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史上最囧變身 十八回 柿子高高

在這個雲霞半染,山風微熏的時候,秦秣鼓動小身板裏所有的力氣,扯吧扯吧地終於把方澈拉得從躺變坐。

“你怎麽這麽重?”秦秣一疊腿,幹脆也坐到草地上,她喘著粗氣,半扶著方澈,“喂,你沒跌殘吧?我說,你不要這麽沒用……”

“下次換你當墊背試試?”方澈的聲音涼涼的,他側過臉湊到秦秣近前,說話間氣息溫熱,“不過以後機會可不多了,聽說學校要重修圍牆,不但要加高,還會在圍牆頂上裝一圈玻璃片。小秦同學,你要不要試試爬那種圍牆的滋味?”

秦秣身子略往後仰,左看看右看看,輕咳道:“小方同學,我看你爬圍牆的經驗挺豐富的。這一片山地,就這一處地勢最平,草也長得最厚,你是特意挑這段圍牆來爬的吧?喂,你不應該這麽無聊啊,特意來爬圍牆?你這是什麽奇怪嗜好?”

“其實我就是太好心了,想幫你鍛煉一下身手敏捷度。”方澈把手一伸,嘴角一撇,“還不快扶我起來?我摔得全身都疼!”

秦秣表情一滯,然後搖頭失笑。瞧這小子的架勢,那可真是十足的大爺啊,但秦秣卻怎麽看怎麽覺得這是小孩子的表現。

想到方澈曾為救她而受的傷,還有他這一摔,估摸著真的很疼,秦秣的心也就軟了,她默默地在心裏跟自己念叨:“跟個脾氣別扭的小屁孩子真沒什麽好計較,算了,小孩子都是要有耐心才能教育好的。我一定要收拾起耐心,好好幫這小子認識清楚什麽是正確的為人處世之道,教他看清楚,什麽叫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於是秦秣拿出翩翩君子的氣度,很是春風拂麵般地一笑,然後托住方澈一邊手臂,扶他起身:“你自己也用點力,好了,起來啦!”

方澈的冰山臉這才稍稍緩和,他反手又抓住秦秣的手腕,當先移步向旁邊一條通往山上的小路走去。一開始他那腳步還是有些艱難,不過多走了些步子以後,他的跨步又漸漸大而從容起來,看起來那疼痛是緩過去了。

“要上晚自習了,方澈。”秦秣皺皺眉,仍然溫言相勸,“時間不夠,你還往山上去幹什麽?”

“囉嗦。”方澈不耐煩地緊了緊手,“你很醜你知不知道?”

秦秣的耐心再次被打敗,她重重地一吸氣,從牙齒縫裏蹦著話:“我很醜,方同學,你可以對我視而不見!”

“其實也沒醜到不能見人的地步。”方澈又放緩語氣,仿佛安慰,“沒關係的,你還有可以改造的空間,我會幫你的,你放心。”

如果這個時候有個地洞,秦秣一定會立馬就鑽進去!

先是秦雲誌,然後是方澈,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小屁孩們用這種語氣和態度對待——這個說法不對,方澈的行為之惡劣,語氣之欠扁,壓根就已經超過了秦雲誌百十倍!小秦同學總的來說還是可愛的,可是這個毒舌方,他已經惡劣到了打著義氣的幌子行天雷之事實的程度,秦秣一口氣沒上來,抬起腳就往方澈小腿上踹去!

其實秦秣真不介意別人說她醜,但問題是,方澈不隻說她醜,他還說“你有可以改造的空間,我會幫你的,你放心。”這話是什麽意思?說得秦秣好像不美容就活不下去了似的,她自己都還沒介意呢,用得著這些小屁孩幫她犯愁出主意嗎?

君子動口不動手,可是方澈的惡劣已經逼得秦秣寧願放棄君子作風。還翩翩君子呢,聖人碰到方澈都會想動手扁他!

