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史上最囧變身 四回 忍字割我心

天色又亮,陽光從小窗台裏斜斜透過,直照到**少女的臉上。

女孩的膚色還算白皙,五官普普通通,簡單清秀,不美也不醜。但陽光輕透過來,卻照得她睡夢中一個呲牙咧嘴的表情特別鮮活。便好似是這陽光擾了她的好夢,於是女孩嗔怒由心,不作不偽,倒也有幾分靈動的可愛。

“秣秣?”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秦秣猛地睜開眼來,嘴一歪就坐起身,然後快手快腳地把睡衣換成T恤和休閑長褲,幾步走到門邊,一扭門把,就拉開了門。

“媽媽早上好。”她打點起一個甜甜的微笑,萬分期待裴霞的滿意,希望裴霞從此忘掉把她送到“西平醫院”去的想法。雖然這個笑容,已經笑得她自己內心都有點作嘔了——“我忍!”秦秣在心裏默念忍字大法。

裴霞的臉上果然露出笑容,她這個二女兒從前是有點木訥的,後來又“瘋瘋癲癲”,如今這樣帶著甜意的微笑卻是她頭一次見到,不由得她不見之歡喜。

“吃早餐了,秣秣。你快去衛生間洗漱好,媽媽今天早上打了豆漿,可要趁熱喝。”

秦秣點頭,快步走進小衛生間裏。

洗臉、刷牙,簡單的動作,不過她還是很別扭。穿越以前,她是豪門貴公子,洗漱都有人伺候。那時候的秦陌,每天早上都要沐浴熏香,漱蘭湯,焚膏脂,美人捧香,素手更衣。這現代的牙刷雖然比那時候好用,不過這並不能成為她喜歡自己動手的理由。

“罷了……”她又暗歎,“早說了不要多想,越想越難受。難道那西平醫院的瘋日子還沒受夠?就算隻是為了遠離那鬼地方,這點苦,我也要忍下來!”

忍耐,如果變成習慣,其實也就不是那麽難過了。

秦秣很快地簡單洗漱完畢,又大步走向客廳。

秦家的小套房麵積實在是小,客廳與餐廳向來兩用,那沙發前的茶幾就是餐桌,早餐就擺在茶幾上麵。

秦雲誌已經坐在茶幾左側的單人沙發上吃起早餐了,一手包子,一手豆漿,臉上還沾著些白白的包子屑。

秦秣有些難以接受地暗暗撇嘴,秦雲誌的吃相實在是難入她眼,她心裏暗道:“爺家的粗使丫頭也沒吃得這麽難看的。”

不過今時不比往昔,人在屋簷下,秦秣當然不會多說什麽。她直接坐到另一邊沙發上,就當沒看到秦雲誌,隻自顧端起豆漿,優雅地喝了起來。

第一口,秦秣含在嘴裏,忍了片刻,然後就當喝藥,咽了。第二口,秦秣給自己打氣:“比西平醫院夥食好,忍了!”

“秣秣,怎麽光喝豆漿不吃包子呀?”裴霞解下腰間圍裙扔到沙發扶手上,走到秦雲誌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也端起她的那碗豆漿開始喝。

秦秣忍了忍,將那句“怎麽沒有筷子”咽下肚子裏去,終於還是伸出手,以拇指和中指撚起一個包子的一角,送到嘴邊咬著吃了。

雖然如嚼木屑,不過除了去“西平醫院”,其餘一切好說。

裴霞一邊吃著,也偷偷打量女兒,見她安安靜靜的樣子,心中著實安慰不少,那懸了許久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媽,我吃完了!”秦雲誌一抹嘴巴,抓起旁邊的書包就直往門外衝,從頭到尾,也沒看秦秣一眼。

