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大吼,眾人隻是露出陰冷的笑,非但沒退開,還一步步向我倆逼近…
不,確切點說是向陳剛一個人逼近,他們應該是把我當成同類了,反而對我沒什麽敵意。
是呀,我現在這逼樣跟他們差不多,身上連點兒活人氣兒都沒有了,可不把我當成同類了嗎?
陳剛身上的至陽之氣於他們而言好像有致命的吸引力,嘴裏的哈喇子都淌出了二裏地。
我一看事不好,卯足了勁狠拽了一把陳剛,直接把他給扔出了包圍圈,同時大聲提醒:“快跑!”
陳剛和我配合還是相當默契的,一個借力使力就跳起來了,他也看明白咋回事兒了,一出包圍圈就撒丫子狂奔,“你也跟上!”
幸運的就是屍鬼雖然難對付,但是因為身體僵硬,行動並不快,等他們反應過來,這才機械的轉過身,奔著陳剛逃走的方向就追。
我邁著僵硬的雙腿也跟在後麵蹽,反正現在也沒人逮我,我現在反倒成最安全的了。
追陳剛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幾乎是把整個屍鬼洞的屍鬼都引來了,後麵黑鴉鴉的跟著一大浪,我都看不著陳剛的影了。
此時我就擠在人堆之中,都不用自己費勁跑了,整個成了陝西的肉夾饃,被他們夾著往前追。
可是突然,整個隊伍停了下來,而因為前麵的人急刹車,後麵的人來不及反應,一個摞一個,全都趴下了。
眼看著我也快被推趴下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勁愣是把周圍擠著我的幾個人給扔出去了,隨後一個箭步躥上前,踩著趴倒眾人的後背往前飛奔。
我要看看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為什麽隊伍會突然停下來,不會是陳剛出啥事兒了吧?
其實我倆距離並沒拉開多遠,撐死二百米,隻不過之前擠著的人太多了,我看不著他。
現在人都倒了,視野反而一下子開闊了,而我的正前方空****一片,哪裏還有陳剛的影子?
我衝到了最前麵,從人堆裏拖拽出一隻屍鬼,薅著它的衣領子怒聲問:“人呢?他人呢?”
眼前這隻屍鬼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周身的戾氣給嚇著了,還是被我的氣勢給震住了,本能的就說出了答案:“被吸進去了!”
吸進去了?
這特麽話也說不明白,被啥東西吸進去了啊?
我趕緊又繼續追問,可屍鬼似乎反應過來了,眼中凶光一閃,“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現在急的都火上房了,哪兒還有功夫跟他掰扯啊,直接掏出了骨刃。
這次我學尖了,拿布把骨刃的把給纏住了,這才握緊骨刃一刀就攮到了屍鬼的肩膀上,“你他媽到底說不說?不說我現在就捅死你!”
骨刃對屍鬼的傷害我之前就已經領教了,這一刀下去當時紮的它“嗷嗷”慘叫,而骨刃上的金芒還在腐蝕著它的傷口,除了淌出黑水外,還有絲絲黑氣外泄出來。
我當時就明白了,龍骨對屍鬼的傷害不隻是肉體上的,更有魂魄上的,似乎能灼燒它們殘缺的魂魄。
被我紮了一刀的屍鬼慘叫過後全身都開始哆嗦起來,小一會兒人就不行了,眼珠子翻翻著,身體軟成了一灘爛泥,連句遺言都沒有,直接展示魂飛魄散。
擦,骨刃這麽霸道的嗎?
看到這一幕我整個人都懵了,我沒紮要害啊,隻是想逼問出來陳剛的下落,這咋一刀直接給它紮沒了?
而隨著那隻屍鬼慘死,瞬間激怒了重新爬起來的屍鬼,嗚嗷火喊的就衝了過來,看那架式是想把我給撕零碎了。
我知道他們不是為了給同伴報仇,隻是我讓他們有了危機感,所以才想要對我除之而後快。
我這一下子由村長變成了三胖子,他們還照頭給我一棒子,一下子就讓我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窘狀。
骨刃都快讓我舞出花兒來了,然而也沒改變我的命運,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我被打的節節敗退,一會挨這個一下,一會挨那個一下,尖利的指甲和獠牙把我肉都摳下去好幾條子。
隻是我卻並沒感覺出來疼,要不是有黑血淌出來,我估計我都不知道我受傷了。
這種情況讓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我該不會已經徹底沒救了吧?這肌肉都僵硬成啥樣啊,連疼都感覺不出來了!
