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疑是真的,但還不至於好賴不知。
我家老仙兒都和我共患難這麽多次了,如果再因為幾句話我就玻璃心的覺得他們不滿意我如何如何,那我覺得我就太小逼賤懶子了。
黃天烈看我並沒介懷還有些詫異,“你不疑我們對你不滿?”
我笑了,“黃爺爺,你聽說過自己不滿意自己的嗎?其實我身上那一半的妖血,才讓你們對我更加憐惜加倍包容吧?因為你們對人王隻有相助之義,沒有同類之心。可對我媽,才是真的惺惺相惜,你們才是同族!”
這件事兒其實也是直到碰到薑王後,確定我媽就是妲己之後才想通的。
其實人王大業和截教複興本身是沒什麽必然的聯係的,隻不過幾千年的關聯一直糾纏到現在,才把這兩者的關係給掛上了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說到底,人族和妖族的結合不過就是利益的結合,有句話說的好,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兩族之間的關係並不緊密,隻是暫時的利益共謀。
如果我是純粹的人族,他們肯定會防著我一手。
誰也沒鑽誰心眼兒裏看去,當共同利益的平衡點被打破那天,也就是我和他們之間越趨越遠的一天,他們也不敢保證我就不會排除異己,如闡教一般打壓截教。
但現在不同,我身上有一半的妖血,有一半的人血,我是個人妖啊,哪邊我都不會偏著向著,所以他們對我很放心。
我現在理解為啥雕老太太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從女媧娘娘手裏把我媽給偷出來和我爸結合生下我了。
而我爸為什麽寧可我人王血脈不純正,也一定要和我媽在一起,感情或許有之,但恐怕利益的衡量更多一些。
兩邊都怕對方不盡心,我爸怕妖族為複興人王大業不盡全力,妖族也怕我爸大業得成之後卸磨殺驢!
聽到我這麽說,黃天烈的眼睛瞬間一亮,激動的說話都帶顫音了,“小浩子,你…你也認可自己是我們一族?”
我笑著點了點頭,“是,我既是人族,也是妖族!黃爺爺,不管我是什麽族都好,您老就記住我一句話,我商浩宸的為人你們應該也都知道,我不是那忘恩負義之輩,誰對我好,我就對他真心一輩子,不管他是人還是妖!”
黃天烈越發激動了,淚花在眼圈裏直打轉,不住的拍著我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啊…”
我們正給這兒交心呢,窗外傳來一陣急切的喊聲:“浩宸,剛子,小和尚,你們在哪兒?”
是莫孤北的聲音,他也打破桎梏了,我腦袋探出窗外,趕緊喊了一聲:“老莫兒,我在這兒呢,剛子和老玉也在,都沒事兒!”
莫孤北和紅鸞倆人相攜著走出來的,老莫兒走路一瘸一拐的,紅鸞小心翼翼的扶著他,看來是腿上受了點傷,但應該沒有大礙。
很快忘川的聲音也從遠處傳了過來,“阿彌陀佛,貧僧在此!”
裝不過兩秒,他馬上鬼哭狼嚎的叫喚上了,“哎喲喲,可疼死我了,你還給那瞅啥呢?還不趕緊過來扶我一把!”
下一刻,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看你那矯情的樣子!來來來,把你的袈裟還你,是我常雲慶對不起你行了吧?我穿了你的袈裟,才讓你沒了防禦,所以受傷了!來來來,七爺背著你!”
話音落下的同時,常雲慶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庭院中,背上背著一臉奸計得逞的忘川,嘴上還不饒人,“那光背我一段就完了?我這營養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你就不給了?”
常雲慶挺鬱悶的,翻楞著眼睛就瞅到了樓上的我,眼珠子刷的一下就亮了,“我沒錢,爺欠你的,你找小浩子要去,你要訛就訛他!”
“……”我眼角抽了抽,心話這就賴到我頭上來了?
