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不化骨的話,我不由一愣,轉而看向同樣一臉呆怔的陳剛。
薑王後魂飛魄散是他告訴我的,我當時神智不清,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想著能不能是他看錯了。
很快,陳剛就退去了呆愣,臉紅脖子粗的爭辯:“是真的,我看的清清的,那女人的身體整個被浩子給捏爆了,然後就化成了一股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就是灰飛煙滅啊!”
按照他的說法,薑王後的確是灰飛煙滅了!
因為自我出馬以來,學到的常識就是如此,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不化骨會說我天真,我當然更不可能覺得是陳剛騙了我。
這世上任何一個朋友都可能騙我,但陳剛絕對不會。
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那麽大的自信,反正我對陳剛的信任是深入到骨子裏的,可能是小時候的情分吧。
所以我嚴重懷疑是薑王後使了什麽手段,所以才讓陳剛誤以為我殺了她。
而接下來不化骨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想,“她的確是化成青煙飄走了,但那並不是灰飛煙滅,隻不過是她的一魄罷了!你也正是因為打散了她的一魄,才會身染屍鬼之毒!”
我不明所以,直白的問道:“那這麽說,碰到屍鬼我們還不能斬殺了?”
不化骨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沒錯,你們隻能渡,不能殺!”
“憑什麽?”陳剛不服了,“他們能殺我們,我們還殺不了他們,然後還隻能當孫子的求他們,你告訴我,憑什麽?”
他問出了我所有想問的問題,目光灼灼的著著眼前的骷髏頭。
不化骨也沒讓我們等太久,慢條斯理的說道:“就憑他們是你們的冤親債主啊!”
四個字把我和陳剛給懟的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出馬這一行,最在乎的就是這四個字,之前留下的業障,今生是要報還的,所以叫天道有輪回。
就拿現在我們麵臨的情況來講,薑王後是因為我媽死的,現在我媽沒了,這個債就隻能由我這個當兒子的還,她找我索命那是應該應分。
當然,這隻是她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倒更傾向於是紂王借妲己為借口殺了她,可不管是父還是母,這個陰債我是欠定了。
而且我又再一次把她給打的“灰飛煙滅”,就是加重了我的罪孽,所以她報複我是理所應當。
可我向來是個不信命的,於是冷嗬一聲:“所謂冤親,那就不是一方的事兒!憑什麽責任全推給我?她有冤有苦,難道我就沒冤沒苦嗎?我自小沒了媽,爸也因為傷心欲絕得了失心瘋不知所蹤,我找誰去訴苦?”
不等不化骨說話,我就又開口了,“她是苦,可她無形中的惡誰又知道?世人都道她是賢德妃,可她若真如此賢德,何以容不下我這個庶子?”
沒錯,我現在就是把我的身份低到了塵埃裏,也不光是為了博取不化骨的同情吧,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假設我就是妲己的孩子,那我就是庶,在那個年代還沒有嫡庶之分,除了嫡子有名分外,其餘的庶子與平民無異,沒有任何特權。
“她不是惡,隻是太過執迷,執迷於自己看到的,執迷於心中所想,也是可憐人。”不化骨話中不無同情,空洞的雙眼直直的望向遠方,也不知道他在看啥。
我“嗬嗬”一笑,“她可憐我就不可憐嗎?誰又曾經同情過我?從一出生,我就背負著無數的枷鎖,要不是有我爺我奶替我擋在前麵,可能前二十年我就要背負這些了。這是我的命,我不怪誰,可誰也別想將自己的悲慘歸咎在我頭上!”
說到激動處,我的聲音都揚高了八個度。
陳剛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我的身側,“說的對!憑什麽把祖輩的過錯算在子女頭上?子女招他惹他了?有句老話說的好,禍不及子女,但凡有點人性的,都幹不出這種不是人的事兒來。這陰債我們不背!”
不化骨輕輕的歎了口氣,“終是我的錯,罷了,罷了,你們快去找陰天靈玉吧!”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又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頗有點哭笑不得,“和你有什麽關係?就算你能管得住天下大道,難不成還能管得住人心?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直視的兩樣東西,一個是太陽,一個是人心。直視太陽還隻會刺痛雙眼,可是…”
語氣一頓,我邪肆的撩開唇角,“你要直視人心,毀的就不隻是雙眼了,三觀都會崩的稀碎。”
這話可真不是危言聳聽,因為身邊有太多太多現實的例子了,比如老李頭那一家子,再比如李靜和他的情夫,還有趙衛平和他的二姑,哪件事不是毀三觀?
不化骨若有所思,半晌都沒再吭聲,然後就在我以為它快成新一代的木乃伊時,它“嗖”的一下飄走了。
臨走之前它還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此去前路還有諸多危險,你不會每次都那麽幸運,自求多福吧!”
“……”擦,他不是說我就是他,他也就是我嗎?都不幫我一把的?
那我要死了,他豈不是就要世世代代都做這麽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兒了?
似乎看出我的疑問,空****的通道之中傳來它幽幽的笑聲:“若是連這一關你都闖不過,那你也不配做天命之人。既如此,與其我與你合而為一,還莫不如在這裏逍遙自在,等待下一個輪回!”
“……”
“……”
我和陳剛不約而同的咧著個大嘴麵麵相覷,全都是一陣無語。
那我倆能咋整啊,他有一句話說的對,能從不化骨手裏得以活命已經是我們的幸運了,前路還得靠我們自己闖。
直到不化骨走遠了,我才讓陳剛收拾東西。
現在桃木劍對我的傷害很大,不隻桃木劍,我那包裏還有朱砂、雞血、五帝錢…等等,都是至陽之物,就算我體質杠杠的,能扛住傷害,可至陽之物克製陰邪之後法力也會變弱,甚至消散。
後路我們指不定還碰到什麽危險呢,當然不能在這兒就全都給浪費完了。
陳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嘟囔:“我說我不來,你偏要我來,現在好了,你說咱這碰到的都是些啥啊?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以前有仙家跟著還好,至少碰到不著邊際的東西咱還能問問,可這裏老仙兒又來不了,想找…”
我沒理會他的嘮叨,心裏清楚他就是怕連累我,這時候我越接茬他越來勁,索性就晾著他,嘟囔一會兒他自己覺得沒意思也就不嘟囔了。
果然,自言自語了半天看我都沒說話,陳剛停了下來,把兩個背包都給背到了自己肩上,“趕緊的,先去屍鬼洞把你這毒解了去,我都怕你走半道上咬我!”
我衝他嘿嘿一笑,暗暗運起氣來,開始調集體內真火。
這是我的底牌,也是我最大的仰仗,剛才不化骨在這兒我沒說,這會兒就剩下我倆了,這個時候不用更待何時?
要知道淩飛星的本命之火幾乎可以焚毀世間所有的毒,之前我中蠱不都燒沒了嗎?
想來這屍鬼的毒也不在話下,所以我一點兒都不擔心這點毒。
然而這一運氣我才發現,我的丹田之內空**一片,別說召喚出火焰了,連太極旋渦和五行鏈都不見了。
我臉色一變,趕緊抱元守一,開始內視。
玄靈丹田很快浮現在我的腦海中,但是卻好像被凍住了一般,兩個太極旋渦完全沒有波動,五行點更是黯然無光,整個丹田之中一片冰藍之色。
我擦,這什麽情況?
這還是自從我得到淩飛星的本命之火後從來沒發生過的事兒,用馭火訣竟然召喚不出火焰來!
陳剛看我臉色不對,馬上扶住了我的半邊臂膀,“咋了?又嚴重了嗎?你還能走動不?不行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