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成開車回太陽鳥小區,隨便找了一個露天停車位,停好車,拿上她的愛馬仕限量款包回娘家。
“媽,你這張臉怎麽愁成這樣啊,發生什麽了?”
張心成換鞋的功夫,隨口問問。程怡回不回答是她的事,她也並非要聽到一個答案。
程怡二話沒說,掉頭去了客廳,她跟張龍飛說了幾句話,隨即去廚房。
“爸,我來了。”
張龍飛沒有搭理女兒,抬起手推了推老花眼鏡,繼續看手機。
“爸,你跟媽都這麽了?是不待見我我還是出了什麽事啊?”
張心成左等右等,遲遲不見張龍飛開口,她也就不自討沒趣,摘下手腕上的羅西尼手表,不動聲色去了付尤的房間。
她本以為兒子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東西,恰恰想錯了,除了房間內原來就有的東西以外,並沒有多一件。
“張心成你去付尤房間幹什麽?”
說話的人是張龍飛,他很注重保護孩子的隱私。
“我就隨便看看而已,爸,你那麽緊張幹什麽,我來我兒子房間看看能夠有什麽錯啊。”
“你媽媽想讓孩子的房間通通風才把門打開,不是讓人進去看的。你要是有那個閑工夫,去廚房幫你媽打打下手。”
張心成不敢去懟父親,怯怯地略過客廳去廚房,前腳剛踏進去,下一秒就把門關上。
程怡回頭多看幾眼張心成的表情,就知道孩子肯定是被老頭子說教了,嘴上也沒說什麽。
“媽,跟我說說嘛,到底怎麽了啊?”
“哪有什麽事啊。倒是你,一天兩天往家裏跑,又跟你婆婆吵架了?”
“沒,我才沒有功夫跟一個沒素質的老奶奶傷.精神吵架呢。”
“好端端的回家做什麽?”
“瞧您說的,沒事我就不能夠常回家看看?”
程怡笑笑不說話,手裏繼續擇上海青。
“媽,最近我在這邊有事要忙,想在家住幾天。”
“家裏也不是我一個人做主,你跟爸爸說去。還有啊,你可別是因為要監視那兩孩子才找借口要住下來啊。”
張心成越說越憋屈,丟下菜葉,板起臉道:
“你們怎麽一個個都向著小三生的孩子啊?是,除了工作以外,我就是想監視他們,我倒要看看那個寧加一是怎麽把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連我這個媽媽都不放在眼裏!”
不等程怡張嘴,她繼續說:
“有你你們和寧加一,付尤心裏早就沒有我了,不管我對他有多好,給他買多少東西。我是真心待他的,想彌補孩子,可他呢,寧願跟付薛康現在的老婆打電話發消息,也不肯理理我。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被自己的兒子這樣對待啊!我心裏難受,你們有誰安慰過我一句,就知道勸我,說我,指責我。
是不是隻有我把自己的心肺掏出來給你們看看,我後悔當初沒有管孩子,你們才相信我的話啊。”
程怡不可憐張心成,反倒是生氣,事到如今,她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那裏。
“張心成,你現在家庭美滿,事業有成,得了空才來管你兒子。在你不顧你兒子死活的時候,你已經失去他了。
我跟他外公就盼著付尤和加一早點結婚是生子,其他的,我們不想管了。”
“媽……”
“廚房小,你出去吧。”
此時此刻,張心成覺得自己不光失去了兒子,也失去了父母,他們再不會像從前那樣喊自己的小名,也不會處處維護自己,生怕自己受一丁點委屈。
她不知在原地愣了多久,緩過神來發現程怡正在炸小黃魚,老母親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正在傷心,盡管她從前總是第一個發現並且哄自己開心。
隻有三個人的飯桌,也沒有人說話,略顯冷清。
張心成吃飽了,放下碗筷,“對了,差點忘了,我還沒有去看看克成女兒呢,今天周末,他們應該在家吧?”
程怡叫住張心成:“別去了。”
“怎麽了?”
“總之不要去,吃完飯你幫我一起打掃清潔,家裏好久都沒有大掃除了。”
程怡嘴上這樣說,張心成見狀,隻覺得裏麵有事,既然二老也不提,那她也就不再過問,免得又說自己的不是。
張龍飛和程怡愁眉苦臉了半天,全是因為白若把孩子打掉了。
而他們的兒子在此之前一個字都沒有透露。要不是程怡去照顧小善善,白若母親說漏嘴,她還不知道呢。
二老也不是重男輕女,家裏有條件,再加上他們現在手腳還算靈活,可以幫忙帶帶。
不行,不行,程怡越想越氣,胸口越來越悶,她撇下張心成一個人在浴室洗拖把,撂下掃把出門。
小賣部——
程怡每每看見坐在收銀台後麵的成阿黎都會吃一驚,她總覺得寧加一應該坐在那裏。
“老寧,你老伴呢?”
寧在福抱著一不鏽鋼水杯在喝茶,砸吧嘴唇回答:“在家呢。你氣急敗壞得跑來這兒該不會是要找我老伴吵架吧?”
“你瞎說啥啊。趕緊把家門鑰匙給我。”
寧在福眼睛一斜,瞄準了落在貨架上的門鑰匙,咳嗽了幾聲,一把手抓回自己口袋。
“哎,咋啦?”
