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哥老叔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醫院了,醫生給他檢查了一遍身體,還問他為啥自殺,他也沒敢直說。
畢竟這種事情說出來太詭異了,他怕別人把他當精神病看。
直到從醫院回家之後,他才把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其實從二哥大爺沒的時候他們家就覺得事情不對頭了,一連找了好幾個先生。
有的說是他家祖墳風水出問題了,跑過去一頓鼓搗。
有的說是吊死鬼抓替身,燒了幾個替身替他們。
還有的說是他們家得罪老仙兒了,以前打死過一隻耗子,那是隻成了精的耗子,也就是灰仙,人家現在來報仇了,裝神弄鬼的說和老仙兒談判。
總之說啥的都有,錢收了,事兒沒辦明白,他老叔還是把自己給吊起來了。
從醫院回來之後,前兩天他老叔意識還算清醒,可後麵幾天就不行了,嘴裏一直碎叨叨的念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家裏人不眠不休的看著,就怕他再把自己吊起來。
可沒日沒夜的這麽守著也不是個辦法啊,人的精神也受不了。
這不二哥到處訪高人,恰巧昨天看到我門前發生的一幕,才知道我到底是幹啥的,拎著水果就過來求我來了。
既然知道是九骨陰天煞,那也沒必要再請老仙兒了,我們一群人完全能整。
隻不過這會喝的有點兒多,得等清醒清醒再去看看具體情況,都應在誰身上了。
二哥明顯是其中一個,想著離的近,我讓玉笙寒先去他家看看他家裏人有沒有應上的。
九骨陰天煞就是一種煞局,可能是風水格局出現了變化衝著的,也有可能是人去了啥地方衝著了,總之這個煞不破,一年得死九個,那是奔著滅門去的。
玉笙寒回來後衝我搖了搖頭,“他家暫時沒什麽問題,也沒看到煞,問題應該不是出在他家裏!”
沈忠和端木雨晴看我們要忙正事兒,趕緊結束酒局回去了,楊子愚卻非要跟著我們去看熱鬧。
正好趕上禮拜天兒她休息,而且這段時間她和陳剛也沒咋見麵,可下有時間了,還不得給人家倆點相處的時間?
所以我也沒說啥,就讓她跟了。
雖說九骨陰天煞挺不好整,特別是查煞局麻煩,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啥衝著的,更不知道在哪兒衝著的,但也不至於去那麽多人,照例留下兩個人看家,莫孤北和忘川沒跑了。
忘川是腳步懶,他是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主。
莫孤北則是有正事兒,怕店裏再來人看事兒找不到人。
以忘川的性子,絕對我一走他就得把門給關了。
第一站我們是先去的二哥老叔家,就在範家屯,也不算太遠。
老叔家住的是地房,院子挺大的,家裏還養了不少小動物,什麽雞鴨鵝狗貓的全有。
從外表看,院子規規整整的沒啥問題,房子建的也正常,就挺平常的三間平房,外帶兩個下屋。
下屋就是倉房,在我們東北習慣性的叫下屋。
二哥提早就打過電話了,所以我們一進院,聽到那條大黃狗的叫聲,就有個能有六十來歲的大嬸迎出來了。
可能是這階段熬夜熬的太多了,大嬸看上去很疲憊,眼底黢青,瘦麽嘎啦的一個小老太太,走路腳都有點飄了。
“小二來了?快進屋,外麵冷!”雖然疲態盡顯,但大嬸的禮數一點兒不缺,拉住二哥的手,熱情的招呼我們幾個就往屋裏走。
腳步踩在積雪的地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再配上大黃狗不停的吠叫,自有一股農家的田園風情。
二哥邊走邊給我們互相做著介紹,等聽完了我才知道,眼前的大嬸才隻有五十二,可麵相看著卻無比蒼老,顯然是操勞了大半生累的。
進了屋裏,我就聽到一陣念經似的嘟囔聲,聲音太小,又口齒不清的,所以聽不懂都嘟囔些啥。
大嬸急忙解釋:“那就是我家裏的,成天就那麽叨咕,也不睡覺,也不吃飯,現在連水都不喝了,我都怕他熬不過頭年兒!”
