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生病了,明天我要帶他去市醫院看病,你放學了就去找你外公外婆。”
寧彩霞丟下這句話,抱起章小耿回房間睡覺。
她光顧著交代,第二天早餐沒有準備,冰箱裏麵空空如也,午飯錢也沒有給章小歡留。
章小歡還沒有完全融進新班級,同學是開不了口了,她也不好意思告訴老師,自己早午飯都沒有吃,硬生生餓到放學,飛似得,跑到小賣部。
宋梅瞧著孩子臉蛋紅彤彤,以為她是被風吹的,忙去拿來麵霜,給她把臉抹勻,然後用手給她捂臉。
“外婆,我好餓。”
話音還未落下,章小歡的肚子已經開始鬧脾氣。
宋梅衝著孩子笑得溫和,指著貨架:“跟從前一樣,挑你愛吃的。”
寧加一幫忙爺爺搬貨,進屋聽到這句話,拉住章小歡,“少吃零食,待會兒多吃點飯好不好?”
“表姐,我餓的都快不行了。”
寧加一和宋梅對視幾秒,之前從未聽孩子這樣說。
“媽媽帶弟弟去醫院了,她什麽也沒有給我,我一直餓到現在。”
宋梅現在都懶得說寧彩霞的不是,咬著唇歎息,起身去拿一袋掛麵,打算給孩子做碗麵墊墊肚子。
不多時,商量送完快遞,路過小賣部,停下來,嘴上喊著:“寧爺爺您忙著呢。”
“是商量啊,今兒送了多少單啊?”
“跟昨天長多,爺爺,加一在嗎?”
“在,就在裏麵,你快進去吧。”
“好咧。”
商量前腳進屋,下一秒看見章小歡在嗦麵條,不知不覺看呆了。
“你也想吃?”
寧加一擺好貨架上的方便麵,瞧見商量口水都快流出來,打趣他。
“嗯,還有嗎?我今天運動量太大了,需要好好補一補。”
商量就是給自己一個可以大快朵頤吃東西的借口。
“你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
“商量啊,你比付尤吃相還猛呢。”宋梅笑見狀,笑嗬嗬道。
章小歡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麽吞麵,吃幾口,停下來看看商量。
“奶奶,您這樣盯著我我都不好意思繼續吃下去了。”
“沒事,能吃是福,我們家一一就是吃得太少了,我都擔心她總是這麽瘦,會不會有問題。”
商量抬眼看看寧加一,讚同宋梅的話,“就是,吃東西就該像我這樣,吃嘛嘛香。”
商量狂風席卷式幹掉了一大碗雞蛋麵,甚是滿足,還不忘舔舔嘴角殘留的湯汁,隨即突然來了一句:
“聽說王順才差點死了,感覺這些年總是有事情發生,奶奶,加一你們覺得呢?”
商量以為宋梅多少聽說了一點,結果發現老人家的表情,知道自己想錯了。
“你剛剛說什麽?”
寧加一替奶奶問商量。
“我一個大表哥今年當了警察,這件事鬧得還挺大的呢,確確實實就是王順才,他自殺了幾次,都被搶救過來。我就知道這些了。”
商量確實知道多少說多少。
宋梅心裏登時堵得慌,自言自語似得:“姚妹兒到現在都沒有清醒,王育才那孩子沒有一點消息,怎麽連順才也出事了?哎,怎麽偏偏都擠在一起?”
章小歡雙手捧起麵碗喝湯,一聽到王育才三個字,她頓了頓,遲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寧加一跟自己說話。
“表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髒桌子的。”
“沒事,燙到手沒有?”
“沒,表姐。”章小歡見寧加一執意要看自己的手,隻能夠伸過去。
“沒燙到就好。你站住別動,我來擦幹淨就可以了。”
寧加一把抹布遞給章小歡,讓她跟著碗筷一起拿到那邊桌上。
“商量,你的意思是外麵的人幾乎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商量撇撇嘴,“不過一開始我大表哥是不讓我們說的,後來鬧得太大了,是誰說的,也就不重要了。”
“哦,對了,替叔叔翻案的材料準備得怎麽樣?”
“太久之前的事,有些事我叔叔他都記得不太清,慢慢來吧。這事也不能夠著急。”
宋梅和寧加一想的一樣,但想到葉曉麗那個女人,她氣得胸口都是疼的。
商量買了一瓶原位酸奶,騎上三輪車離開。
宋梅坐在凳子上還在想王順才家那些事。
寧加一餘光發現章小歡也跟著發呆,定在哪兒,連眼珠子都不動。
“小歡,小歡,小歡!!”
“嗯!表姐,你剛剛在喊我嗎?”章小歡緩過來伸來,一頭霧水的看向寧加一。
寧加一衝著她招招手,“想不想陪表姐出去走走?”
