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深與同事們的關係表麵上來看的話,融洽,互幫互助。
事實上,她是靠“添”主動定外賣,主動端茶送水,對一切都過分包容……善良熱心過頭,也不看眼色,人家就把她的好心當做是驢肝肺,若是有事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關鍵是林深深還是配合,並且自我感覺良好,慶幸自己總算是融於了集體的圈子。
她已多日沒有在付尤麵上刷存在感,一想到早上母親叮囑自己的事,盯著手機屏幕上付尤的qq頭像,眼睛竟開始發酸。
公交車到站,林深深從後門下車,走了幾百米遠,瞧見程怡遠遠地站著,旁邊站著幾位老奶奶。
猶豫了幾秒,等她揚起頭再看向那個方向,人已經離開,她握了握拳頭,直接回家。
聽到開門聲,王智然趕緊從廚房出來,開口便是問女兒付尤什麽時候來家裏麵。
林深深注視著母親的眼睛,不敢說實話,隨便說了個大概時間,連鞋子都沒有換,拿上包回房間。
林深深:【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父母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來我家一趟好嗎?拜托!!】
一分鍾五分鍾都沒有回複,她繼續發: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求你了,來一趟吧。】
【我母親現在特別著急,求你。】
這時候付尤在補覺,房間內昏暗無光,手機調成了免打擾模式。第二天中午睡飽後,他劃開手機,這才發現林深深將近一百多條的消息。
換做是寧加一的話,她不會和人品有問題的女孩子接觸了解,十有八九會視若無睹,拋之腦後。
但是呢,林深深發送消息的對象是付尤,他隻有在打混蛋,打流氓的時候心是最硬的。
另外,林深深不光是發發消息,買了貴重的進口水果,還有給老人準備的按摩儀,前來拜訪,趁著和付尤單獨相處的時候,求他跟自己的父母談一件重要事。
程怡洗幹淨了水果來客廳,見兩人在陽台說悄悄話,麵色一沉,提高音量喊外孫的名字。
“來吃點櫻桃,可甜了。”
程怡說話的時候眼神往林深深哪兒瞟,對著付尤說:
“你也是的,有什麽話不能夠在手機上說,非得讓深深來家裏,還破費買了那麽多東西,待會兒等她走的時候,都拿回去啊。”
林深深要拒絕,程怡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嘴巴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末了,暗地裏揪了付尤的胳膊,遞給一個眼色,出門去找姐妹。
“付尤……”
“我去。”
付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隨著林深深去了她家。
不久,王智然和林前鋒回家,前者看見鞋櫃旁多了一雙運動鞋,猜到是付尤來了,立馬端起架子。
“深深,那雙鞋是誰的啊?你朋友嗎?”
話音未落,王智然與坐在沙發上付尤對視,笑了幾聲。
“原來是付尤同學,你居然還好意思來我家啊?外頭那些瘋言瘋語你應該也聽到了,當初我跟你林老師是怎麽求你守口如瓶的?
這才過去了多久啊,你已經忘記得一幹二淨了?還是說,我沒有提出實質性的封口條件?”
付尤愕然狀看向林深深,他猜到他父母因這事來找自己,就是親眼看見那一副尖酸刻薄又狠毒的臉,還是有幾分驚訝。
“媽媽,你就少說幾句吧,付尤不是那種人。說不定是其他……”
王智然冷笑,雙手交叉橫放胸前,不屑一顧的盯著付尤。
“他就算不說,那個寧加一要是知道了,有意說出去誰能夠管得著啊?”
付尤騰一下站起來,目光冷冽犀利。
“這是我跟你們家的事,和加一無關,別用你那個小人心去揣測別人!
話,我隻說一遍,我沒有外泄一個字,你們愛信不信。”
話說完,付尤從林深深麵前走過去,離開。
林深深追上去,拉住付尤的手,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要是可以的話,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看,自己絕對不知道母親會那樣說,也從未那樣想過。
恰好這個點,寧加一從章小歡回家,還是從前喜歡走的那一條老路,她側身,發現付尤和林深深在說話,兩人還拉拉扯扯。
持續了五分鍾。
付尤甩開林深深的手準備掉頭離開,這一看,對上了寧加一的眼睛。
林深深的視線來回移動,二話沒說,反身跑進樓道。
路麵上的兩道影子在慢慢靠近。
付尤走在外側,寧加一走在內側,還有不到一百米就到籃球場,兩人仍舊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要不要去那邊坐坐?”
付尤偏頭垂下眸子去看寧加一映在街燈下的側臉,一本正經的問。
“嗯。”
兩人中間隔了一手臂遠。
片刻後,付尤開口:
“你怎麽什麽話都不說?”
