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我們隻能繼續看這場已經過去百年的慘案。

就見那看著仙風道骨的老道站在一張供桌前,嘴裏不知道嘰裏咕嚕的念著什麽,聲音極小,我們聽不清。

他手握桃木劍挑起一張黃符,劍指一提,黃符就燃了起來,跟在他身後的數個小道士,也全都盤膝於地,嘴裏跟著念咒。

隨著他們吟誦的聲音響起,陰風驟起,從地底爬出無數具血淋淋的無頭屍體,一個個就跟排隊似的跳進了正中的一個大血池。

玉笙寒又解釋起來,“這是控屍術!”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倒是看出來了,隻是不知道那個大血池是用來幹什麽的,於是問:“他們弄這麽大個血池有什麽用?難道想像黑山那次似的,也用來養屍?”

玉笙寒馬上搖了搖頭,“不是,雖然都是血池,但卻完全不一樣。這個血池是用來鎮九龍之氣的!這些犯人生前都懷著極大的怨氣,怨氣已經深藏進骨血之中了,血也被稱之為汙血,血中帶煞,壓製龍氣外泄。”

我往四周看了看,不由一陣歎息,“可惜九龍之中,七顆龍頭被斬,剩下的兩條龍也是首尾不能相顧,已然成不了氣候了。”

說到這兒我感覺我好像漏了點什麽,但又想不起來到底漏了啥,也就沒再鑽牛角尖。

玉笙寒點了點頭,“是可惜了!”

做法的道士也不知道又施了什麽邪術,隻見那些跳進血池之中的屍體很快就脫了骨,白森森的骨頭從血池之中飄浮上來。

又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吧,屍體應該已經全部脫骨了,小道士們在道士的吩咐下,把白骨一一揀起來,裝進了盛骨壇裏,上麵又用黃符封了,這才埋進了土裏。

我仔細看著那些壇子,卻並沒發現詭異的圖紋,看來並不是放了蠱的壇子。

等做好這一切,道士從懷裏摸出了一包什麽東西,揚手就灑進了血池之中,就見血池表麵開始冒起了白煙,就跟煮沸了似的。

等了好長時間,血池才又恢複平靜,隻不過血的顏色由鮮紅變成了黑紅。

忽然,從血池底下鑽出了一個血紅色的怪物,身子足有兩丈來高,頭似牛,卻是獨角,身形如巨蟒,長了四隻爪子,渾身全是眼睛,大嘴一張,跟鱷魚似的,都能看見嗓子眼兒了。

“操,這啥逼玩意兒?長的也太嚇人了!”陳剛被嚇了一跳,連著退了好幾步,頭發都豎起來了。

我盯著那個血紅色的怪物也瞧了半天,但還是沒認出來是哪種傳說中的異獸,反正山海經裏是沒看到這麽個玩意。

我正準備說不知道,就聽老忘川開口了。

他二目如電的瞪視著怪物,嘴巴張的老大,“三途獸!想不到陽間竟然也能煉出此等邪物來,難怪九龍之地被壓的死死的。”

三途獸?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子全都轉向了他,等著他近一步解釋。

忘川見我們所有人都看著他,也沒賣關子,“你們不認得此獸也不奇怪。傳說三途獸是如來佛祖金蓮之下的邪穢之氣所化,乃是世間最邪惡的存在,比之十八層地獄的惡鬼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剛立馬不明白了,緊跟著就問:“如來佛祖?如此大慈大悲之人怎麽還會生出穢氣來?而且蓮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嗎?怎麽還會有邪穢?那可是西方極樂世界啊,你別是瞎蒙的吧?”

忘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說了,蓮是出淤泥而不染,那養蓮之地可是淤泥!你看莊稼地,越是藏汙納垢的肥土地,長的才越好,道理不是一回事兒嗎?況且你以為佛祖就沒有自己的一點脾氣?”

緩了口氣,他又繼續說道:“佛祖不過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把七情六欲中不好的欲望都排解了而已!根據能量守恒定律,那有排就得有收,你當佛祖能把這些濁穢排到哪兒去?灑向人間嗎?隻能自產自銷,封進了座下金蓮底部!”

