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成權當做沒有聽到,岔開話題,提醒弟弟明天有得忙,還是養精蓄銳才是。

孩子周歲宴,蛋糕當天早上到,抓周的東西就有三十件,其中包含了每個人對小善善的期望。

一張鋪上大紅布的圓桌,上麵擺了紙墨筆硯,筆記本電腦、鋼琴模型、大眼睛的布娃娃、玩具手槍、故事書、一紮現金……

父母守在桌邊,其餘大人相隔一點五米之外,唱完生日歌之後,情不自禁就開始鼓掌。

一陣歡呼中,小善善猶豫之後果斷抓起了一支麥克風,並且晃晃悠悠站起來,自娛自樂式的點頭“啊啊啊”哼著,手舞足蹈的。

親朋好友難得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自然再熱鬧不過了。

白若帶著孩子待在單獨的一間包間裏麵。

親朋好友難得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自然再熱鬧不過。

畢竟人多,細菌也多,也不是矯情,對於小孩來講,必須格外注意。

其間,寧加一和付尤吃飽了,跑來逗逗孩子。

“你們小舅呢?”

“還在一桌一桌敬酒呢,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跑到洗手間去吐了。”

付尤親眼看見一群長輩是如何灌張克成酒的,按照那個程度,要是沒一定的酒量,肯定不會撐很久。

果然不出意料,張克成連續跑了幾趟洗手間,吐了兩趟。

白若看見丈夫那張臉都變得慘白,要不是看在孩子周歲宴,大家夥兒都高高興興的,必定會把酒潑到那個勸酒人的臉上。

宴席結束,所有人陸陸續續離開酒店。

張克成歪在一張單人沙發上靠著,頭仰天,手垂地,兩隻腳交疊一起翹在一張皮質凳子上一動不動。

白若不想讓孩子看見爸爸這副樣子,讓公公婆婆帶著小善善先回家,隨後叫來付尤,幫忙把張克成扛到車裏麵去。

“付尤,聽說你和加一已經開始練車了?”

“嗯,要不,我來開一把?”

話一說完,付尤做了一個要鑽窗戶的假動作,其實呢,也就是開個玩笑,白若差點當真,偏頭告訴寧加一:

“這小子有時候就是欠收拾,加一啊,你可要好好管教。”

寧加一笑笑不說話。

迫不得已獨自坐在後座的付尤笑了幾聲。

“舅媽,寧加一明早沒課,晚點回去也行,我們回小區。”

“嗯,”白若點點頭,伸手關掉導航,“加一,時隔幾年再回到校園感覺一定挺複雜的吧。我當年也是學霸一枚呢,你學得什麽專業?”

“中文係。”

“中—文—係!”

白若也不是很吃驚,也相信寧加一肯定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選擇。

說話間,車已經開進了太陽鳥小區。

寧加一下車就跟白若和付尤打招呼回小賣部看看,走了還沒有幾步,迎麵碰上了張心成。

“等等,看見我都不喊一聲?”

張心成慶幸自己卡得時間正好,剛剛逮著了寧加一。

“阿姨,有什麽話您直接說吧。”

寧加一不想聽張心成的鋪墊。

“跟我來。”

寧加一看明白了,張心成這是特意來找自己並非偶遇,若是不答應,少不了以後還會有麻煩。

“你自己說,要我怎麽做你才肯離開我兒子?”

寧加一麵露疑色,緩了一會兒才抬頭去看對方的臉,無可奈何笑了笑。

“阿姨,按照老套路來說,你應該先亮出一張支票,數額是我等普通人家意想不到的。然後再威逼利誘,軟磨硬泡。

實在不行,你就大鬧特鬧,鬧得我們兩家不得安寧,不分手不罷休,您說呢?”

張心成接連冷笑,嘲諷寧加一不愧是寫手,張嘴就來。

“我可不會在你這種人身上浪費我一分錢,你想多了。照這樣來說,你是認定我兒子,非他不嫁了是吧?”

“阿姨您明明知道答案,為什麽還要來問我呢?”

張心成心裏不斷告訴自己:要穩住。

“戶口本在我手裏,隻要我一天不答應,你們倆兒就結不成婚!”

寧加一實在不解,就算是張心成因邱燕厭惡自己至骨髓,難道自己親生兒子的感受就一點都不在乎?非得這樣背地找自己談話,看見自己跟付尤分手了才高興?!

“阿姨,容我說句實話,您一點都沒有當母親的樣子。怎麽說呢,我根本就感覺不出你對付尤的在乎。

也容我說得再直接一點,隻要我和付尤之間沒有出問題,沒人可以拆散我們,包括您。”

寧加一要說得就是這麽多,她見張心成遲遲沒有說話,道了一句:

“要是阿姨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小賣部——

成阿黎不小心趴在收銀台上睡著了,迷迷糊糊的狀態,就算寧加一靠近,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寧加一拿上記賬本輕手輕腳走到藤椅旁邊坐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小心翼翼翻開,看了遍,發現店裏最近的盈利挺可觀的。

“哎呦,加一啊,差點嚇死我咯。”

成阿黎被嚇得睡意全無,卻又哈哈哈大笑。

“你爺爺奶奶回來了不?”

