻。”
“你這孩子，從小就嘴甜，到了地府也不例外。不過現如今都是明碼標價，你的錢也許為了你在凡間停留的時間花光了吧？”
我摸了摸自己靈魂的口袋，果然空空如也。
“是的，那麽也就是說我轉世的事情會有變化。”我回答。
“也變不到哪兒去，因為轉世這是自然規律，就算沒有那個也是一樣，隻不過看運氣了，有人趕得時辰好就是生在富貴之家，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有人時辰不好就可能成了窮二代，甚至是乞丐之家，甚至是流氓之家，甚至是草木魚蟲，山川河流。”
“別說那沒用的，我呢？”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沒什麽客氣的，反正都要轉世，就算給他們好處，也沒用。
“你本來是不錯的，不過你太貪戀紅塵，想看個究竟，這兩個家夥也見錢眼開竟然讓你停了這麽久，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所以今天你隻能接受這個命運了。”
“那麽，我會變成什麽呢？我媽還會認識我嗎？”
“你認識你媽，那是剛開始的時候，你作為新的事物一旦長大就會六親不認了。或者是另一種結果，越來越清醒，這也要看造化。”
“我不要這樣。”
“這由不得你，如果你的前世記得東西太多，來生會成為一個傻子。”
“我更不要這樣。”
“你要怎樣？”黑白無常說話了。
“我想像一個人一樣活著，不想胡亂的活著了。”
“那是很難的，因為有些東西無法改變，就像你的多情。”
“我想回去。”
“你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啊，回不去了，小朋友！”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我再也回不去了，我還沒有好好跟君如秀秀她們好好告個別，沒給我的爸爸媽媽磕頭呢？我做事總是這麽慌慌張張，媽媽經常說慌得像是要去投胎似的，如今果然是這樣，我很想回去啊，但是我回不去了。我不知來時變成什麽，還記不得我的愛人。
“那麽我變成什麽？”我終於恢複理性，冷靜的問。
“哈哈，看來你還不錯，懂得不浪費時間。”
“少廢話！”我反正豁出去了，命都沒了，不知道來世能成為什麽呢。
“你怎麽跟我們老總說話的，你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黑白無常護主心切。
“我已經死了。我死了，還能說話。哈哈哈哈哈！”
“你還沒有死，真正的死是連靈魂也要寂滅，你至少還有魂。”
黑白無常總是異口同聲。
“那麽這樣說，我還是占便宜的？”
“那是！要不是我們倆，你才不會這樣幸運呢？”
“那麽，現在要讓我轉世成什麽呢？是人還是畜生？”
“都不是。”閻王從容而神秘的說道。
“那是什麽？微生物嗎？”
“倒不至於。你這樣的，畢竟還是做過一些善事的。”黑白無常仍是同時說道。
“本來要讓你轉世為石頭的，不過念你平日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還是變成植物吧。”
“我不想靜止。我不想成為植物，我想為人類造福。”
“這由不得你，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如果你想變成什麽就變成什麽，那我這個地府集團的老總豈不是白玩了，讓你們這些小癟三混混玩弄於鼓掌之上？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時代早已過去，我們是不收任何賄賂的好鬼！當然如果數目可觀，我還是要考慮考慮的，這畢竟是為了我們的發展著想。”
“其實作為一棵樹，也一樣為人謀福利的。”黑白無常安慰我說。
“好吧。”我心裏盤算著，平日裏不愛積累，隻喜歡把錢存著，不曾想這下卻用不上，信用卡銀行卡一個沒能帶上。
“那麽我能不能再次見到我愛的女人？”
“這個嘛，要看你的造化了，如果你為善，一切事情都在你的眼前，如果你作惡，那麽一切都會為你閉上眼睛。唉，你就不能三句話離開女人啊，那怪成不了大事。當然你想不想做什麽大事，你的大事就是女人和文章。”
“說的太對了！那麽說，作為樹的時候，我是不是具備了凡人不具備的本領。”我不斷去套問答案，就像一個大學的學生在揣測老師出題的意圖，好在考試的時候，好好發揮。又像一個大臣揣測君王的意圖。