說著說著,她的眼圈就紅了,兩行老淚潸然而下,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又吸了吸鼻子,“你們先坐裏屋暖和暖和,我給你們泡點茶去,晚飯我已經從飯店訂了,一會兒好了讓我家大小子去取。”
她轉身就要去忙乎,被我急忙拉住了,“嬸兒,你別忙了,我們不渴,先去看看老叔啥情況,這麽滴可不行,那不吃不喝不睡覺人哪兒能熬得住啊!”
大嬸人家是講禮數,但誰家有個病人心裏不著急啊?
所以聽我這麽說,她麵上一喜,立馬改變了方向,把西屋門給拉開了。
我讓二哥帶著玉笙寒裏外屋的看看,看看家裏的擺設啥的有沒有問題,還是要找根本原因呢。
進到西屋我先掃量了一眼擺設,一鋪大炕,窗戶是朝南的,正對著炕的方向是櫃子和電視,左手邊是暖氣和大衣櫃,右手邊牆上掛著一麵大鏡子,擺著一個長條沙發。
總的來說沒啥大問題,就是那麵鏡子不太好,但還不至於成煞。
炕頭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眼圈黢黑黢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屋頂,雙手還一直抓撓,也不知道在抓啥,嘴唇一直蠕動,看著就瘮著嘮的。
他旁邊還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看那樣應該是他兒子。
看到我們進來小夥子連忙給我們讓地方,我湊到小老頭兒嘴邊仔細聽著他說啥,“金子,我的金子,好沉,別壓我,我不要了…”
他反反複複的就在重複這一句話,看來那個夢還沒醒過來呢。
我抬手往他的印堂上探了探,腦門冰涼刺骨,被我身上的陽氣一激,當時就跟電打了似的,渾身一個拘量,接著就抽搐了起來。
小夥子趕緊提醒我:“他不能讓人碰,一碰就跟觸電了似的,然後就開始抽!有好幾次差點兒把舌頭咬下來!”
我連忙安撫他,“沒事兒,我有分寸!這是身體陽氣不足,陰陽失和了,不把陰陽整平衡了,你爸根本清醒不了。”
話落,我扭頭看向了大嬸,“嬸兒,你去取兩根筷子過來,再拿五個碗,分別裝上五穀,找不全的話趕緊上街買!另外再整九斤牛肉,九斤紅公雞肉,年頭越老的越好!哦,還得要一碗雞血,也要紅公雞的。”
大嬸聽完轉身就要走,卻被小夥子給攔住了,“媽,我去,我腿腳快!”
說著小夥子穿上鞋就往外跑,在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中,絕塵而去。
楊子愚被我要的東西整的一愣一愣的,“浩子,這些東西都有啥用啊?我咋感覺你這是要做飯的節奏呢?”
這回都沒用我回答她,陳剛就說了:“筷子一頭圓一頭方,代表著天圓地方,五穀接受陽光雨露才能成熟,是大陽之物,牛肉和雞肉也是陽食,公雞司晨,你沒看那些陰邪之物隻要一聽到雞叫就全跑了?雞血也是純陽之物!”
“那是要給老叔吃嗎?”楊子愚又繼續問。
陳剛卻是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頭,“吃啥吃啊?你看老叔現在這樣能吃進去嗎?再說了,哪兒有吃生米生肉的?浩子是想擺開陽陣,替老叔采陽驅陰!”
楊子愚被陳剛親昵的動作整的有點兒小臉紅,摸了摸鼻子沒再多問了。
等采買東西的功夫,玉笙寒也轉完回來了,衝我搖了搖頭,“沒看到煞。”
看來問題也沒出在他家,等把這小老頭兒整完了,下一站我們就得跑二哥大爺家了。
正閑聊的功夫,炕頭上躺著老老實實的老叔突然間呼的一下子直挺挺的站了起來,脖子僵硬的轉了兩圈,看向了門框,嘴角邊拉扯開一個詭異的笑,蹦著就下地了。
與此同時,從老叔的頭頂升騰起一股衝天的煞氣,利如刀刃一般,刷的一下就撲向了正站在炕沿邊上的大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