“好。”
寧加一有意無意觀察章小歡反常的表情,帶她去涼亭底下坐一會兒。
“你瞧,這兒的迎春花都開了,有點異常哦。”
章小歡不在乎迎春花什麽時候會開,猶豫了幾秒,問:
“表姐,你們剛剛說得王育才是誰啊?”
“我們鎮上一個男孩,他特別調皮,好多大人都怕他。”
“他現在在哪兒啊?王順才是他爸爸嗎?”
寧加一肯定,章小歡問些是應該有一定的目的性。
“是的,他爸爸是殺人犯,四年前就被關進了監獄裏麵,從那之後,王育才幾乎沒有跟他爸爸再見過麵。
王育才離家出走好多天了,警察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
寧加一說完,側頭盯著章小歡那張寫滿心事的臉。
章小歡瘦弱的小身子板在微微發抖。
“小歡,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我……我就是好奇,表姐,我們回去吧。”
寧加一點頭,伸出手抓住抓章小歡遞來的小手,指尖冰涼,不似之前那般暖和。
寧彩霞七點半打給小賣部座機電話。
接的人是宋梅,對方就說了幾句,她立馬掛斷。
“小歡,你媽媽回來了,讓你回家。”
章小歡直點頭,乖巧狀起身背好書包。
“表姐,你今天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不行的,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像從前那樣,我把你送到台階那一塊好不好?”
章小歡還是搖頭,執意不讓寧加一送她回家,因為她擔心表姐會發現王育才。
事實上,章小歡在那棵木樨後麵,並沒有看見人。
隔了好幾天,章小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王育才跟消失似得,再也沒有出現在路邊。
她想:或許是王育才聽說自己的爸爸差點死掉,所有他跑去偷偷看他爸爸了,嗯嗯,一定是這樣。
但凡是認識王順才家的人,關心他生死是一方麵,但更加好奇他到底為什麽要自尋短見。
也有一群人聊天,有人說:幸好姚金病了,要是聽說自己那個不爭氣的畜生兒子自殺,她老人家估計要哭死啊。
王城消息靈通,他不會不知道此事,心裏估摸著,興許警方很快就會聯係自己。
果不其然,電話隨後就打過來。
他一秒鍾都沒有耽誤,速速接通電話,穩定自己氣息的同時,心裏給自己積極暗示。
警方要求完成立馬去公安局,他不敢不服從,立馬出發。
警員小劉見王城來,還未開始提出問題,張克成走過來,遞給小劉一個眼色,隨後坐在他的位置。
“謝謝你王老板抽空來一趟。”
王城麵不改色,笑了笑,“張局長,您這是說的哪裏話,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張克成雙手撐在桌麵上,兩手掌合十低著下巴,一臉嚴肅:
“王順才說他沒有殺人,是被你威脅才承認人是他殺的。”
他不想跟王城繞彎子,開門見山直接切入主題,順道也觀察觀察他的表情。
“張局長,王順才的話您也相信?他被抓進去坐牢之前就已經瘋了,瘋子的話可信度不高,您完全沒必須要聽這些。”
“聽不聽是你說了算,還是我?”
王城認慫,閉嘴不吭聲。
“當年你是嫌疑人之一,到現在,我還是認定你是嫌疑人。”
王城臉皮繃得很緊致一時間,眼角紋都看不出來,額頭上滲出小汗珠,他怕被張克成看到,做了一個拍頭的動作,沉下氣說:
“您怎麽想是您的事,當初抓走王順才也是你們,我王城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們懷疑。”
話音落,王城埋下頭,呼吸不由自主變得急促。
“這件案子我會重新調查,你做好準備。”
王城生硬地點頭。
“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了,感謝配合。”
待王城離開,小劉走進辦公室,見張克成定神,本想轉身出去,下一秒被叫住:
“小劉啊,王順才這件案子我來負責。有需要你的地方,我會隨時安排你出去。”
“好的,我知道了。”
張克成現在更在意王順才的身體情況。
王順才不止一次企圖自殺,第一次是他的獄友發現,第二次是獄警,這一次他在洗手間撞頭割脈,傷口上的血已經凝固了,才被保潔員發現。
認識或是見過王順才的罪犯,都聽過同一句話:王城逼我承認的,我沒有殺人。
當王順才說這話不久,他便開始實施自殺。
張克成現在想來,或許王順才瞥了許久,終於受不了,所以才像其他罪犯說的那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死人,一天到晚念叨那麽幾句,瘋瘋癲癲。
現在他躺在ICU,醫生告知張克成,他現在基本上隻能夠靠機器存活,至於是否能夠挺過來,還得繼續就隻觀察一段時間。
張克成不希望王順才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除去當事人以外,他比誰都想知道真相。
與此同時,王城坐在車上,眼神發散,麵上烏雲密布,他很想去市醫院看看王順才,但又不敢去。前思後想,他無法集中精神,但又急於回家,他隻好打給電話給小武,讓他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