可惜方澈不愧是不良少年的典範,他那反應不知道有多敏捷,秦秣一腳還沒踹到,他已經側身轉步,反而移到了秦秣背後。

“你鬧什麽?我不說你醜了還不行嗎?”少年修長的臂膀又圈了過來,方澈緊緊將秦秣的小身子擁在自己懷裏,難得的語氣安慰,“別鬧別鬧,其實美點醜點都沒什麽關係的,再好看的人老了都會變醜,重要的是你本身,不是你長什麽樣。”

他沒說出來的話是:“不過現在的女孩子哪個不想自己漂亮點?我不就是怕你自己難過,想好心幫幫你麽。”還好他總算是稍知收斂,這話沒說出口。

可是光前麵那段話,已經夠打擊秦秣了。方澈這小子居然有這種覺悟,會說這種話來安慰人,這確實很不錯。但問題是,秦秣不需要他安慰!

“溝通不良……”秦二姑娘在心裏默哀,“算了,看在你小子確實很講義氣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我當沒聽到,我什麽都沒聽到……”

山間微風也隨著兩人的沉默一起沉寂了下來,小道彎彎曲曲,道邊叢生著雜草和灌木,還有一些高低不一的樹。偶有蟲鳴聲在這個夏末秋初的傍晚啾啾響起,反而使這一片小山陡然增長幾分幽靜之意。

在一道小土階的轉角處,方澈忽然停下腳步,略帶興奮道:“秦秣快看,看這樹!”

轉角那個斜坡上,高高生著好大一棵樹。這樹的主幹下段筆直,一直生到兩丈高後,才欹曲著生出枝幹。那枝椏重疊交錯出無數空隙,晚霞從那些空隙中照進,照得樹葉深綠中透著點紅暈。那一片片綠葉之間,又隱隱約約地掛著無數青黃透紅的果子,看起來無限喜人。

“這是什麽樹?”秦秣有點無奈地問,“你帶我辛辛苦苦爬過圍牆,走到山上,不會就是讓我來看這棵樹的吧?”

方澈的回答再次打擊了秦秣的智商和邏輯,他半帶得意:“怎麽樣?這是野柿子樹,你從沒見過吧?”

秦秣悲哀地發現,她跟這些青蔥少年之間果然存在著很強大的代溝。一棵樹而已,有什麽好看的?就算宋代似乎還不存在柿子樹,她也不覺得,這棵樹值得自己在晚自習前翻圍牆爬山,就為看上它一眼。

“我今天是頭一次見。”秦秣聲音低低的,不透什麽情緒。

“沒關係,雖然你是第一次看到野柿子樹,不過我不會笑話你的。”方澈仰頭望著柿子樹高高的樹冠,輕輕搓動雙掌,“你想不想吃柿子?”

秦秣訝然:“這樹這麽高,那果子怎麽摘得到?怎麽吃?”

方澈忽然回過頭,燦爛一笑。

冰山再次解凍,他眉眼間的一池寒潭在這刹那仿佛變成初夏陽光下的靜湖,即便天色暗淡,他的笑容依然閃閃發亮。

沒有言語,方澈大步跨到柿子樹的近前,利落地一跳,雙手便攀住了那直徑約有尺許的樹幹。他雙腿緊緊纏在樹幹上,雙手來回往上交錯著攀沿,然後他整個人便纏在樹上一點點上升。

秦秣哪還能不知道方澈要幹什麽?她微微張著嘴,一時間除了心跳加速、緊張叢生,竟然再也說不出什麽。

那麽高的樹,兩丈以下又沒有方便攀抓的枝幹,方澈竟然敢就這樣爬上去,他是太過相信自己的身手,還是太膽大包天?

秦秣仰著頭,忽然覺得這棵柿子樹仿佛一直高到了天頂上,她一眼望上去,除了柿子樹的樹冠,竟然望不到天!秦秣自認為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已經很強悍了,可是這一刻,她不敢叫嚷,不敢出聲。

天際仍然殘留著最後一絲暗淡的霞光在繾綣不去,光影之下,爬樹少年的背影,仿佛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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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話說,看到本周那慘淡的點推比,小墨那個蹲牆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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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