我嘴角輕抽,第一次發現這花和尚竟然還是個科學和尚,把能量守恒定律都給整出來了。

不過他講的還真是透徹,這麽一說我們所有人就都明白了,趕緊問他三途獸有多厲害。

忘川這下可得意了,大嘴咧的跟荷花似的,“佛祖的汙濁之氣,那你們自個琢磨唄!連我佛如來都對三途獸頭疼的很,隻能封印,無法消滅!”

我伸手一指那個正在張牙舞爪的三途獸問:“這東西不是如來佛祖弄出來的,而是用邪術整出來的,不能有真三途獸那麽厲害吧?”

忘川點了點頭,“那倒是,不過肯定也不能好對付了。你看看那個大血池,那得集多少犯人的血能鑄成?況且血還得蒸發呢,還得滲漏呢,一直保持著這麽滿,那就證明他們隨時都在往裏加血,就為了供養出這麽一隻三途獸出來!”

“這玩意這麽厲害,茅山派能控製的了嗎?”我微感吃驚。

忘川撇了撇嘴,“那就要看他們背後有沒有高人了!要任這隻三途獸成長下去,反正道法沒大成的肯定是整不了。我就說九龍之地的龍氣沒這麽好泄龍氣嘛,梟了七顆龍頭,隻會使龍怨暴漲,加速清朝滅亡,原來還有這麽一隻三途獸。”

我們幾個人都點頭稱是,剛才我就覺得我漏了點什麽,原來是漏了龍怨。

人被無辜害死尚有怨氣呢,更何況是龍?要沒有三途獸鎮壓,估計滿清得早滅亡多少年,說不定就不會有那段恥辱的曆史了呢。

三途獸搖頭擺尾的,看那樣好像是和道士撒嬌呢,估計它現在尚在幼年,反正誰給它吃的供養它,它就跟誰好。

道士無比滿意的伸手拍了拍它碩大的腦袋,跟它說馬上就又有好吃的給它送來了,它這才又鑽回了血池底。

我現在才知道屍體迅速脫骨並非道士施了什麽法,而是那些犯人的血肉都被三途獸給吃了。

這玩意還吃細食呢,知道吐骨頭。

眼前的一幕一花,情景就又變了。

天再次亮起,我們看到了三個男人從遠處走來,不,確切點兒說是兩個男孩兒和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我們竟然還認識,正是陳健那個王八犢子。

楊子愚看到這一幕立馬激動起來,三步並兩步的向人影的方向奔去,嘴裏還帶著顫音的大喊著:“芒果,西瓜…”

不用問,這倆男孩兒肯定就是她兩個弟弟了,就是這名起的,太特麽有個性了。

我們都知道這是從前的幻影,她根本碰不到人,但這種時候我們就是說破了大天,她也不會放棄追逐那兩道身影的,故而誰也沒出手阻攔。

果然,她撲到近前就想把倆人給抱住,卻是直接穿透了兩個人的身體,撲空了。

兩個男孩兒渾然不覺的繼續跟著陳健走,一邊走還一邊抱怨:“這什麽破地兒啊,還說能看見龍呢,連條蛇都沒看見!”

陳健嘴角邊浮現出一個惡毒的笑,隻是他背對著兩個男孩兒,他們沒發現。

就聽他先是尬笑了一聲,這才開口:“急什麽?這不沒到地方呢麽!快了,就在前麵,龍就在那個廟裏,由有道行的道長看著呢。”

說著,他伸手一指前方,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影影綽綽的看到了廟宇群,正中一個大大的佛字離多老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們進園的時候經過那片廟宇群了,難不成陳健是把楊子愚倆弟弟給騙到廟裏動手殺人的?

想到這兒我不寒而栗,那是集儒、道、佛三家雜糅之地,存在了三百多年的古刹了,這麽多年香火供奉,就算裏麵的師父不靈,地方也靈啊。

陳健這癟犢子選擇在這種地方下手,看來他也是害怕的,怕被兩道亡魂給纏上,想的可是真夠周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