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九幽絲毫沒理會我的意思,繼續他吞吃的動作,倒是一旁的黑貓開口了,“喵喵…嗚喵喵…嗚嗚…”
當然了,它的話我是完全聽不懂,不過看它看向黃九幽那可憐的小眼神兒,肯定是在求饒,我也不知道黃九幽能不能聽懂。
黃九幽聽見黑貓叫喚,總算是停下了,“呸呸”了兩聲把黑貓不完整的魂魄給吐了出來,似乎很是嫌棄。
很快他也嘀哩嘟嚕的發出一串我聽不懂的聲音,是對著黑貓說的,表情那叫一個聲色俱厲,跟訓孫子似的。
他倆交流了能有一會兒,就看見大黑貓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了趙衛平跟前,我和陳剛下意識的就擋在了他前麵,怕它突然爆起又傷著趙衛平。
可就在此時,黃九幽說道:“它是要還陽壽,你倆讓讓!”
我側過頭斜眼瞧向他,“你確定?”
倆人之前交流了啥我也不知道,所以此刻我心裏挺沒底的,有點不敢讓黑貓靠近。
黃九幽鄭重的衝我點了點頭,“確定!”
雖說他平日裏挺不靠譜的,但要說到正事兒,還真沒掉過鏈子,所以我和陳剛都讓開了。
黑貓走到趙衛平跟前,眼神之中還顯示著不甘,但是終究也沒敢再滋楞毛,抬著貓爪子指了指趙衛平的腳底。
趙衛平都已經嚇傻了,下意識的抬起了腳,就見他腳底下沾著一張奇怪的紙,花花綠綠的,說冥幣不像冥幣,說錢也不像錢,緊緊的粘在鞋底之上。
黑貓看他抬起了腳,一爪子就把那張紙給抓了下去,“噗”的一下將髒兮兮的紙給吞進了肚裏。
隨著那張紙被它吞吃入腹,趙衛平的臉色明顯變好了,雖然還是慘白慘白的,但之前的死相卻是消失無蹤,頭頂的黑氣也不見了。
也就在此時,趙衛平二姑的身體轟然倒地,露在外麵的皮膚肉眼可見的先是出現屍斑,接著發生膿變,整個身體迅速腫脹成球,最後又幹癟下去,流出惡臭的屍水,還伴隨有白色的蛆蟲流出來。
擦,這是死多長時間了?屍體都已經腐敗成這樣了。
我緊捂著鼻子,站的離屍體遠了一些,“趙哥,趕緊通知家屬吧!”
趙衛平已經忍受不住惡臭蹲到一邊吐去了,聽到我的話又幹嘔了兩聲,這才躲到了門外開始打電話。
大黑貓這會兒老實的很,規規矩矩的蹲在一旁,滿眼畏懼的看著神色陰晴不定的黃九幽。
黃九幽也沒讓它等太久,“念在你有孕在身,我今日就不取你性命了,反正你也沒幾天好活了!但你給我記住,要是再仗著沾了點兒人氣就為非作歹,就別怪我斬草除根。到時連你那隻貓崽子都別想保住!”
黑貓人性化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衝著他又“喵嗚”了兩聲,看那樣應該是在保證著什麽。
黃九幽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門口的位置,“在你生產之前,不得出這個屋子半步,我會找人盯著你,敢有一絲違背,你就等死吧!”
黑貓又點了點頭,然後就蜷縮到了沙發角上,什麽聲音都沒再發出。
黃九幽瞥了一眼從椅子上滑落在地的屍體,搖了搖頭,“這老太太的魂兒被散了,現在就剩下一縷人魂還在,天魂地魂都丟了,回頭等她的親人來了,得好好問問這老太太平時最放心不下啥,否則輪回之路就斷了。”
說著,他還揚了揚手,露出個裝陰魂的吊墜,“人魂我暫時收了,現在沒有貓靈纏著,再在陽間停留就該徹底散了。”
我忙應了一聲,指了指門口,“出去再說吧!”
