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奈,誰為誰動心

雲墨染抱頭呻吟:“墨染何時又欠了寧皇叔的帳?”

赫連蒼寧不答,突然語出驚人:“俊美不凡又如何,玉王才是真絕色!如此絕世風華在眼前,誰敢自負容顏傾城?”

雲墨染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後退:“寧皇叔恕罪……”

赫連蒼寧不動聲色:“何罪之有?”

敏銳地意識到赫連蒼寧周圍的殺氣在消退,雲墨染的唇角泛起了一絲笑意:“墨染不該將寧皇叔與那些凡夫俗子相提並論,這對寧皇叔是一種褻瀆!”

這個回答顯然與赫連蒼寧的想象相去甚遠,他明顯一怔,繼而反問:“隻是如此而已?那你對本王妄加議論……”

“不是妄加議論,是事實。”雲墨染唇角笑意更深,“寧皇叔本就是世間無人能出其右的絕色!”

赫連蒼寧聞言,臉上陡然浮現出一抹奇異的紅暈:“你……”

“寧皇叔不必動氣,墨染此言的確沒有半分褻瀆不敬之意!”雲墨染搶先一步,將赫連蒼寧的怒氣扼殺,“墨染敬寧皇叔為天人,若敢存絲毫齷齪不淨的心思,願憑寧皇叔隨意處置!”

赫連蒼寧抿緊了唇,盯著雲墨染的眼眸。許久之後,他才冷冷開口:“是嗎?那你如何證明並無絲毫齷齪不淨的心思?”

雲墨染苦笑:“寧皇叔希望墨染如何證明?”

赫連蒼寧目光更加冰冷:“很簡單,回答本王一個問題:雲墨染,你是否對本王,動了心?”

雲墨染一怔,一時之間竟不如該如何回答。若說沒有,顯然是違心之語,這優雅如玉的男子分明已經在她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可若有,豈不等於承認自己因為他的絕色而對他動了不單純的心思?

見她遲疑,赫連蒼寧冷笑:“很難回答?”

“是。”雲墨染點頭苦笑,“寧皇叔此時問出這樣的問題,已將墨染逼入了兩難的境地,無論墨染回答是或者否,寧皇叔都有理由治墨染的罪。”

赫連蒼寧挑唇:“你怕?”

雲墨染籲出一口氣,無奈苦笑:“不怕。因此墨染方才隻是在想,既然橫豎都要得罪寧皇叔,不如實話實說。”

赫連蒼寧不置可否:“那麽,你的回答?”

雲墨染突然笑了笑:“是。”

車廂內的空氣驟然凝固,雲墨染隻覺得赫連蒼寧的氣息似乎猛地一窒,透出了微微的紊亂。許久之後,他才冷聲開口:“是?你配嗎?”

赫連蒼寧聽了這個回答之後的反應,雲墨染設想了很多種,但任何一種,都不如“你配嗎”三個字,更能傷她至深。

咬牙忍過心中尖銳的劇痛,雲墨染唇角的微笑跟著消失:“這個問題,墨染也曾考慮過。不過方才墨染已經知道答案了,多謝寧皇叔。”

赫連蒼寧移開了視線,語氣反而更加冰冷:“不必,你也說過很有自知之明,那麽你隻需知道什麽是你要得起的,什麽是你要不起的就好。前麵便是安國公府,下車。”

雲墨染隻覺心髒又一陣收縮,勉強掙紮著下了車。可是她剛一抬腳,赫連蒼寧突然又開了口:“你與瀟風涯已是朋友?”

“是。”雲墨染勉強應聲,“風涯不嫌墨染貌醜,願以心交。”

赫連蒼寧沉默片刻:“你這個人最是有仇必報,瀟風洌傷你如此,你居然還願意與瀟風涯做朋友?”

這麽了解我?不勝榮幸。

雲墨染苦笑,頭也不回:“冤有頭債有主,傷我者並非風涯,為何不能交?不過說起來,風涯還是第一個令我第一眼看到便有心結交的人,或許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赫連蒼寧攏在袖中的手突然握緊,片刻後淡淡開口:“去吧。”

雲墨染點頭,很快進了安國公府。

“王爺,她看起來很傷心。”阡陌歎了口氣,隱有擔憂,“您明明不是那樣想的,為何要那樣說?您聽到‘玉王才是真絕色’幾句話之時,分明高興得很……”

“本王沒有……”

“有。”阡陌淩空一甩鞭子,瀟灑俊逸,“當時聽到暗影衛的轉述,我看到您眼中的笑意了……”

赫連蒼寧沉默,許久之後居然罕見地歎了口氣:“既然注定要成為工具,本王說她不配對本王動心,難道不對?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斷了她的念想,對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當她知道真相之時,也不會因為理想與現實之間落差太大而更加痛苦。

阡陌抿了抿唇,眸中有著淡淡的不讚同:“可未必一定要用這樣的法子……”

“一定要。”赫連蒼寧淡淡地打斷她,“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阡陌不語,趕著馬車往回走,片刻之後突然輕聲一笑:“王爺要斷的,僅僅是雲墨染的念想嗎?”

一股冰冷的殺氣驟然從身後湧來,阡陌卻絲毫不懼,反而笑得更加張揚:“心虛啊?被說中心事啊?想殺人滅口啊?”

