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忘川打量我們的同時,我們也在打量他。
我心神一凝,借助天眼,我看到忘川的身體裏兩道魂魄都渾渾噩噩的,卻並沒沉睡。
那是他和他師父的魂魄,另外還有一股不知名的氣息藏在他的身體之中,隻不過看不出具體是個什麽玩楞,朦朦朧朧,霧氣糟糟的。
我拉著陳剛他們幾個往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了一點兒距離,“敢問你又是哪位啊?為什麽占據我朋友的身體?你不知道這是違反陽間規則的嗎?”
講真,聽到他問話,我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淩飛星有先見之明,連同玉笙寒的魂玉都給收走了。
她說以我們的道行,根本掩蓋不住魂玉之中的靈魂躁動,勢必會被大能者發覺。
所以眼前這個上了和尚身的人還沒發現,彼岸花中的離怨之魂都在我們手裏,隻是試探著在問。
我現在似乎能明白為什麽一路上我們都沒發現同來昆侖的人了,估計都被困在不同的空間之中了,他們這是要挨個審查。
而他之所以一直沒動手,也正是在判斷,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們把那些魂魄都給帶走了。
至於為啥挑了和尚上身,就更好理解了,誰讓和尚好死不死的讓他師父上身了呢,肯定讓人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忘川咧著嘴哼笑了兩聲,“一個出馬的竟然還有臉說這樣的話?你們不就是請妖上身給人看事兒嗎?說我違反規則,那你們的規則又在哪兒?真是將那些扁毛畜生貶黜到東北都不安分,說,誰準你們私闖昆侖仙山的?”
“我去你媽的!你特麽才畜生,你全家都畜生,你爹你媽是老畜生,生出你這麽個小畜生,你下的崽兒就是畜生崽子,輩輩都是畜生!”陳剛那爆脾氣,一聽他侮辱我家老仙兒,當場就爆發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要不是有莫孤北攔著,我估計他都得衝上去直接KO對方了。
聽他這麽罵我家老仙兒我自然也心生惱怒,所以根本沒阻攔陳剛。
瞅著他陰晴不定的臉,我臉色也沉了下來,“罵我家仙兒是畜生,你又好到哪兒去?恐怕比畜生還不如吧?我家老仙兒上身是為了給人驅邪治病,積德行善!你呢?你上身是為啥?恐怕不是積功德吧?”
忘川被我倆一個文損,一個武罵整的有點下不來台了,“小子,你倆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兒!我可不是你們爹媽,沒那個義務慣著你們!信不信我撕爛你們倆的臭嘴?敢這麽跟本仙說話的凡人,你們倆還真是頭一個,還反了天了!”
他這一怒我反倒心裏踏實了,不為別的,要真是什麽大人物,肯定不會這麽容易就動了真火。
你看那如來佛祖和觀音菩薩,哪個不是任憑你惡語相向,也永遠都是慈眉善目的,人家那就是修出來了。
這一看就是沒修出來的,估計也不是什麽入流的神仙。
而下一刻淩飛星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想,“玄仙之上,真仙未滿!小子,別和他正麵剛,等下你隻管當三孫子,看我怎麽廢他!”
我在心裏回應了一聲好,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但此時我肯定不能明目張膽的回她,那不就暴露了嗎?
於是在忘川惱怒的話音落下時,我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裝作懼怕的露出惶恐的神色,同時狠狠掐了下正打算繼續口吐芬芳的陳剛,“您…您是神仙?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千萬別和我們一樣的!”
說著話,我已經一躬到地,對著他深施了一禮。
陳剛不明所以,但他知道我肯定是別有用心,雖然心裏還是一萬分的不爽,倒是也沒再吭聲,低垂著雙眼盯著地麵。
忘川看我們認慫了,表情有那麽一丟丟的得意,“算你們識相!說,你們為何要來昆侖?難道你家堂上那些山精野怪沒告訴過你,昆侖仙山是絕不允許你們出馬的踏足半步嗎?”
我繼續躬著身子,裝出一副孫子相,其實是不想看他那張得意忘形的臉,“上仙教訓的是!我家老仙兒的確警告過我們,不讓我們踏足昆侖。可我們真不是故意違反天條,就是過來長長眼的!而且我身上也沒帶仙家,不信您看呐!”
忘川眯縫著眼睛打量了我半天,又瞅了陳剛半天,這才從鼻孔中哼哼了兩聲,“要不是看你們沒帶那些扁毛畜生,早在發現你們的時候,本仙就打得你們魂飛魄散了!”
話落,他邁著方步在我們麵前走來走去,“念你們還算對天道有敬畏之心,本仙這次就饒了你們!但是問話要老實交待,可別不識抬舉!”
我點頭如搗蒜,心裏卻把他八輩祖宗都給掘了個遍,心話你就作吧,我先讓你好好得意得意,看一會兒你咋哭的。
特麽的一口一個畜生,好像離了這倆字都不會說人話了,極盡侮辱之能,聽的我的火是“噌噌”的往出冒。
陳剛忍氣壓氣啊,我看他手上的青筋都繃起來了,兩個拳頭捏的“嘎巴嘎巴”直響,麵容都扭曲了。
“本仙且問你,你們在三界通道打開之時都做了什麽?若敢有半字虛言,你們就永遠都留在昆侖吧,本仙且看你們怎麽走出本仙的這困魂咒!”上了忘川身的東西大耍威風,鼻孔都快朝天了。
我極力壓抑著心頭的怒火,調整好了表情這才故作茫然的抬起頭,“沒幹什麽啊!就打死了一隻癩蛤蟆,采了點仙草仙藥的,然後仙門就關了。上仙,我們真沒幹出格的事兒,你相信我!”
忘川定定的盯著我看了半晌,我馬上心領神會的上車拿下了幾個兜子,一股腦的都打開了,“不信您看!要多一樣不該我們得的東西,我出門都遭雷劈!”
哼,反正被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特麽都習慣了。
忘川往兜子裏掃了幾眼,神情微微一鬆,不過馬上又皺起了眉,“這個和尚是怎麽回事兒?他不是出馬的,為什麽身上會有一道陰魂?這個陰魂好像不太尋常啊,本仙怎麽好像聞到了純陰之氣?”
這個理由我早就想好了,馬上驚訝的問道:“什麽?和尚也能被上身的嗎?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忘川被我問的有點蒙圈,“你不是出馬的嗎?他身上藏著一個陌生的陰魂你竟然看不出來?那你怎麽給人當弟馬香童?”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保持微笑,“唉,不就是混口飯吃嗎?我要不當這個弟馬,那他們磨我啊,那給我磨的,都形態了!班也上不了,錢也掙不到,就隻能從了他們唄!不過您老說的對,我這就是個草台班子,成不了大事兒!”
他頗感意外的挑了挑眉,“你家掌堂的是哪個?”
我輕笑了一聲,繼續胡編亂造,“我家的是鬼堂子,也就是清風堂口。掌堂大教主說自己是個碑王,叫什麽…什麽蓸尼,字泉伽,泉水的泉,伽羅的伽!反正我是沒聽過這麽號有名的人物,估計就是個有點道行的孤魂野鬼成氣候了吧。”
陳剛聽完我報的人名差點噴笑,強行忍笑忍的身體都開始抽搐了。
忘川咂摸著嘴半天,也沒反應過來,“沒聽說過!不過這道陰魂本仙要收走,他來曆不明,恐會給陽間帶來災禍。至於你們,待本仙查證過後,自會放你們離…啊…”
他話還沒等說完呢,就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緊接著忘川倆眼一閉,直接展示昏迷。
隨著他倒下,我們眼前的景物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死亡穀的出口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