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秣看到女生宿舍的第一眼,表情真的呆滯了?
房間是狹長的直筒型,進門左邊是上下兩排共八個的格子櫃,四個架子床靠著兩邊牆壁對半擺著,八張床板一律空****,那硬木板子看起來要多磣人就有多磣人。房間的水泥地板上更是髒汙一團,一些破舊的鞋子和垃圾胡亂堆著,還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秦秣強忍住立即從這裏衝出去的衝動,黑著臉道:“這是怎麽回事?”?
秦雲誌站在秦秣左邊,幫她提著桶子衣架之類的雜物,方澈則站在最後麵,手裏還抱著剛領的被子以及棕毯。秦秣自己拖著小行李箱,一臉悲劇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就是粗使丫頭的通鋪也比這個好,現代的學子竟然都這麽可憐?要住這樣的房間?果然是時代不同了……”?
方澈的聲音在秦秣身後涼涼地響起:“這棟以前是男生宿舍樓,不過這個學期學校徹底給男女生宿舍分了區,所以現在被改成了女生樓。你明白、理解?”很明顯,他的聲音雖冷,但語調裏卻絲毫沒有掩蓋他的幸災樂禍。?
秦秣哪裏理解?她根本就不能理解!就算男生邋遢一點,但也不用這樣吧?難道學校裏都沒有清潔工的?還是她今天比較運氣,碰上了一個特例??
秦雲誌的聲音裏則充滿了痛苦:“這幅樣子要怎麽住人?二姐,今天的大掃除有的搞了!”他用一種完全不抱希望的眼神看向秦秣,因為他非常明白,如果要指望秦秣把衛生搞好,那還不如指望蝙蝠不夜行實在一點。以秦秣的破壞力,絕對可以使這個寢室的糟糕狀況更上一層樓的!?
秦秣放下小箱子,憋著氣踏進宿舍最裏頭連著的小洗漱間,想要去拿拖把。?
秦雲誌高叫一聲:“二姐,先掃地!掃地啦!地都沒掃你拖什麽?”?
“小誌啊……”秦秣回過頭,笑得別樣燦爛,“你很會搞衛生是吧?那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啦?放心,姐姐會幫你準備好午餐的,一定不會讓你累著。”?
午餐跟會不會累著有必然聯係嗎?秦雲誌哭喪著臉走進寢室,一邊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一邊認命地說:“二姐,其實隻要不吃你做的蛋炒飯,其他一切都好說。搞衛生這種事情你就交給小弟吧,我就一個要求。”?
以秦秣的抗打擊能力,這時候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她輕輕咳了咳,連忙回應:“你說你說,隻要是能做到的,二姐絕對不推辭!”?
“你說的哦!”秦雲誌張大了眼睛,一臉期盼地看向秦秣,“二姐,我真就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你以後別再逼我練字了行不行?真的很枯燥啊!”?
秦秣愣了下,反問:“你就這個要求?”?
秦雲誌連連點頭:“就這樣沒錯!二姐,沒問題吧?”他的眼睛晶亮,眼皮子一眨也不眨,可見他對擺脫練字之心有多麽急切了。?
秦秣沉默片刻,忽然低低一歎。她走到秦雲誌身邊,抬手輕輕撫了撫他的小腦袋:“練字很枯燥,你實在難以堅持嗎?”她半垂著頭,語氣裏竟有股少見的幽幽之意。?
不知怎麽,一向神經大條的秦雲誌卻仿佛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他吸了口氣,拋開那些在他看來完全莫名其妙的情緒,又使勁點了點頭:“對,我不要練字了,二姐!”這是他第一次在秦秣麵前表達他的堅持,也是他第一次這樣堅定地反抗秦秣的決議。?
在這句話說出口以後,秦雲誌的心裏卻仿佛忽然去掉了一重枷鎖,又仿佛忽然失落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他一直都明白,二姐逼他練字其實是為了他好,但是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秦雲誌的年紀還太小,他不懂得什麽是自己必須選擇的,也不懂得怎麽去表達他的自我。他隻知道,二姐逼他練字不是開玩笑,而他不想練字也不是開玩笑。這不是嬉鬧,不是一碗蛋炒飯就能夠否決或者肯定的,也不是秦秣一個威脅的眼神就能掩蓋的。?
秦雲誌已經鼓起了他的勇氣——他平常雖然不乏跳脫,但他的骨子裏其實一直都很乖巧,可是這一次,他真正開口,說了“不要”。?
秦秣微微一笑,掩住心中那點莫名的酸澀之意,她的手輕輕從秦雲誌的腦袋上滑到他的肩上,然後輕拍他的肩膀:“好,既然你不願意,那誰也不能逼你。小誌長大了,會說‘不要’,是個真正的小男子漢了。”?
秦雲誌同樣不能理解秦秣這一句感慨的意思,他隻是樂得一蹦,忽然就往秦秣身上一撲,大笑道:“哈哈,二姐太好啦!二姐你隻管放心,今天的大掃除就交給小弟啦!”?
冷不防後麵伸出一隻手揪住了秦雲誌的衣領,原來方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了寢室。他將棕毯等物隨便放在一張床板上,一手把秦雲誌從秦秣身上拽下來,然後皺眉嫌惡道:“你們能不能快點?這裏氣味很難聞。”?
秦秣斜瞥方澈一眼,語氣不鹹不淡:“難聞你不會出去?”?
說著話,她就將寬大的T恤下擺一扯,在左腰側打了結,做出勞動的準備。?
“小誌,今天你指揮,二姐聽你的,給你打下手,你說要怎麽做?”?
秦雲誌不勝驚喜,也顧不得方澈剛才的粗魯無禮,樂嗬嗬道:“二姐,我發現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人道過。哈哈,那你就去洗拖把咯,這種簡單的事情,你不會再搞砸了吧?”?
“臭小子,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染坊了啊!”秦秣抬手就對著秦雲誌的腦門一敲,“哼,敢小看你二姐!”話是這樣說,但她說完話還是轉身鑽到了衛生間裏去找拖把。?
這寢室的衛生間是連著洗漱間的,小房間四四方方,長寬都是兩米左右,大便器裝在靠窗那邊,一個新拖把就倒立在牆角的下水道管邊上。?
秦秣是捏著鼻子進的門,這個小衛生間裏的味道比外麵寢室還難聞。而且地板上還到處透著水鏽的深棕色,看起來就讓人覺得不舒服。她在門邊猶豫了片刻,硬是狠狠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皺眉拿起了牆角的拖把。?
方澈的聲音又在她身後響起:“白癡,你怎麽這麽慢?”?
秦秣回頭怒瞪他:“你不白癡,你是聰明人,你怎麽不做?”?
方澈微微側頭,嘴角輕勾,難得地笑了:“你這麽肥,把門堵住了,讓我怎麽做?”說著話他伸手又將秦秣一拉,趁著她立身不穩的時候,輕鬆一跨,也擠進了小屋。?
秦秣已經很久沒在方澈麵前表露過驚愕失態之類的情緒了,但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她終究是沒能控製住臉上的難以置信。?
“白癡,你不知道你很占地方嗎?你怎麽還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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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很慚愧,出去一趟,沒把握好時間,晚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