不過這倆人也就是沒屁咯了嗓子,我和陳剛他們對視了一眼,趕緊往樓下跑。
老玉把房間裏的障礙都給清完了,所以這一次我們出來的很順利,沒多大一會兒,我們就會和到了一處,原地休整的功夫互相交流著都碰到了什麽。
正如我和灰滿堂之前所料,各人都碰上了自己心頭最恐懼的東西。
所有人裏,玉笙寒最是無欲無求,心底幹淨,也就無所畏懼,他碰到的是白虎幻象,幾乎無傷的打破了幻境,最先一個從幻境中走了出來。
第二個就是大咧咧的陳剛,他也有害怕的東西,不過是為情所困,他最怕的是親人故友遭遇不測,所以他跟我說看到所有親人和朋友的頭顱圍著他轉。
但他這個人心性堅定,不容易被迷惑,雖然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讓他心底有所觸動,但也知道是假象,反應過來之後,直接閉著眼睛全憑耳力一頓拳打腳踢。
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哪兒還有什麽頭顱,不過就是一些早就已經風化了的骷髏頭,氣的他一個一個全都踩了個稀碎。
莫孤北和紅鸞是重溫了一次噩夢,就是當年紅鸞身死道消的場景,莫孤北一時情緒激動,殺紅了眼一般。
據紅鸞說,當時的他麵目猙獰,滿臉是淚,整個瘋癲了,要不是後來她不顧死活的撲進他懷裏,恐怕他會永遠沉浸在自己的噩夢中。
雖是噩夢重演,卻是讓倆人的感情又飛速升華了一個台階,現在倆人一對眼兒眼裏還都是粉紅的小心心呢。
忘川心底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師父,無疑碰到的就是他師父的幻象了,貪嗔癡怒怨各色相,但無一都在譴責他為什麽不殺了我。
接著他就看到我站在了他麵前,而且是殺人如麻的我,一身的鮮血,手執利刃,腳下屍體無數,仿佛要屠盡蒼生。
這時候他師父又怒聲質問他,這就是他想看到的嗎?然後逼著他殺我。
據他自己說,他當時把木魚都快敲漏了,淨心咒念了不下百遍,卻依然壓不下心頭的燥怒,最後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隻不過他出手的對象卻不是我,而是他師父,就在他出手的瞬間,他師父那張臉瞬間就變了,變成了一隻吞天巨獸,一人一獸打的昏天黑地,他身上的傷正是和那隻巨獸打鬥中弄的。
最後不知道怎麽的常雲慶出現了,倆人合力才把巨獸給打敗,最後化成了一道青光消失不見了。
據常雲慶說,其實那是青雲犼,是鬼的一個品種,也叫諍鬼,隻在漢唐之前出現過,後來幾乎絕跡了。
諍鬼大多為忠臣義士含冤而死化成的厲魂,生前他們的忠誠度越高,死後道行越高,從他們打的那隻青雲犼來看,絕對是秦始皇的死忠之士。
究其後來幾乎絕跡的原因,大概和人們的思想越來越開化,對君主的忠誠度不斷降低有關。
我略帶開玩笑的口吻問:“那嶽飛將軍呢?可也是大宋的死忠之士,他也是含冤而死,按理說死後也該化作諍鬼才對。還有楊家將,我看他們也沒變成諍鬼啊。為什麽隻有漢唐之前才有諍鬼出現,漢唐之後就絕跡了呢?”
這個問題不隻考倒了常雲慶,也考倒了一眾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陳剛這個急性子馬上問:“浩子,你是不是覺得那諍鬼的出現還有啥貓膩啊?”
我咂摸咂摸嘴,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他們的道行或許和忠誠度有關,但導致諍鬼出現的肯定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麽?”常雲慶也臉紅脖子粗的問道。
我扭過臉看向之前困住我和灰滿堂的那棟建築,“不愧是千古一帝,哪怕頂著暴虐之名,也是瑕不掩瑜。我想我知道支撐著整個紫薇帝宮的力量源泉是什麽了!”
所有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了我我身上,或熱切,或激動,或期待。
畢竟找出支撐整個帝宮的力量源泉,那這座地宮於我們而言不敢說是毫無威脅,但相對來講風險要小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