“你和林深深的秘密是關於那些話嗎?”
付尤愣了幾秒,任何表示都沒有。
也恰恰他的反應,寧加一確定自己的猜想沒有錯,轉移話題:
“你跟商量什麽時候鬧掰了?現在還有聯係嗎?”
付尤苦笑,低頭盯著自己的指甲縫裏麵的鉛灰還有顏料。
“有段時間了,沒聯係也挺好的,讓我靜靜。”
寧加一偏頭,盯著那雙眼睛看了許久。
“我能知道原因嗎?”
付尤舔了舔幹澀起皮的唇,也不是不能夠說,三言兩語概括全部。
“這樣啊,商量是笨蛋,你也是。”
寧加一不解,自己為了兄弟,打破了和寧加一的約定,結果還不被領情,說成大笨蛋,他憤憤把拳頭往長凳靠椅背上砸,以此表示不滿。
“你為了那些錢,放棄自己的底線,又替人畫畫。這些天你就在為這些事忙得連門都不出,人憔悴成這樣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你覺得值嗎?”
寧加一不需要付尤回答,搶答:“你應該想得是不值得!”
付尤語塞。
“商量那邊我已經問了幾句,大概知道一些情況。就算撇開借錢原因,換做是我,我不會借錢,哪怕是一百塊。”
寧加一沒告訴商量借錢是為了給女朋友消費,也是替自己長麵子,隻說:
“不管是什麽關係,最好不要夾雜借貸關係。”
羅陽輝已經給付尤上了一課,商量又是一個打擊,付尤明白,但他向來很重視兄弟朋友,不知道今後還會不會做出類似的蠢事。
“你就是容易心軟,跟我叔叔一樣,這樣很吃虧的。”
寧加一往後一靠,繼續說:
“不說這些了,你最近還好嗎?”
“嗯,挺好的,除了累,其他都挺好的。”
付尤不知道前段時間寧加一生病了,瞧著她氣色也挺好,也就沒說什麽。
“你……算了,不說了。”
付尤疑惑,“你想說什麽啊?”
“你和林深深的事。”
付尤恍然大悟。
“啥事都沒有,大概就是你想得那樣,她父母很怕。我當初發過誓,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樣,呃……其實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感覺好可笑。”
不不,寧加一不覺得,替人保守秘密不是一件容易事,付尤已經做得很好了。
“有時候,受害者要做的不是藏起自己的傷口,而是讓壞人付出相應的代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咋聽的話,確實有幾分站著說話不嫌腰疼的意思。
可我們國家的法律一步步完善的部分原因,不就是一例例已經發生的慘劇,有那些受害者本人,或是親屬勇敢一次又一次發聲嗎?
有武器卻是不使用,不過是愚蠢的人罷了。”
付尤感覺自己又在上課,但不得不承認,寧加一說得每一個字都很貼地氣。
“不知不覺就說多了。”
寧加一站起來,活動手腳,抬頭去看夜空的星星,扭頭說:
“不早了,我回去了。”
“等等。”
付尤有幾分不知所措,“以後晚上你盡量不要出來了,我擔心你。”
“沒事的,我知道怎麽保護自己。再說了,總不能夠讓小歡一個人回家啊。你也趕緊回去洗了澡睡覺吧,別睡得太晚了。”
“好,明天我去找你。”
次日一早,付尤睡到自然醒,吃得飽飽,出門準備去小賣部,出電梯的時候碰到了張克成,見他神采奕奕,眉飛色舞,不禁多嘴問了一句:
“小舅,你笑得有點猥瑣。”
張克成伸手給付尤一記爆栗子,笑道:“別亂用詞。”
“確實有點啊,笑得天花板都能夠看見了,有啥好事啊?”
“小孩子別管那麽多,今兒起這麽早,去哪兒啊?”
“當然是去……”
“找加一?”
付尤聳聳肩膀,“你知道還問。”
“昨天聽你外婆說,你和那位林深深同學關係還是挺好的,你小子別拎不清,兩頭都……”
“打住打住!小舅,你啥時候變成八婆了?外婆也是的,什麽事都往外頭說,煩人。”
張克成笑而不語,隨後警告付尤花心。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絕對不會幹那種事,你放一萬個心就好。”
張克成沒時間說話了,撇開付尤,趕緊離開。
付尤大搖大擺走進小賣部,發現成阿黎坐在收銀台後麵,環視一周,也不見寧加一。
“阿姨,加一呢?”
“咦?”
成阿黎起身,繞路走到付尤麵前,“剛剛人還在呢,我們還說話了呢,咋就一下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