“這個也說不好，因為每棵樹都要看造化。”
“我的造化如何。”
“我也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的，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真的不知道。”閻王無辜的回答，看來有些事他也是糊裏糊塗。
“你知道的，我開始喊叫起來，你就是想殘害我，是不是？”為了最後的一點渺茫的希望，我還是在拚死相爭，困獸猶鬥，生命不息，折騰不止。哇偶！
“那麽，黑白無常，你們倆還愣著幹嘛，還不帶這個投胎？”
“我不想走，我不想成為植物！”我的聲音驚動了很多冤魂，很多冤魂隨我喊了起來。
“閻王，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我會帶很多銀子的，多的能把你的官職買下來！”
“都什麽年代了，還銀子，俗不俗，美元英鎊歐元還差不多，信用卡銀行卡也行啊。”
“好的，我記住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這個難說，樹的壽命老長了。”
“我不走！”我歇斯底裏的謾罵，我感覺自己可以風雨不動安如山。
我被牽著，過了奈何橋，奈何橋下水，我仔細一看，全是倒下去的人的臉，沒有腐爛的樣子，都像活著的一樣。
“這下麵的，是人，是鬼？”
“亦人亦鬼。”
“為什麽？不是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可以忘卻前世今生的冤孽了嗎？”
“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不願意做人，又不想做鬼，閻王隻好留下他們，在這裏看管奈何橋，誰要逃跑就把他拉下水。”
“這樣啊，那麽我能不能申請在這裏不走了。”
“不行，快走。”
過了奈何橋，就是“孟婆小店”，孟婆湯，享譽三界，馳名中外。
“孟婆，來碗孟婆湯！”
“哎呦，來了，黑子，白哥。”
“別套近乎了，快點給這位客官喝了，馬上要啟程了。也給我們倆沒人來一碗。”
“這麽急啊，投胎啊！你們倆喝什麽？”
“那不廢話嗎？”
“不投胎能到你這兒來嗎？我們倆也口渴了，權當喝酒。”
“這個，還真不知道。”
“你咋不知道捏？”
“前天我有個親戚投胎就直接坐著我們地府的飛機去的，根本沒從陸路走，我這湯也沒喝，本來就是小本經營，這以後都那樣，這生意怎麽做呢？你說這事是誰辦的？要是被老板捉到了不把他打倒十八層地獄才怪！”
“你小點聲，你是出了名的女高音，如果閻總聽到，我們的工資又要泡湯了。”白無常說。
“地府集團沒給你結賬嗎？”黑無常道。
“結了，結了，不過就是那些有來路的，我們就沒生意了。誰沒個親朋故舊，閻王也不例外。”
黑無常問我，“你有什麽來路？”
“我八輩貧農，教書匠出身。”
“行了，就這出身，誰會要他，後門也不好走。”
孟婆端來孟婆湯，我剛想張開口，黑白無常就給我灌了下去，我還沒有品嚐味道，結果就進了我的胃，我覺著有點胡辣湯的味道，我使勁舔舔舌頭，但是那些湯湯水水就順著我的血管直接流向了全身，真讓人納悶。當然，我不知道有沒有血管了。
我舔了舔嘴巴，問道，“能不能再來一碗，孟婆婆！”
“夠了吧，你，一碗還不足？你知道熬製一碗孟婆湯得需要多少白癡的腦子嗎？”
“白癡的腦子？不會吧！”
“是啊，你以為我們的原材料會是什麽？”
“起碼是中草藥吧！”
“行了，才怪，那是陽間的東西，在我們這兒不實用。”
“啊！陰陽有別。”
“那是，那是。”
“好了，孟婆婆別跟他講這些掌故了，我們要趕路。”
“喝了孟婆湯，靈魂得自由。”孟婆婆開始念詩了。
“這是真的嗎？孟婆婆！”
“是的，小夥子，相信我沒錯的，我們專做孟婆湯，童叟無欺！怕上火，就喝孟婆湯！”
但是我又感覺自己的魂魄由不得自己，黑白無常給我拴上了一根繩索，一直沒有用的繩索。
我感覺眼前的許多景物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因為我即將變為植物，我的視覺世界與人類即將不同。
“去吧，兄弟，做棵老實的樹吧，別再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