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以出去玩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主要得看天權太初的人給不給麵子。”顧長生很是委婉地道：“如果他們給麵子的話，我們就可以去了。”
“哦。我想去翡翠林海**秋千。”三無少女像是沒有聽懂顧長生的委婉拒絕，點頭道。
“……”
“去翡翠林海要坐上跨域飛舟，現在這個情況我用裴師妹的腦子猜都知道那裏一定埋伏了一船的演員，就等我們上去呢。”
“不能去嗎？”
“不能。”
“那好吧。”三無少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去無風雪穀。”
“不是……師姐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顧長生攤了攤手無奈道：“咱們現在除了這附近哪裏都去不了，說不準過段時間就連這裏都不安全了。”
“可是我想去。”三無少女不依不饒，白紗遮掩下的眸子裏看不清究竟是什麽情緒。
“安啦師姐，其實很多著名的景點都是吹出來的。”顧長生語重心長地道：“說是有那麽多好看的風景，可到了景點看的都不是風景，全是人。路上要是堵飛舟的話那就更煎熬了。”
三無少女低著頭不說話了，她好像在生顧長生的悶氣。隻是因為沒有怎麽生過氣的原因，她連最基本的嘟嘴瞪眼大法都不會，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焉了的小貓咪，因為種種原因正在對沒有回應她的主人散發怨念。
顧大黃毛捂著額頭有些無奈，不得不掏出了一塊桂花糕甜點遞給了她道：“行行行，你先吃完我到時候再想辦法好了。”
三無少女接過了桂花糕，先前焉了吧唧的小可憐模樣頓時一掃而空。顧長生見狀也不忍心說自己壓根沒有辦法，說這話也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她終究是要回去的，而顧長生也會離開蜃景裏。與其讓她抱著失落鬱鬱寡歡，不如在最後的時間裏讓她開心一些也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顧長生很快決定用新的小玩意去轉移三無少女的注意力。眾所周知像她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除了喜歡好吃的，漂亮的衣裙也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今天陪你去逛街買衣服好嗎？”
“我有衣服。”
“我說的是其它的衣服。”顧長生想了想道：“各種各樣的顏色、款式，比如藍色、青色、黑色，紅色，我昨天在一家小商鋪門口看到了有一種特殊的蠶絲種類可以呈現出漸變色。”
三無少女的神情微微一動，可是還是有些不解道：“這麽多顏色款式有什麽用嗎？”
“穿起來好看啊……”顧長生隨口道：“我還沒見過你除了天權太初聖女裙裝外的樣子呢。”
哦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昨天晚上看過了三無少女穿睡衣的模樣。
蘇蘇低頭思索了片刻，末了這才輕聲應道：“好。”
……
另一邊，搖光域內，遙遠的西洲方向，一群黑衣人虔誠無比地半跪在一個老人的麵前，像是在進行著某種儀式。
那個老人身材幹瘦無比，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和麵頰看起來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可他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卻散發著某種凶狠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被猛虎給盯上了一般。
不多時，另外一個中年男人緩緩從虛空中踏步而出，他掃視了一眼地上跪著的黑衣人，輕笑道：“白虎，你還是那麽喜歡讓人家跪你。”
“他們跪的不是我，是未來會借由我們身軀降臨的主上。”
那個被喚作白虎的黑衣人表麵看起來他似乎是個弱不禁風的幹瘦小老頭，可實際上他赫然是淨世組織四大尊主之一的白虎尊主。而那個自虛空中踏來的男人身影也全部浮現在了空氣中。
