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尤和寧加一花了接近半個小時才爬上來的山,且不說高度,山崖之下目之所及的地方盡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塊,其縫隙中生出的綠植物也都帶刺。

任憑是誰掉下去,大概就是九死一生。

三人傻眼,遲遲都沒有緩過神來,直到小劉帶著幾位同事終於找對路爬上山。

濕漉漉的草地上有一把水果刀,小劉戴上手套把它拾進自封袋裏麵,拍了幾張照片。

“先下山吧。”

張克成接到小劉電話時候,他們一群人已經安全下山。

大概是半個小時之後,搜救人員到達無名山。

雨還在下,對於工作人員以及搜救犬而言無疑是給工作增加了難度。

另外一邊,寧加一和付尤在包紮傷口。

商量父母首先關心自己兒子,其次是寧加一和付尤,雖有愧疚,但更多的慶幸,人和錢一樣都沒有缺失。

張克成暫時沒有聯係父母和寧加一家長,以工作為由守在兩孩子身邊。

“小舅,我沒什麽事,主要還是加一,她傷口比較深。”

寧加一偷偷拉扯付尤的衣袖,“也不是很嚴重,小傷而已。”

“第一,我要嚴厲的批評你們兩個!二十多歲的人了,付諸行動之前都不會考慮後果的嗎?

付尤也就算了,連加一你也這樣!萬一掉下山的是你們之中的一個人該怎麽辦?”

張克成還不清楚事發過程,以他對付尤的了解,鬧個魚死網破不是不可能的。

“商量,還有你們兩個跟我回警局。”

“張局長,那我們呢?”

“你們暫且回去吧,順便幫我轉告給寧大爺一聲。”

辦公室——

“商量,你和程望見過多少次,知道他為什麽要綁架你嗎?”

商量大大的腦袋裏麵裝滿了無數個問好,他對天發誓,印象裏看見程望的次數不超過三次,沒說話,眼神對視沒有超過五秒鍾。

硬說的話,他曾經碰到過王育才,聽他說起過程望。

“王育才跟你說了什麽?”

商量麵露尷色,遲疑了幾秒,輕咳幾聲。

“那孩子說程望會換臉,當時說到這裏他突然就走了,我也沒問到答案。”

現在回想起來,商量有種直覺——程望興許真得會換臉。

“總有人不停的打電話給程望,看上去很狂躁,亂踢東西。我還以為他會對我動手,實際上是我想多了。

他有些神經兮兮的,突然暴怒,突然發笑,嘴上多了好多遍‘等錢到手你們全都完蛋!’大概是有什麽計劃吧?

就好比是他故意讓我拿到手機,我下意識就給寧加一打電話,然後告訴他們我在哪兒。他之後拿出另外一部手機打電話……”

商量話說完,張克成麵色凝重,他從程望同夥那裏沒有聽到一句有用的信息,這會兒明確了一點,那就是程望絕非頭腦一熱就犯罪,他是有預謀的正在進行一個很危險的計劃。

主要對象就是付尤、寧加一。商量的話,很大的可能是因為他們家有錢吧。

“小舅,是我把他踢下去的,跟加一無關。”

寧加一握緊付尤的手,“不是這樣的,我一開始就做了最壞的打算。”

付尤聽到她這句話,心登時涼了一截,若是當時自己沒有及時趕過去的話,掉下去的人興許不止程望,如果真是那樣,他會瘋掉的。

“搜查隊正在找人,根據當地人來說,山底經常會有人去拾柴,附近有小溪,片片小樹林和草地,地形算不上複雜,半山腰或是山下有時而會出現野豬。”

讓人頭疼的是雨下個不停,如果程望受了嚴重的傷,沒有被及時救援,死亡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商量父母不關心程望的死活,甚是希望這種人早點死掉,也算是對這個社會做貢獻。

寧加一和付尤麵對麵坐在餐桌兩端。

桌上是程怡準備的雞蛋麵還有一杯牛奶。

“不管有什麽事,填飽肚子才是要緊的。”

“外婆,家裏還有水果嗎?我和加一想吃水果沙拉。”

“好好,外婆給你們去做。”

付尤故意支開程怡,隨即搬起凳子放在寧加一身邊。

“就算他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付尤,我覺得他不會死的,有可能突然某天出現告我們故意殺人,你覺得呢?”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付尤麵色一層,“沒關係,到時候全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我不允許你再說這種話。”

“去我房間吃吧。”

不等寧加一回答,付尤一手端著一碗麵條徑直回房。

“加一,幫我接電話。”

付尤說完就去廚房幫忙外婆。

“喂?”