“哎,你這孩子,剛吃了早餐,走慢點!”裴霞呼聲未盡,那邊秦雲誌已經砰地一聲關門出去了。

“看你弟弟……唉!”裴霞習慣性地抱怨一聲,換來秦秣微微一笑。

其實秦秣是很想跟著數落幾句的,不過考慮到惜言如金的原則優先,她還是硬生生地忍了。話說,秦公子向來能言善辯,有點話嘮特質,如今要她要她裝嫻靜,也著實不容易。不過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她都忍了,其它的,也就沒什麽不能忍。

接下來的這幾天,秦秣就一直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與裴霞朝夕相處。她過得可說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裴霞一個不滿意,認為她又瘋了,然後把她再往“西平醫院”送。

這天下午,秦沛祥下班回來,忽然給秦秣帶來一個驚喜。

他一手夾著公文包,一手提著個大塑料袋,見著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秦秣就喊:“秣秣,爸爸給你買書回來了!”

秦秣先驚複喜,忙向秦沛祥迎去,一邊接過他手中的塑料袋,一邊乖巧地說:“謝謝爸爸!”她裝文靜也裝了好幾天了,此刻好處在手,再裝裝乖巧也就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打開袋子,裏麵最厚的一本是《現代漢語詞典》,還有個三本一套的是《中華上下五千年》,另一套六本裝的就是《十萬個為什麽》。

一共十本書,秦秣如獲至寶。想她前世光隻個人書房裏的藏書就有十萬冊,但她哪怕是拿到善本古籍,都沒有此刻得到這十本書來得開心。

秦沛祥的大手忍不住抬了起來,輕輕撫到秦秣小腦袋上,順著她柔軟的頭發摸了摸。

秦秣的頭發並不長,是學生頭的發型底子,此刻剛剛垂到肩膀,她每天都是隨便梳了梳就披著的。此刻被秦沛祥一摸,她的身體忍不住就僵了下,片刻之後,她心中仿佛是感到秦沛祥傳來的暖意,才稍稍恢複自然。

“得,看在你給我買書的份上,少爺我就不計較你這個動作了!”安慰自己歸安慰自己的,可秦秣心裏還是不滿,“當我是小狗麽?這樣摸?哼!”

晚餐還是秦爸秦媽和秦秣三個人一起吃的。秦家的大姐秦雲婷今年讀高三,如今是五月底,離六月高考也隻差十來天了,秦雲婷自上高中起在學校裏住宿,這幾天更不會回家。而唯一的男孩秦雲誌正讀初一,臨近期末時課業都比較緊,所以他總是在學校裏吃過晚飯然後補習半個小時才回家。

一頓晚飯吃得秦秣仍然是食不知味,尤其這菜裏麵的辣椒更是讓她難以接受。北宋時期尚無辣椒,秦秣也不喜歡吃刺激重性的食物,不過裴霞做菜一慣偏鹹辣,秦秣也不敢對此發表什麽意見,反正忍忍,總要過去的。

好在今天有得到新書的驚喜,秦秣吃起晚飯來也就不再覺得那麽難熬。她一邊聽著秦沛祥夫妻兩人的閑聊,一邊自我發揚“食不言”的好修養,嚼啊嚼啊的,也就吃完了。

“秣秣,這幾天覺得怎麽樣?”吃完飯,秦沛祥又開始考起了秦秣。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為的是確認女兒是否已經正常。

“還好,看了看以前的課本,就當在家溫書。”

“那看書看得進去麽?”

“還行,”秦秣微微一笑,“溫故而知新,書是越看越通透的。”

“嗯!”秦沛祥點頭,心裏還是覺得有點驚異加喜悅。

自從上次鬧了那麽一通以後,他就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兒與以往不同了。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少言寡語,但這二女兒的一言一行裏卻像是比從前多了些什麽味道。具體究竟多了什麽,秦沛祥也不懂描述,他隻是感覺到,這種變化是向著氣質方向去的。

就仿佛,是璞玉開光,溫潤與氣度漸漸養成。

也許,這個女兒是真的再也不用去“西平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