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吃了六百塊錢的燒烤,要是還不滿足,他們都懷疑自己的胃裏麵是否住了二師兄。

眨眼便是八點鍾。

碰碰拳,揮揮手,兩人各回各家。

付尤有小舅家的鑰匙,是他小舅媽給的,門還沒有完全打開,夫妻二人的聲音傳入耳內。

這時候白若和張克成關於孩子該不該拜托付尤來照顧一話題掰扯了十多分鍾,已經接近尾聲,當事人回來,直接結束。

“加一應該也回家了吧?”

付尤不關心他們倆兒議論自己,尋思時候也不早,該會琚灣園才是,不然,耽誤了明天寧加一上課可就不好了。

他去十四棟找寧加一,不過宋梅和寧在福都說她還沒有回家。

這會兒寧加一坐在南區專門給孩子設計的遊樂場搖搖木馬,鄰座是池飽飽,純屬於偶然碰麵。

寧加一瞧著池飽飽臉上有淚痕,故意坐在少有人,且四周圍離街燈很遠的花壇邊上蹲著,出於擔心,把她帶到這邊來。

一開始兩人就幹坐著,什麽話也不說。

池飽飽一回頭二回頭,發現寧加一這樣陪著自己,她內心頗受感動,若若地問了一句:

“我可以向你傾訴一些事情嗎?”

寧加一沒有任何意見。

池飽飽的體質較同齡人相比比較虛弱,容易生病,請假是家常便飯,今天去學宿舍收拾東西準備辦理休學手續,也已經是第三次了。

她是一個早產兒,加上曾經生過幾場大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同學們可不會管這些,說她身上陰氣太重,抑或因為是“小神婆”有鬼怪纏著她,還直言不諱的笑話:你這種人活不到三十歲的。

在大人們的眼中,池飽飽向來就是一個反應遲鈍的孩子,於她家人而言,這樣正好,免得聽到那些打著開玩笑幌子的惡毒話傷害了她的心。

然而,就今天下午四點鍾,池飽飽跟一群人吵起來,原因就是一個人洋洋自得誇讚自己。

那人說話確實有幾分傲氣,好似全世界就她一個吊炸天,不過畢竟也有拿得出手的小成就。

另外一群人群攻,其中一個人明說了:我就是看不慣她那麽吊的跟我們說話,讓我有了差距感。

池飽飽跟她們同寢室,不想聽也不得不聽,她就是覺得那群人很搞笑,自己沒什麽本事就聯合沒本事的人去攻擊人,還口口聲聲說:

你攻擊我們,我們攻擊你咋啦啊,你高貴些啊!……後麵的話難聽得要死。

池飽飽話還沒有說幾句,被一群人懟得插不上話,末了,還被說成自己是該同學的舔狗,祝願越來越狗,狗到地老天荒。

“那群人說完就走了,我一個人生了好久的悶氣。”

池飽飽又說:“自信過頭也不是罪,幹嘛要因為這個就開始陰陽怪氣,攻擊人長相,問候人家祖宗十八代。

我就是覺得他們自己心眼小,心胸也小,沒忍住,說了幾句。”

“我想法和你一樣,就算是吹牛,人家吹人家的,聰明人聽開口就知道結尾,一笑而過就夠了。”

池飽飽笑了笑:“謝謝你聽我講了這麽多。”

“不客氣。我想順便問問你,那麽關心我有沒有再碰到黑影子幹什麽?”

池飽飽抬起手輕推了一下眼鏡腳。

“感覺對你很危險,我已經把你當做是我的朋友了。”

寧加一挺意外的。

“謝謝,黑影子估計知道警方還在找他,所以藏在某處不敢再出來了。池飽飽,以後你不要一個人留在偏僻的地方。也不要半夜出門買東西了。”

“嗯嗯,我會的,謝謝你加一。我現在心裏舒服多了,再見。”

“再見。”

寧加一剛剛轉身,又聽到池飽飽的聲音:

“呃,加一,可以加你微信嗎?”

“嗯。”

這次寧加一目送池飽飽離開,低頭看了眼她笑成月牙的豬豬頭像,莫名覺得兩者有幾分相似,憨憨的,很可愛。

“天哪,都已經這麽晚了!”

寧加一一路跑回家,鑰匙剛插進鑰匙孔,門已經從裏麵打開。

“哎呦,可算是回來啦,付尤等你好久了。”

宋梅笑嗬嗬指著在沙發上等睡著的付尤,繼續說:

“奶奶給你打包了一些東西,不早了,讓你叔叔送你們回家啊。”

寧建宇隨時待命出發。

一路上,付尤倒是很清醒,寧加一打瞌睡,跟小雞啄米似得。他湊近了幾公分,好讓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睡一會兒。

寧建宇透過車鏡瞧見了,麵色沉了又沉。

“你小子每天都畫畫啊?”

“嗯,畫完了就寄到北京,也有一部分是我老師給我布置的作業,幫我指點。”

其實寧建宇想問的是他有沒有對寧加一做什麽越距之事,奈何,怕寧加一半睡半醒聽到,反倒是讓自己顯得特別婆婆媽媽的。

直到車開進了琚灣園,停穩了,寧建宇看見寧加一先後下車,他扭身一把抓住付尤的手腕,威嚴的警告:

“不準欺負我們家加一聽到沒有!!!”