“你是……寧加一?”

寧加一聞聲識人。“你找付尤有什麽事,我幫你轉告?”

“不是,這是付尤的手機,怎麽在你這裏?”

“不說重點我就掛了哦。”

“別呀,跟你說也是一樣的。以後你去哪兒跟我說一聲,我好隨時隨刻保護你。”

“好端端的你說這個幹什麽?你就用心經營酒吧,別讓丁冬和夏秋跟著你喝東北風就成。”

“嘖嘖,你被付尤那小子帶壞了。說正經的,今兒我碰到你朋友了,故意套她話,你那些事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

別的我不在行,打架我最喜歡了,我這裏也有狠家夥,防身綽綽有餘。”

寧加一聽明白了,肖曉比自己還要擔心自身的安危,估計打給付尤也是警告他之類的吧。

“肖曉姐,你的好心我都懂,這事不簡單,我不想牽連你,算我拜托你,不要插手。”

“……”

肖曉偶爾的自私自利也不妨礙她仗義走天涯, 寧加一白白給她填詞,把她當朋友、姐姐對待,自己自然不會虧待她。

“肖曉姐?”

“好啦,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加一,來嚐嚐看,這味道你喜歡不?”

肖曉聽得一清二楚,“喲,你倆兒這是同居了?”

“算是吧。肖曉姐晚安。”

寧加一放手機的同時拿過水果盤。

“你怎麽去那麽久啊?”

“剛剛小舅來了,人還沒有找到。”

寧加一低頭盯著切成塊的芒果。

“雨停了。加一,我剛剛越想越不對勁,我們朝著程望跑過去的時候,他完全有時間反應過來。你還記不記得他掉下去時的表情?”

寧加一發現付尤奔來之後就怕他有什麽意外,沒去注意程望的表情。

“他在笑。”

“笑?”

“沒錯,我應該沒有看錯。”

兩人再無話,許久之後,程怡來敲門,問兩孩子吃飽了沒有。

“外婆,我們還沒有吃完。”

“好好,不夠吃,冰箱裏麵還有虎皮蛋糕。”

說罷,程怡轉身回房間準備睡覺。

寧加一和付尤端著麵碗對視了幾秒。

“我實在吃不下,你幫我吃吧,我回房間了。”

付尤沒有說話,目送寧加一離開。

兩人都沒有睡好。

天大亮,付尤睜眼首先打電話給張克成打聽,聽到答案,垂下頭,心情複雜。

到了傍晚六點鍾,搜救隊包括一些當地人還是沒有找到程望。

不管怎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搜救工作繼續進行。

末了,尋了兩天兩夜還是無果。

讓所有人納悶的是,無名山就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別說周邊,就連隔著一條小河的另外一座山也都徹底找了便,還是不見人影。

幫兒子取行李箱的那位老人也在極力尋找,他以為隻要找到了主犯,警察興許就會放過自己的兒子。

又是一個雨天。

付尤和寧加一呆在小賣部,成阿黎瞧著兩人無精打采的,找了個借口讓他們出去買點東西。

“我忘記嬸嬸讓我們買什麽東西了?”

寧加一伸手點點付尤的手臂,“傻瓜,這麽快就忘記了?”

“哎,腦子不好,昨晚也沒有睡好。你呢?”

“和你一樣。想睡睡不著覺,我剛剛還聽到我爺爺奶奶聊天,說話的氣氛可嚴肅了,我都沒敢去插嘴。”

“我外公外婆也是一樣的,他們表麵上笑嘻嘻的,其實比誰都擔心。我們來小賣部時他們還在陽台上偷偷看。”

“程望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把我們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付尤——”

寧加一忽地拉住他的手停下來,“程望程望,反過來念就是王城。”

“大概是巧合吧?”

“有沒有可能王城就是程望,程望就是王城?王城他沒有死,之前王育才不是說他會變臉,就像是戴上人臉麵具,偽裝成另外一個人?”

“加一,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不過,不太可能。”

寧加一歎口氣:“就算是不可能也不代表是絕對的不可能,我還是堅信程望和王城之間總有些聯係。絕對有的!”

付尤很少聽到寧加一用百分之百肯定式的語氣說話。

“照你這樣說,王城是假死了?那真正死掉的那個人是誰呢?”

寧加一左手托起下巴,“小武?”

“最近不是有他的消息了嗎?”

“也有可能是程望在假裝小武啊?再說了,我之前聽劉警官也說程望這個人不簡單,他一直冒用小武的身份證,你想想看,這裏麵就沒有什麽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