屋裏太味了,比我放屁還臭呢,實在難以忍受。
出來時,趙衛平已經打完了電話,一臉苦相的看著我,“浩子,二姑真沒救了嗎?你說這讓我和我媳婦咋交待啊?”
我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大哥,你真是我親哥!你看看老太太屍體都成啥了?還想救呢?”
趙衛平齜了齜牙,一臉愧疚的說道:“都怪我,你說我這一天天的都瞎忙個啥啊,連二姑沒了我都不知道,還讓那黑貓給衝了身,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二姑肯定遭老罪了吧?”
遭罪不遭罪的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沒親身經曆過,所以隻能看向黃九幽了。
黃九幽知道趙衛平看不見他,所以直接上了陳剛的身,尖著嗓子把情況簡單給他說了一下。
現在死時遭不遭罪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把老太太的兩魂七魄給找回來,要不她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了,那才是真正的可憐呢。
趙衛平一聽老太太的魂魄都不全了,當時臉色就白了,跪在地上給黃九幽磕頭,“大仙啊,求求你了大仙,說啥都得給我二姑的魂兒給找回來,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看他一片赤誠,黃九幽挺樂嗬,讓他處理完老太太的後事兒就去我家堂口上香,勾魂兒這一塊還是清風鬼堂的人最擅長。
通過這件事兒我也在反省,以後不管碰到啥事兒,還是得先請香,要不我家老仙兒不知道咋回事,淨費二遍事了。
黃九幽交待完注意事項就打馬回山了,留下我們仨在這守門。
老太太的兒女都離的遠,聽說最近的趕回來也得兩三個小時,我們總不能把屋門一鎖直接就走人吧?
另外老太太的後事也得操辦起來,趙衛平把這事兒也都委托給我們了,包括找墓地,定出殯的日子。
“趙哥,出殯什麽的恐怕你定不了吧,人老太太有兒有女,雖說離的遠,但是也有啊,人家兒女說不定另有安排呢?”我倒不是不想幫忙,就是怕白費力氣。
卻見趙衛平一臉的諷刺,“安排個屁!他們要是真有心,能讓老太太孤苦無依,死了都不知道?早就接回自己家去伺候了!我二姑一共三兒兩女,她養大了五個孩子,可五個兒女愣是養不活一個老太太。”
“哎!”我深深的歎了口氣,也深知這其中的無奈。
其實從老太太寡居多年就能看出很多事兒了,哪個孝順的兒女能不管一個孤寡老太太,反而交給姑表妹伺候啊?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想沾手這事兒,趙衛平的忙和老太太的忙我都願意幫,唯獨不願意沾手人與人之間的算計。
沉默了半天,趙衛平才又開口:“不看活人的麵,我就衝死了的,這後事也得給操辦了。他們咋樣我管不了,但二姑對我們兩口子一直不錯,我就當她是我親媽了。”
他的好心我是一百個佩服,但是做法卻不敢苟同,另外有些事兒我不得不提醒他,“趙哥,你辦後事我堅決反對!先不說你給人當孝子會影響你後半輩子的運勢,就是你表親那些人的關也未必過得了。還是等人家兒女回來再說吧。”
趙衛平掏出煙來給我們倆一一點上,苦笑道:“你們是怕他們找我麻煩吧?實話說,我不怕!我又不貪老太太的房子,更不貪她的遺產,錢我出,力我出,那咋地,他們還敢訛我啊?”
我深吸了一口煙,又狠狠吐出,“還真不好說!趙哥,你是好人,這我們都知道。但有些人骨子裏就帶著惡,他看誰都拿自己的心態去揣測別人。就像你說的,你又不圖老太太房,又不圖老太太錢,就想讓她入土為安,但他們未必這麽想。”
趙衛平被我一番話說的臉黑如墨,狠嘬了一口煙,“他們要是敢滋楞毛,你看我削不削他們!還反教了呢!再說了,二姑平輩上還有人呢,我老丈人他們哥幾個馬上就過來了,我諒他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