倘若當初經曆過太一劍宗祭劍大會的人來到這裏，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個男人就是當時機關算盡卻棋差一籌，被顧長生和天衍掌教老登的後手打得倉皇而逃的玄武尊主。
此時此刻玄武尊主似乎已經恢複了所有的傷勢，整個人的氣勢還比之前更勝一籌。玄武點了點頭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白虎尊主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譏諷道：“若不是你之前辦砸了，現在也不需要我在這裏提前發動。”
玄武尊主不氣不惱，平靜地回道：“上一回太一劍宗的事情，的確是我漏算了一步，這才導致滿盤皆輸，就連朱雀也中了計被困在了天衍宗。”
“是我的原因，我自會承認。白虎你不必在這裏冷言冷語，莫非你看中的隻是一時的成敗嗎？”
“讓尊主正式降臨搖光域，摧毀此域仙基，這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
白虎尊主聞言臉色也漸漸緩和了下來，他沉聲道：“話雖如此，可是我們確定要提前發動嗎？若是再等……”
“不能再等了。顧長生和路清明這兩個人便是我們計劃最大的變數。”玄武尊主深吸一口氣道：“我原本以為此方仙域自救的希望是路清明一個人，不曾想現在還有一個不相上下的顧長生。”
“縱觀他整個崛起之路，用一句如有神助來說完全不過分……仙域氣運加持他身，這才是他真正修為一日千裏的原因！”
“眼下顧長生的天機迷霧消失，我可以看見的未來明亮了一大片，我們必須考慮這是否是我們此生僅有的機會！”
玄武尊主接著又道：“昆侖問道石雖然沒能拿到手，但就目前為止，天衍宗的人還不知道利用昆侖問道石重啟搖光山河圖的煉製進度。所以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旦顧長生此子的天機迷霧重新歸來，我們想要看清未來的難度會更大！”
“你最好能對你這一次的推衍負責。”白虎尊主冷聲道：“提前撕開口子，很有可能會促使他們擰成一股繩。”
“擰成一股繩的前提是，必須要有一雙手來做這件事。”玄武尊主的笑意愈發燦爛了起來：“否則的話，最大的可能性應該是那些沒來得及被擰在一起的細繩直接被崩斷。”
“讓我們共同見證，這個仙界最大的偉力降臨吧！”玄武尊主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變得激動而又猙獰了起來：“打開昆侖墟門！讓世界迎來淨化！”
底下的黑衣人齊齊湧現出了狂熱的表情，白虎尊主見狀緩緩點了點頭，接著張開雙臂，一步一步走向麵前由冰雪鑄成的高台。
底下的黑衣人麵不改色地用自爆的方式獻祭出了自己的生命，數十個化嬰強者自爆產生的靈力漩渦在某種陣法的帶動引領之下，一點一點地將底下的陣紋光芒點亮。
隨著一個缺口的浮現，某種未知的洪荒氣息從中漸漸透露出來，嘶吼聲透過缺口讓整片天地都為之震顫，光線被吞噬，世界仿佛都發生了某種傾斜。他們身處的雪山積雪滾落，化作了冰雪洪流滾滾而下。
“吼！！”
一聲嘶吼震耳欲聾，蘊含著某種可怖的韻律威壓，饒是玄武尊主和白虎尊主兩個人早有相應的防範，也被這威壓弄得喘不過氣來。緊接著白虎尊主上前一步，將身軀堵在了缺口處。
他的身子瞬間仿佛鑽進了某種東西，在他的血肉之下迅速蠕動。幹瘦的身子成了被吹大的氣球，瞬間暴漲了幾倍乃至十幾倍。
白虎尊主逐漸變成了一個怪物，可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不適，甚至於浮現出了一抹激動。從未體驗過的力量充斥著他那已經分辨不清方位的四肢百骸，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愉悅的嘶吼。
“墟境神祗……這就是墟境神祗！”玄武尊主迎著狂風振臂高呼，整個人像是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救世主？聽說還有兩個？
可笑，在這樣的神祗麵前，你們不過隻是試圖阻擋滾滾車輪大勢的蟲子罷了。
……
“這條裙子好看嗎？”
“好看，非常好看。”
“那這條呢？”
“也很好看，但是太燒了不適合你。”
“燒是什麽意思？”三無少女問道。