“他們還在路上,估計快到家了。阿姨,叔叔另外隨的份子錢,他出車去了,你怎麽不去呢?”

“我還是守在店裏比較好。”

“阿姨,也不對,我該改口教您嬸嬸了。”

成阿黎埋頭一笑,“加一,隨你,你想什麽喊就怎麽喊,我都可以的。”

寧加一就知道成阿黎會這麽說。

“加一,剛剛我看見付尤媽媽走過去,你們碰到沒有啊?”

“……碰到了。”

成阿黎也不知該不該繼續問,可她又擔心。

“嬸嬸,什麽事情都沒有,您別多想。”

成阿黎多多少少了解寧加一幾分,聽到她這麽說,愈發覺得有事,嘴上也不好問,笑笑拉過她的手點頭:

“沒有最好了。要我說啊,感情的事啊,最主要還是看你和付尤。”

“是,嬸嬸,您說的一點都沒錯。”

“加一,你回家去休息吧,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

寧加一正好困了,放下手裏的賬本回家。

一個人在家,屋內未免顯得空落落的。

尤其是寧加一站在房間陽台側目看看王城家,頓時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潛意識會排斥有關王城的任何東西。

算了,還是不要繼續站在這裏了。

寧加一自言自語,轉身去客廳躺在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

這時候張克成趴在馬桶上嘔吐,已經是第四次,胃裏跟火燒似得,體溫也偏高。

白若用濕毛巾給張克成擦臉和手,看他這副樣子,感覺明天不得不躺在家裏休息一天。

恰好,這一天有人去公安局報案,隨後還找到張克成家,白若也在,讓這對中年夫婦到客廳說話。

“我丈夫身體不太舒服,你們有什麽要緊的事跟我也是一樣的。”

“我女兒失蹤五天了。”

白若細細看,認出來,他們是楊婆的兒子兒媳婦。

“失蹤之前你女兒有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啊?”

“我跟孩子爸已經想了這麽些天,孩子休學之後就在家,哪兒也沒去,日子跟從前沒什麽區別的。我婆婆算了卦,還想著會找到人,結果都過去這麽多天了,也沒有消息啊。”

“你們家孩子叫什麽啊?同學朋友家怎麽說?”

“池飽飽,這孩子身體不好,經常請假,她沒什麽朋友。”

池飽飽的父親沉著臉搖頭:“也不是,有一個,叫……叫熊子琳,對,就是她。我們也找過了,那孩子說我家娃也沒怎麽聯係她了,倒是認識了一個加一,不是,林加一的姑娘。”

“是寧加一?”

池飽飽父親聽聲音也分辨不出來,迷迷糊糊點頭:“應該是吧,你認識?”

“認識。你們不要急壞了身子,報案了,警方肯定會竭盡全力找到你們的孩子。”

池飽飽父母急得也不知道說什麽,滿腦子都想知道孩子去了哪兒,隨即就離開。

白若在客廳來回踱步,發消息給寧加一:

【池飽飽失蹤了。】

寧加一剛剛到家,手機震動後,她隨即劃開,眼睛盯著白若的消息看了許久。

【什麽時候的事?】

【就五天前,父母都說孩子失蹤前一點異樣都沒有。】

【加一,你跟池飽飽很熟悉嗎?】

【我們是朋友,不過交流得也不算很多。我這會兒就跟付尤回去。】

【先別著急,琚灣園離這裏又不近,你們暫時別折騰,有必要的時候再回來。】

白若放下手機去房間叫醒張克成,把池飽飽父母原話一個字不差的告訴他。

“他們提來的東西還回去沒有?”

“當然還了,這是你們的本職工作,我肯定不會收任何東西的,你放心。”

張克成若有所思點點頭,人一下子變得很清醒,比吃藥還管用。

“我打電話問問小劉。”

白若有點後悔心急,早知讓他休息好再說的。

張克成移步去了陽台,從小劉那裏知道的比較詳細的情況,眉頭皺成川字,站了許久,方才扭身回房間。

“怎麽打一通電話回來,跟打了霜似得茄子?”

張克成坐在床尾,單手捏著自己冒胡茬的下巴。

“很納悶啊,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走著走著就突然不見了?”

白若不懂張克成在說什麽,直到她看了小劉發來的一段視頻,其內容就是101省道路邊有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走得不快不慢,然後一個光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接下來路邊就沒有人了。

“會不會是有人拐走了池飽飽?”

白若出了一身冷汗,“不是有一種那個戴在頭上的強光燈?”

“關鍵是前麵那一段也沒有人啊,旁邊是綠化帶,也在監控範圍。要是能夠看到人影,也好推測。”

“會不會是掉井蓋了?”

“沒有,都找過了。”

白若顫栗地丟開手機,收回手。

“我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張克成沒聽到白若再說話,繼續沉思。

“老公!”

“嗯?”

“先睡覺,明天你再去想。”

話音落,白若爬到**躺好,催促張克成趕緊關燈睡覺。

“若若,你說……”

“打住打住,我心裏瘮得慌,我們白天再討論好嗎?”白若捂住自己的耳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