每個字都是咬牙切齒,從一顆顆牙縫裏麵擠出來的。

付尤點頭如搗蒜,抽回手的那一刻,倒吸了口涼氣,心想:要是再被叔叔多掐幾秒,這條手是不是就廢了啊。

他覺得肯定是!

寧加一逛了一天,全身酸痛,麻利洗完澡就睡覺去了。

付尤去檢查門有沒有鎖好,發現右手邊有一束向日葵靠著牆,他以為是寧加一買的,順手就拿回屋,隨便插進一個水果罐頭玻璃瓶裏麵,爾後去睡覺。

次日一早,寧加一一出門就看見旁邊靠著一隻瓦楞箱,打開一看,裏麵是鸚鵡糧食,還有柯爾鴨專用的飼料。

她以為都是付尤網購的,把箱子靠著鞋櫃放就出門了。

幾天下來,兩人斷斷續續收到了不少東西,都以為是對方買的。

付尤沒多想,寧加一盯著**的一套純棉內衣,她越想越不對勁。

貌似家裏麵缺什麽,門口就會出現什麽,包括內衣。

寧加一自己都是單件單件的買,很少會選購成套內衣,以付尤那顆木瓜腦袋,他會跟自己買嗎?

答案顯然是不太可能。

她有種自己和付尤的生活一直被人監視的感覺,懷疑對象是張心成,但是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又隔了幾天。

寧加一從超市回來準備做晚飯,聽到門鈴聲,再一次收到了快遞,上麵仍舊是付尤的名字和他的聯係方式。

隻不過這一次裏麵裝著粉嫩粉嫩的禮物盒,內外包裝都十分精美,還附帶了一張玫瑰金色的卡片:

付尤同學,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嗎?那天你鼓勵我的話一直都記在心裏,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哦。

字跡因為內容讓寧加一覺得它絲毫沒有一點美感。

門鈴又響了。

寧加一把卡片丟在垃圾桶裏麵,隨即去開門。

林深深穿著一套洛麗塔,雙手合十站在寧加一對麵,露出歉意的神色,搶著說:

“加一,那個……剛剛一個包裹你已經簽收了是嗎?”

“沒錯。”

“不好意思啊,是我寄錯了。”

“到底是寄錯了,還是明知故犯,跑我這裏刷存在感來了?”

林深深揣著明白裝糊塗,委屈巴巴的低下頭:

“看來你已經看見了,加一,真不好意思哦,禮物我想親手交給付尤,付尤對我的鼓勵真得非常重要,影響也很大的。

我們好不容易和好了,我……”

這時林深深抬眸見了寧加一的反應,心裏在笑,臉上已經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我真得就是站在朋友的立場,送給你們那些東西,也沒有花多少錢,你們千萬不要介意,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加一,你好像也不知道是吧?我猜付尤也不想讓你誤會我們有什麽特殊的關係,所以他才沒有說。

抱歉啊,看樣子,是我做了多餘的事,以後不會這樣了。”

林深深在等寧加一說話,遲遲沒有聽到聲音,她倒也不覺得尷尬,隻想繼續火上澆油。

“加一,我以後也不會去王記麵館跟付尤一起吃麵了。就這樣了,打擾了。”

寧加一往後退了幾步,她眼睜睜看著林深深把禮物還有卡片帶走,腦子很少像現在這樣亂套,胃裏還一陣陣犯惡心。

付尤回來已經是九點鍾,他給寧加一買了千層蛋糕。

“這些東西怎麽都擺在這裏啊?”

“連續幾天的花、吃的喝的,還有內衣,全都是林深深買給你的。你們什麽時候和好的,偷偷見了多少次?”

付尤不明白寧加一在說什麽。

“我跟林深深……”

寧加一打斷付尤的話:“我隻想聽實話!”

“你懷疑我跟林深深有一腿?”

“眼前這些東西不就明擺著嗎?我還納悶,東西不是你買的,也不是我買的,那會是誰這麽好?原來是林深深,她為什麽對我們家這麽了解?”

“加一,你別想多了,我跟她啥也不是。她已經有男朋友,就住在小超市那塊。”

寧加一似笑非笑:“你們是不是經常去王記麵館吃飯?”

付尤承認:“我也不知道她會在那裏,碰了幾次麵。也就說了三句話。‘不要你請客’‘不用’‘嗯’這就。”

寧加一背過身。

“你有她微信是嗎?”

“嗯。”

“也有她的電話。”

“是,我有。”

“該有的聯係方式都有了,又住在一塊,還經常碰到一起吃麵。”

寧加一還以為付尤早就把林深深微信拉黑。

付尤提高音量:“都說了是偶然,又不是我約她的。加一,我這就去問問她買這些東西幹什麽。”

“你覺得你們的交集還不夠多是嗎?我已經清清楚楚告訴過你,我很討厭林深深。”

“加一,你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你討厭她跟我有什麽關係?是不是以後你再討厭什麽人,我必須跟著你一起討厭?

我也說得清清楚楚,我跟林深深啥關係也不是,你硬是這麽懷疑我,那我們明天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