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史上最囧變身 三十四回 毓秀如鋒

熏著桂花香味的微風從窗外徐徐吹入,秦秣一如平常地坐回座位,可在眾人眼裏,她的形象已完全不同於當初。

嘩啦啦地掌聲再次轟然響起,魯鬆甚至激動得拍起了桌子,砰砰嗙嗙的聲音吵得滿教室學生的情緒越發激動。

盧華波難得地沒有喝止眾人的喧鬧,他滿帶笑容看著學生們議論紛紛,心裏是很欣喜的。這欣喜不僅僅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學生中竟然有秦秣這樣的人物,更在於他從秦秣今日這場精彩之極論述中看到的希望——有秦秣這樣的好榜樣在前,還怕其他的學生不提起對語文的興趣?

一個優秀突出的個例往往能帶動很多人,而盧華波已經在考慮要怎麽將這個驚喜放大到最優化了。

“你叫秦秣?”盧華波終於感到自己心緒漸平,能夠順暢說話。他再次提問,望向秦秣的目光意味深長。

秦秣平靜地與他對視,淡笑道:“老師,如果你不確定我的名字,可以去看花名冊。”

這絕對是第一個敢用這樣的語調跟盧華波說話的學生,盧老師微微一愣,隨即仰頭大笑。

笑聲歡暢,震得滿教室的紛紛議論聲都漸漸止歇。

“同學們好好看看,原來咱們高一(十九)班居然是臥虎藏龍,秦秣這一番辯說逆轉,老師可是一句話都插不進。現在她說完了,老師又一個字都反駁不了……”盧華波說著,又轉身麵對黑板,用紅色粉筆在他先前所寫的“逆轉”二字上重重地劃了一個圈,“秦秣同學見解獨到深刻,視角與眾不同,諸位同學聽後,有什麽感想?”

教室裏又是一片安靜,正當盧華波以為沒人肯站出來主動說些什麽的時候,坐在五組五排的薑鳳忽然站起身來,大聲問:“老師,我想問,為什麽秦秣會想到理性、利益、信譽?我們還在學熟讀課文跟古文翻譯,為什麽她會去分析利益?為什麽她的心思會那樣複雜?她說到《易傳》,又是什麽意思?我們高考會考這些東西嗎?”

薑鳳這話一出,盧華波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少許。這個女生一問而切中要害,“考試會考這些東西嗎?”考試當然不會考這些東西。可是,這是誰的悲哀?老師的,還是學生的?而這個學生,在這個時候問出這樣的問題,誰又能說她錯?

不可否認,薑鳳的話好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了盧華波一個透心涼。

高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那麽在這個考試的前提下,究竟是基礎教育緊要,還是素質教育緊要?

正當這個時候,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站起來反駁了薑鳳的話。

王子毓便好似是一株孤傲自賞的幽蘭,嫋嫋起身,漠然吐出清冷地話語:“智者看透實物的本質,而庸人隻會糾纏於表麵的是是非非。你問高考會不會考《易傳》,難道就不是出於利益考慮?”

“你……”薑鳳又驚又怒,整張臉立時漲得通紅,她轉頭怒視王子毓,“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關心高考,難道有什麽不對?你為什麽要說什麽利益不利益?說得這樣、這樣低俗!”

王子毓的座位在第三組第六排,她身量頗高,這時微昂下巴,隻用萬分不屑的目光看向薑鳳,冷笑道:“什麽是低俗?什麽是高雅?你覺得說到利益會很低俗?那你覺得不食人間煙火就是高雅?你不用吃飯?你不想考個好大學?你不想將來賺大錢?那你來讀什麽書?別告訴我你讀書的目的是為了將來能做個有用的人,你要是這樣說,惡心到我沒關係,別惡心了全班同學,你擔當不起!”

一口氣說完,她又輕輕一哼,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回座位,繼續恢複到清冷淡漠的樣子。便仿佛整個世界隻她一人,餘者皆不入眼。

可全班同學的目光已差不多都為她所吸引。

王子毓容貌氣質太過耀眼,平常她隻是冷漠得像個木頭美人倒也罷了,可經這一出,她的形象卻在眾同學眼中陡然清晰鮮活了起來。好似從封麵畫冊中走入人間,同樣是冷漠,在她這樣恣意譏嘲過薑鳳之後,她身上的冷漠卻奇異地轉化成了帶刺的豔色,叫人既畏懼,又衝動得想要征服。

縱然許多高一學生都還很稚嫩,但這並不妨礙男孩們本能地被王子毓吸引。

秦秣安靜地坐著,唇角微微一勾。她雖然沒有回頭去看王子毓說話時的神情,但她心中卻很自然地感覺到了王子毓譏嘲言詞底下的尖銳與脆弱。秦秣一向認為自己生就一雙毒眼,看女人,尤其是看美麗而有個性的女人,從沒有不準的。即便大多數女人,往往都是越美麗越複雜越莫測。

這節課差點就從古文釋義課變成了辯論課,盧華波也有點哭笑不得。作為一個成年人,他當然不覺得說到利益有什麽不對,但作為一個中學老師,他不能教導學生隻看到利益,而不去看其它。比如道德,比如原則,比如良知……可是這些東西,如果變成說教,又會讓學生覺得膩煩。他應該怎麽做?

盧華波隻能輕描淡寫地壓下薑鳳反駁的話頭,然後用玩笑的口吻道:“行了,等下我就去找你們班主任老師要一堂自習課來開辯論會,你們這一個個的,要是想說個盡興,辯論會上說去!我這是語文課,暫時不開辯論。好了,剛才秦秣同學已經就這段故事闡述了她的獨到見解,接下來,你們是不是要聽聽老師的見解啦?”

學生們的注意力頓時又被他給吸引過去,盧華波拈起粉筆又在黑板上寫出兩個大字:“釋義”!

“我有什麽見解?”盧華波笑得眼睛微眯,眼角微斜,淩厲之意頓時更重幾分,“我的見解就是,基礎!萬丈高樓平地起,你們這些家夥,還沒學會走就想學會跑?就你們現在這古文水平,還差得遠呢!好了,誰要是想像秦秣同學這樣,出口成章,引經據典信手拈來,那就跟老師好好地學基礎去!”

他說完話,便開始了洋洋灑灑地板書,邊說邊講解,這堂課也終於步入正軌。

秦秣偶爾做幾個筆記,感覺到現代語文對文言文的係統概括確實有可取之處,值得她借鑒。

正寫著,從同桌魏宗晨那邊悄悄遞過來一個小紙條。

秦秣好奇地展開,便見上麵潦潦草草地寫著一排好像狗刨似的大字:“高人,你教教我怎麽像唱歌一樣說話吧!”末尾處還畫著一個呲出大門牙的鬼臉,秦秣微偏頭,便見魏宗晨右邊的魯鬆正呲著牙,衝她無聲地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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