“沒咋,我老伴在午休,你待會兒來嘮嗑。”
程怡呲牙,一屁股坐在寧在福的二手安樂椅上晃了晃兩條手臂,順勢往後一靠。
“得了,反正這會兒我也不想回家,在你這裏坐坐。”
有人進來買東西,程怡就看著成阿黎給客人結賬,找零,等人走了,她才開口:
“阿黎不錯啊,越來越熟練了,口算那麽厲害,跟誰學的啊?”
成阿黎靦腆一笑,坐回自己的位置,“都是加一教的。”
“哦哦。”
程怡恍然大悟點點頭,“老寧啊,阿黎跟你兒子處了快有一年多了吧?”
寧在福抬起頭大概算了算:“你怎麽說啥?”
“嘖嘖,你明明知道我要說啥。”
寧在福笑眯眯看了眼成阿黎,小聲提醒程怡:“孩子臉皮薄,你可不要瞎說話啊!”
被他這麽一說,程怡還真就想問問成阿黎和寧建宇啥時候辦婚事,即便是二婚,隻要兩孩子真心想要在一起過日子,熱熱鬧鬧慶祝又何妨啊。
“老寧啊,建宇多大年紀倒也無所謂,可女人就不一樣了,有伴早成家,有人幫忙操心,養家幹活,比什麽都重要。
你別看阿黎天天在你這塊幫忙收錢了,這孩子其實挺受歡迎的,要是被其他人相中了,你……”
寧在福嗬斥了一聲:“讓你不要瞎說話,你非要瞎叨叨。趕緊閉嘴吧你,真是的。”
“我這張嘴巴你也知道,不是一天兩天討人嫌了,可我是為了什麽啊?還不是想早點喝到你們家的喜酒啊。”
程怡長歎一口氣,“也寬慰寬慰我這顆受傷的心啊!”
寧在福懷疑程怡是不是發燒了,打電話給張龍飛,讓他趕緊過來把人接走。
“等到你們家建宇再給你添個孫女,你們可就享福咯。”
寧在福明白了,“哦,我是說呢你今兒怎麽著魔了。”
“我怎麽了?”
“沒,沒怎麽。”
程怡感覺寧在福不對勁兒,但她又道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若是不用邏輯說話,她完勝,但要套出寧在福的話,難上加難。
“老寧啊,我跟你說是心底話啊,我你,還有張龍飛和宋梅,我們四個是不是認識挺久得了?關係也好對吧,你……”
“你就直接問我是不是知道什麽就得了,不用在這裏拐彎抹角,累不累啊。”
程怡站起來,用力拍了拍寧在福靠得貨架。
“我何止是累啊。你趕緊說說你剛剛明白啥了?”
“克成和白若沒有要二胎是不?”
一針見血啊!
程怡愣了,往後退了幾步,連歎幾口氣;
“是了,就是這事,害得我這會兒心口還使勁兒的疼了。敢情我兒子啥話都跟你說啊,連我這個當媽的!”
“別別別,你不要這麽想。”
寧在福怕程怡慪氣,忙解釋:
“不是孩子告訴我的,是我自己看出了苗頭,然後又聽到萌萌說,克成和若若在為孩子煩心呢。”
“哎,別說了。”
“你也是的,若若年紀也不小了,生孩子多危險啊。我昨天特意找克成聊天,小兩口有自己的想法,瞞著你們肯定是有不對的地方。
要我說啊,他們做得對,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知道若若懷孕了但又不想要,你肯定是會施加壓力的呀。
要不是聽年輕人聊天啊,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壓力都大得不得了哦。不像咱們那個年代,吃飽穿暖就是福氣啦。”
程怡指著寧在福的鼻子:
“你可別說了,搞得就像是我跟老張要逼兩個孩子去死似得。”
寧在福小聲嘀咕:“我就怕你這樣做啊。”
“老寧你說什麽呢?我就站在你旁邊,你要說偷偷摸摸躲在心裏說不好嗎?”
寧在福閉嘴,很快,他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兒子昨天還說,你家心成往琚灣園跑了幾趟,她是去找兩孩子了吧?”
“嗯。”
“你咋是這個反應。”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不過話說回來,老寧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心成來找過你和梅談話,對不住啊。那孩子是我和老張慣得,沒有教育好。”
程怡麵色一沉,想到女兒想著法子要拆散付尤和寧加一,一口氣就提不上來。
“我們不跟孩子計較。我就怕你女兒傷了我家娃的心。你別看加一看上起挺堅強的,好像啥都不在意,打不倒她。
但她受過的苦,傷過的心,我都看在眼裏,我實在不想讓娃娃再難受了。”
寧加一搬出去住的第一天,寧在福和宋梅格外不自在,魂不守舍,經常去孩子房間看看,摸摸書櫃,每時每刻都在想念孩子,瞅著鍾尋思:
娃這會兒應該下課了吧?
也不知道娃有沒有每天吃早餐?
娃晚上睡覺之前會不會想我們啊?
他們這才發現,對孩子的依賴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養成了。
程怡見寧在福一想到孩子,魂都飛了,拍拍他的手臂,笑道:
“我可喜歡加一了,隻要他們倆好,誰也阻攔不了!我還指望他們倆兒早點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