“就是……會容易讓人著火流汗的那種。”顧長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隨口回了一句，接著苦著臉道：“姑奶奶，你還沒逛完麽？我們已經走了五條街了。”
顧長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為什麽要喚起一個女人的購物欲？明明三無少女之前那麽乖巧懂事，我卻偏偏要打開潘多拉的魔盒……
我淦！
三無少女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接著又轉過頭去打量著靈鏡裏麵的自己——這種特製的靈鏡可以呈現出你穿上某件衣服的樣子，免去了試衣服和脫衣服的煩惱，所有人隻需拿著衣服往麵前一站，便可得到最佳的購物體驗。
拜這樣的人性化設計所賜，三無少女幾乎是把一家店裏的所有衣服都試過了才肯罷休，戀戀不舍地去下一家店。一開始顧長生還是屬於把三無少女當奇跡暖暖女主角在玩的，可是後來他就麻木了……
就算小姐姐再好看，短時間內審美也是會出現疲勞的。就好比之前他調校泡芙聖女的時候，一開始他衝得很快，一晚上常常能灌注個十幾次。可到後來他的閾值就慢慢變高了，有時候晏兮需要手口並用、整出各種花活才能讓顧長生勉強賞給她一發。
其實三無少女整個人的氣質還是更偏向於清冷風的，因為她那沒有多少表情的小臉，再加上被白紗蒙住的雙眸，若是給她來一身大紅色那才叫違和。
“咱們逛了那麽久，也該去吃點東西了吧。”顧長生道；“想吃點什麽？”
“什錦炒飯。”
“你中午已經吃過了。”
“可是還想吃。”
顧長生又好氣又好笑，心說這姑娘估計是在天權太初裏錦衣玉食慣了，所以來到外麵就算是街邊小吃都吃得津津有味，吃了一頓不夠還要吃第二頓。
“行，那就去吃炒飯……”顧長生指了指三無少女看上的一套裙裝道：“老板，這條裙子多少錢？”
“五百天權靈石。”老板懶洋洋地抬眼道：“恕不還價。”
“……”
這老板真不會做生意。顧長生暗自腹誹了一句，最後也隻能是乖乖掏出了秦無衣給的軟飯資金給三無少女買衣服。
“走吧，我們要去搶位置了，這個點吃飯的人可不少……”
顧長生說著就要帶三無少女往前麵趕。不料後麵的祁寒蘇忽然站在原地拉住了他的手。
“接下來可以去無風雪穀了嗎？”
顧長生愣了愣回道：“哪有那麽快，我還沒想到偷渡出去的法子呢……”
“哦……”三無少女的語氣中似乎帶著淡淡的失落。顧長生還以為她又在耍什麽性子，剛想轉過頭來耐心去哄一哄，某個方向的天空忽然傳來了一聲悶響。
“什麽情況，那是什麽？為何東方的天空好像看起來塌了一樣？”
“那是天權東路的方向吧？戰場出事了？”
“不可能，前幾天還傳來捷報說戰場大捷呢。”
周圍七嘴八舌的討論不絕於耳，顧長生微微皺眉，拉著他手的三無少女又輕輕拉了拉，帶著一絲遺憾平靜開口道：
“我要回去了。”
“為什麽？不是還沒有被抓到嗎？”顧長生有些訝異，下意識地問道：“還可以在外麵多待一段時間的吧。”
“不可以的。家裏人會害怕的。”
“你說的家裏人……指的是天權太初的人？”
“嗯。”
“他們為什麽要害怕？你回去了能幹什麽？”顧長生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連忙追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這裏的一切都會死的，他們也會死。”三無少女輕聲道：“你不屬於這裏，現在走還來得及。”
顧長生渾身猛地一顫，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從頭到尾他的馬甲對三無聖女來說都等於不存在，因為她一早就知道顧長生是外來者？
所以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選中顧長生帶她出來嗎？
她不應該是蜃景裏的人麽？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她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是蜃景？更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昆侖新曆1738年六月，天權東路崩，天穹撕裂，墟妖作亂，天權太初聖地波及大半，隕數萬……
太初錄裏的內容瞬間湧上了顧長生的心頭，讓他的眼皮子跟著狠狠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