越想心裏越是沒底,我的方寸一下子就亂了。
而正在此時,正對著我的那隻屍鬼“噗”的一聲衝我的臉噴了一口黑氣,噴完之後嘴角邊還露出一抹邪惡至極的奸笑。
被那口黑氣噴了個正著,我頓覺腦子一懵,眼前一陣陣發黑,而那道曾經離開我的人魂我再也抓不住了,“嗖”的一下躥出了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往一個方向飛去。
操!
我的意識是跟著人魂走的,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我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遠,無數屍鬼已經把木然站在原地的我給團團圍住了,一口一口啃食著我的血肉。
這下我可是真急了,這不是要我命的節奏了嗎?
就算後麵我的人魂回來,剩下一具骨頭架子,我拿啥還魂啊?
然而正在我急的不知所措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字正腔圓的搬兵訣聲。
是陳剛!
他應該是知道我遇到危險了,或者是看到了這一幕,這是要強行把我的魂兒給拉回去。
此時我無比慶幸他的機靈,要沒有這搬兵訣,恐怕我的人魂肯定得跑丟了,指不定會被困到哪兒呢。
隨著鼓點越來越快,悲涼的唱詞也越來越急,那股拉扯我的力量忽然就沒有那麽強了,但還是在往後拖拽,隻是速度降下來不少。
而隨著陳剛那渾厚的唱腔響起,啃咬我軀體的那些屍鬼好像也受到了影響,全都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茫然,到變的淒楚,最後全都嚎啕大哭起來。
看到這一幕,我頓時鬆了口氣,看著呆立在原地的肉身。
還好,時間倉促,他們還沒來得及下口就被搬兵訣給控製了心神,我的肉身還完好。
陳剛越唱越急,最後好像怒了,誓要和拉扯我那股力量掰掰腕子,我感覺鼓都快讓他給敲漏了。
可此時我隻能聽到他在唱,卻看不到他人在哪兒,隻能聽聲辨位,猜個大體方向,聲音好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
隨著他不停的變幻唱詞,從請神,到安天盤,再到排陣、破關,那股拉扯我的力量從一開始還能與之勢均力敵,當唱到後麵的時候,就已經拉扯不過陳剛了。
我一點點兒往陳剛的方向靠,心急如焚的想要靠的更快一點,再快一點。
隻是陳剛和那股力量較勁也竭盡所能了,後麵我聽他嗓子都啞了,一張嘴跟破鑼似的。
好在,最後拉扯我的力量終於徹底放棄了,我“嗖”的一下子一頭撞進了地底,與陳剛完美合二為一。
可一鑽進他的身體,還沒等我捆竅呢,就感覺有點不太對頭。
操,這咋鑽進來這麽多人?
該不會是把所有屍鬼的魂兒都給招進來了吧?
因為我家老仙兒上不了我的身,看事兒的時候一直都是上陳剛的身,所以老仙兒沒給我打竅,倒是給陳剛打竅了。
而又因為我家堂口四梁八柱齊全,仙家也多,打的竅就多,現在這些竅都讓人占滿了,甚至有的一個竅裏蹲著好幾隻。
好在這幫玩楞並沒鬧事兒,就安安靜靜的給那縮著,好像意識都不是很清醒的樣子。
我正想問問陳剛呢,就見他猛地噴出一口血,接著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苦笑道:“浩子,回頭咱出去了,你八成就得給我驅鬼了!”
我占據的是他的心竅,直接就能和他溝通,“還等啥出去啊,你等著,我現在就把他們給整出去。這麽多玩楞都在你身上,陽氣都得讓他們給耗幹了,不行,等不起!”
說是這麽說,但我心裏挺沒底的,不知道能不能幹過他們,更不知道一旦幹起來,陳剛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
但無論幹得過還是幹不過都得幹,我不能讓他們把陳剛的陽氣給耗盡了,那人不徹底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