砰!

一腳踹在阡陌的屁股上,赫連蒼寧冷聲開口:“雲墨染別的本事你沒學會,這份膽大包天與伶牙俐齒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哎喲!”阡陌誇張地大叫,眸中有著了然的笑意,“隻可惜方才,雲墨染還不夠大膽,否則她應該反問一句:寧皇叔對墨染是否動了心?”

赫連蒼寧再次沉默,過了很長時間才低低地說道:“你也知本王欲成大事,不能有弱點!她若繼續如此張揚,在外人麵前對本王妄加議論,定會惹來天大的麻煩……”

所以,您心中還是在乎她的。阡陌歎了口氣,什麽也不曾說。

馬車內的赫連蒼寧,看著手中那支精巧的金鳳羽,一時竟有些癡了。

夜,濃黑如墨,深沉得令人絕望。

雲墨染了無睡意,坐在桌旁獨自品嚐那份銘心刺骨的痛。一直以來,赫連蒼寧對她的態度都與對旁人不同,她以為她是特別的。如今才知道,原來那不過是笑話一場。

鬱金香的香氣湧入鼻端,淡紫色的花瓣隨即飄落在眼前,君莫問帶笑的聲音跟著響起:“這次程序可對?”

雲墨染苦笑,點頭為禮:“君門主來取血蟾蜍?喏。”

君莫問在桌旁落座,看都不看那個盒子,直盯著雲墨染的雙眼:“心情不好?”

“嗯。”雲墨染懶得遮掩,“做了個不切實際的美夢,剛剛被人一劍劈碎,不爽得很。”

君莫問笑了笑:“你也知道是夢,豈不早晚有醒來的時候?越早醒來,越不會沉溺太深。”

雲墨染略一沉吟,隨即展顏一笑:“也是,多謝君門主開導,舒服多了。”

君莫問點頭,語聲中居然帶著明顯的關切:“白日裏你受傷不輕,可曾用我送你的傷藥?”

“你知道了?”雲墨染有些意外,想不到日理萬機的蒼生門主,居然會關注此等小事。

君莫問哈哈一笑,肆意張狂:“在整個焰之大陸,隻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沒有我不能知道的事。到底用沒用?”

“用啦!”雲墨染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再不用,難道等你再來為我寬衣解帶?”

“用了我便不能寬衣解帶了?”君莫問起身,作勢要往雲墨染麵前走,“用與不用一樣,都需要本尊親自驗證!”

“你敢!”雲墨染刷的揮手,一支金鳳羽疾射而出。

君莫問閃身躲避,順手將金鳳羽抓在手中,麵具下的眸中閃爍著奇特的光芒:“純金打造?好大的手筆!雲墨染,這鳳羽如此昂貴,你怎的見人就扔?”

想起赫連蒼寧手中還有自己的鳳羽,雲墨染心中又是一痛,怔怔地出起神來。君莫問眸中的光芒更加奇特,口中故意邪邪一笑:“你既有心相送,我便收下了……”

雲墨染冷哼一聲:“還我!”

“能送給赫連蒼寧,卻不能送給我?”把玩著手中的金鳳羽,君莫問笑聲更邪,卻隱含試探,“你倒說說,我哪點比不上他?”

“哪點?”雲墨染喃喃,又趴在了桌子上,“這世上若還有一個人比得上他,非你莫屬……”

君莫問手上的動作驟然停止,眸中射出了兩道奇特的光芒,似欣慰,似喜悅,似遺憾……

許久之後,他才哈哈一笑將金鳳羽收在了袖中:“多謝七小姐抬舉,愧不敢當!君莫問一介江湖草莽,豈有資格與皇室貴胄相提並論?”

豈料君莫問此言卻正好戳中了雲墨染的痛處,令她冷冷一笑:“出身,真的那麽重要嗎?”

二人默默地坐了片刻,雲墨染突然起身開口:“血蟾蜍已經交還,君門主請吧。我乏得很,想歇息了。”

君莫問端坐不動:“本尊瞧你心情不好,大發慈悲多陪你片刻。你且去睡,等你睡著了我便走。”

雲墨染心中一暖,卻故意哼了一聲:“隨你!”

言畢走到床前拖鞋上、床,和衣而臥。君莫問忍不住輕笑出聲:“真睡啊?你不怕我……”

“閉嘴!”雲墨染輕叱一聲,語氣中卻帶著淡淡的笑意,“就憑你的身手,想做什麽還需要等我睡著嗎?”

君莫問寵溺地一笑,果然不再開口,一揮手滅了燭火。寂靜的室內,隻餘雲墨染略有些紊亂的呼吸……

雖說乏得很,雲墨染卻毫無睡意,不停地輾轉反側,腦海中更是不斷地回響著今日赫連蒼寧所說的一切,心,痛得火燒火燎……

“睡不著嗎?”

君莫問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雲墨染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床前。歎了口氣,她低聲回應:“心裏……亂的很……”

君莫問沉默了片刻,暗中一歎:“無妨,我幫你。”

說著,他右手一動,一股柔和的內力透入了雲墨染的穴道之中,令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望著她戴著麵具的臉,君莫問的眸中浮現出從未流露過的溫柔光芒,片刻之後一展身形,穿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