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會,我拍了拍文東的背,說道:“坐著歇歇吧,都歇會!”

我們在水管兩頭坐下歇息。

而踩點人蹲在管子裏,腿伸不直,背也挺不直,出又出不來。

過了會,邱誌成給我們發了根煙。

“你剛才是不是又睡著了?”我接過煙問道。

“我就眯一下,都不知道怎麽又睡著了,醒來還發現手機還被人偷了!”

邱誌成說著給我點火。

我吐出口煙,發現煙霧往水泥管飄,馬上心生一計,連忙把地上的幹草清理出一塊來。

“葉哥,你幹什麽啊?”邱誌成問道。

“嚴刑逼供。”

我把一把幹草堆在水泥管口點著。

我喊道:“大虎小虎,他要敢從那邊出去,你們就踹他進去!”

“明白!”大虎回到。

“我也過去幫忙!”邱誌成說罷從旁邊繞過去。

文東看著邱誌成跑過去,衝我無語的笑了笑,輕聲說道:“這孩子傻的讓人心疼。”

我一開始不明白文東這句話什麽意思,但等幹草的煙霧燒出來後,煙順著風往水泥管裏飄,我就明白了。

那頭是下風口,踩點人在裏麵嗆得睜不開眼,邱誌成跟大虎小虎也被嗆得咳個不停。

“說不說?”我大聲問到,“說了我就放你出來!”

“我就是個收頭發的,你要我說什麽?”

“那就繼續吧!”

等一把幹草燒完了,文東又接著薅別的幹草過來。

我的看著踩點人說道:“大叔,我跟你講個事,以前也有個人比你還嘴硬。我把他膝蓋骨打斷了,他都不吭聲!後來我抓了條蜈蚣,塞到他短褲裏麵去了!”

踩點人想象了一下那畫麵,臉上不由得一陣恐懼。

“後來怎麽樣了?”踩點人輕聲問道。

“還能怎樣,腫得跟手臂一樣粗。他也隻能老實交代了,然後我把他放了,讓他去醫院,不過醫生說晚了,有些組織已經徹底損壞,以後別說男女事幹不了,下半輩子都要穿著紙尿褲了!”

踩點人的呼吸也變重了。

這時文東又抱了一堆幹草來,是剛才的兩倍。

“大叔,就現在這些幹草量,就算你能撐過去,沒有窒息死在裏麵,下半輩子也要跟個癆病鬼一樣了!而且你不說,我還有別的招。”我說著按下打火機,“我跟你無怨無仇,不想把事弄得太僵,但你要逼我,我也沒辦法。其實我真心覺得你沒必要受這個苦了!”

“別燒了!我怕你了,我說!我說!”

“行,交代吧!”

“我叫王九,在農村給人看陰宅風水。半年前,我三歲的外孫女生病了,要花很多錢,我女兒的積蓄也快用完了。我就去江津擺攤給人看風水賺錢,其實我並沒有什麽大本事,以前也就混口飯吃而已。

為了多賺錢,我幾乎什麽活都接。然後三個月前,有個人找到我,問我是不是擅長看陰宅風水。我知道是來生意了,當然吹噓一番,然後他說他需要有福之人的墳頭草,讓我幫忙找墳。

其實我也知道要墳頭草隻是個托詞,但是為了賺錢給我外孫女治病,我隻能裝著不懂,也不多問。

我找墳其實就隻懂望聞這兩種,先看墓碑上的照片跟壽命,有些老人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接著我再看墳上的草,葉邊沒有鋸齒,很柔,葉片厚大。再聞墳泥的味道,有股甘香味。基本就確定了!如果冒煙的那種,那就更好了!

我每發現一座有福之人的墳,就在墳上做標記,然後給那人打電話。他往我卡裏匯三千塊錢!我繼續找,就這些而已,剛才那位兄弟說什麽刨墳割頭什麽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銀行卡呢?”我問到。

“啊?”

“你不是說每發現一座墳,他就給你三千嗎?拿你銀行卡來,我去查查流水!”我說道。

王九搖頭:“銀行卡在家裏,我沒帶身上!”

“你不帶身上,怎麽知道他給你匯錢了?”

“我給我女兒了,每次匯了錢進去,我就會給她打電話,她就取出來給我外孫女交住院費!”

我在地上找到王九的手機,翻了下通訊錄,問道:“哪個是你女兒的號碼?”

“求你不要給我女兒打電話!”王九哭腔說到,“她要是知道我現在有危險,她會很害怕的!我外孫女的病還沒好,求你們別打擾她了!”

王九眼淚已經出來了,看著不像說謊。

但還是要驗證一下,我說道:“我們不說話,你自己說!這樣總可以吧?”

“那我可以出去嗎?我剛才要報警的時候發現這裏麵沒信號!”

“沒事,洞口有信號,你聲音大點就行了!”

我在通訊記錄裏找到通話頻率最高的號碼,問道:“是叫玲玲嗎?”

王九點了點頭。

我撥通玲玲的號碼,按下免提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喂,爸!”

“玲玲啊!小圓今天好了些沒有啊?”王九大聲說道。

“好了很多了,醫生說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以後在家吃藥,定期來醫院檢查就好了!”玲玲的聲音有點開心。

王九接著說道:“剛剛有老板往我卡裏匯了錢,你取出來吧!”

“好的,我等會去取!”

電話裏的背景音裏,還有醫護人員的聲音,看來王九說的都是真話。

我衝王九點點頭。

王九便說道:“那行,沒別的事了,先這樣,掛了吧!”

我掛掉電話。

邱誌成又跑到這邊,擠進來一點,問道:“你女婿呢?你外孫女病了,怎麽要你出來賺錢?”

“我沒女婿。”王九輕聲回到,“那個男人是我女兒領導,他老家有家室,卻騙玲玲說單身。玲玲懷孕了想結婚,他就一直拖著玲玲,想拖到孩子出生。後來終於瞞不住,玲玲發現他有老婆,不管他開什麽條件,玲玲都堅持要跟他徹底斷了,不能當第三者。但那會孩子已經五個月了,玲玲不忍心打掉,就回老家生了下來。”

“畜牲!”邱誌成咬牙切齒,“那你剛剛說有錢匯過去,你女兒發現沒有怎麽辦?”

“我再解釋說弄錯了吧!”

“那她肯定很失望!那麽可憐又有原則的女人,你怎麽忍心讓她失望?”邱誌成琢磨一會,“你銀行卡號多少?我給你匯過去吧!”

王九一臉蒙圈,我跟文東也一下沒反應過來。

邱誌成把王九的手機拿了過去,翻了下短信草稿,找到一條後,把屏幕給王九看,問道:“是這個號碼嗎?”

王九一臉說不來的味道,輕輕點了點頭。

“行,我現在過去給你匯錢!每次都是三千嗎?”

“對。”

邱誌成拿著手機往街上跑去。

文東感慨道:“這——地主家的傻兒子啊!”

王九不知道是剛剛嗆得沒完全好,還是感動,竟然流淚了。

“剛才那小夥,說他爺爺的頭被人割走了?是因為我點了他爺爺的墳嗎?”王九哽咽的問到。

“是啊,還有人因為被你點了墳,後人衝煞慘死!”我回道,“你應該知道,被你點墳的那些人,全都是很好的人!因為壞人的頭骨他們也不要!”

王九擦著眼淚:“我真是造孽啊!”

“真有心悔改的話,就把那人給我引出來!”文東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