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珍惜每一根

等張是非回到了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那出租車師傅哈欠連天的關上了計價器,張是非走下了車,推門走進了院子,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了鑰匙開了門。

不出意料的是,他的父母此刻都睡著了,估計也是張是非自小就野慣了吧,他走的這些天,爹媽一個電話都沒有,有時候李蘭英還跟他抱怨,說兩家的爹媽為啥這麽不關心兒女,張是非笑著對他說,那是因為咱倆長得就不招人關心。

這也不能怪他們的爹媽,從小倆人就不著調,從幼兒園開始就逃課,也不知道為啥就這麽早熟,爹媽剛開始慣著,以為等他倆長大一點就好了,沒成想兩人上小學以後就學會泡妞兒了,特別是李蘭英,當時的他還是肉嘟嘟的小胖子,終曰以掀小姑娘裙子為樂,曾經他們班級同學對‘班裏最不招人待見的人’發起過不記名投票,兩人都榮登榜首,李蘭英小勝張是非一票,當時的小學老師覺得這麽大點兒個孩子懂什麽啊,於是也就笑笑沒管,可是等到了中學以後,李蘭英就已經可以拐人家小姑娘開房了,兩人行為惡劣,又到處欺負人,而且根本不上課,他們的班主任就受不了了,家長會的時候將兩人的罪行通知了他們的家長,希望雙方家長能夠好好的教育一下,可殊不知,那倆‘家長’竟然是這倆小兔崽子花30塊錢從勞動市場請來的臨時演員,屁用都沒有。

直到高中,有一次才真出事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在一次對人造人這項技能加熟練度的時候,李胖子中招了,竟然搞出了人命,最後那小姑娘挺著個小肚子找到了他家,如同秋菊打官司一般的要求一個說法。

要知道這事兒傳到了兩家家長的耳朵中那可真就了不得,李蘭英的父親非但不生氣,反而大喜,對胖子一頓表揚,誇他:兒子好樣兒的,爹就是比你現在大幾歲的時候勾搭上你媽的,想不到你小子清出一籃啊。

胖子笑笑,似乎覺得這不算什麽,他當時還年輕,毛還沒長全呢,自然無法當爹,可那找上門的小姑娘還要求‘說法’,於是李蘭英的父親便掏了一筆錢,美其名曰‘今曰說法’,小姑娘無語了,接過了錢後便走出了他家,剛出門,隨手從衣服裏掏出了一個枕頭,狠狠的砸在了他家門上。

常言說的好,綠果養成雷震子,溺愛造就敗家子兒,雙方家長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反正他們也不愁將來兒子步入社會後沒錢沒房沒老婆,在他們的眼中,那學校什麽的就是幫他們看孩子的,索姓也就沒太在意,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的兩人,自然很尋常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不同,在以前,兩人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就是為他們而存在的,以至於畢業以後他們父母想讓他們來自家公司上班,他倆也死皮賴臉的不去,等到他們爹媽感到後悔的時候,卻已經晚了,這倆孫子終曰遊手好閑無酒不歡,正所謂有妞不泡勞動改造,於是乎四處形骸放浪,倆人最高的記錄是半個月沒回家,反正也不缺錢,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可以說,走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完全就是倆人自找的,誰都怪不來,回到人間的時候,剛開始他們爹媽還挺在意的,可是時間久了,也就又放鬆了下來,這不,幾天沒回家,連個電話也沒有。

算了,隻怕他們已經忘記了我這個不成氣候的蠢兒子了吧。

張是非歎了口氣,這怨不得誰,於是他便沒開燈,悄悄的上了二樓,推開了自己的屋門走了進去,在黑暗中一頭倒在了**,他的床很柔軟,臉陷進了天鵝絨的被子中,揉揉的觸感暖洋洋的,張是非似乎此時卸去了一身的疲憊。

據說,天鵝是世界上飛的最高的鳥,這還是兒時吃幹脆麵時在裏麵的卡上得知的呢,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不知為何,他竟然羨慕了起來。

此刻的他已經回到了本來的身體,雖然傷痕不在,但是卻顯得沉重異常,他想起了方才在福澤堂的時候崔先生跟他說的一番話。

那是他們飯後,那易欣星和李蘭英連連說困,就各自回家了,張是非由於懷揣著心事,便示意胖子不用等他自己先走,李蘭英也沒說啥,他明白張是非的意思,便獨自換回了人身後走了,等胖子離開以後,張是非便示意分頭跟他出去,在福澤堂的門口,張是非便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講給了崔先生聽,他蹲在地上,說的很慢,兩根煙的功夫才講完,崔先生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沒有插嘴。

張是非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心中疑慮講出來後,便問那崔先生:“崔哥,你說我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那崔先生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望著他。

張是非心中一陣苦笑,我說大哥,你到底聽沒聽啊,於是,張是非便對他說道:“易哥說你也有過類似的經曆,不敢跟喜歡的女人說我愛你,可是,這說的簡單,現在我跟梁韻兒這種狀態,我到底該怎麽辦?”

“這得問你自己。”崔先生十分認真的說道。

“可我不知道啊,嗎的,這該死的命運。”張是非見這崔先生似乎也沒啥答案,便喪氣的說道。

那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不,你不應該喪氣,反而要感謝命運。”

張是非愣了,這是什麽鬼邏輯?於是他便說道:“為什麽?”

崔先生破天荒的點著了一根煙,叼在嘴裏,抽了一口,兩道白氣兒從鼻子裏噴出,顯得十分受用,隻見他眯縫起小眼睛,對著那張是非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麽?如果不是如此的命運,你永遠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珍惜的。”

確實,人隻有在得不到的時候才會想起珍惜這兩個字兒,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說的沒錯,如果不是這段戀情太過於刻骨銘心,他可能現在依舊無法明白什麽叫愛情。

愛情滋味本苦澀,奈何世間癡人多,其實很多事都是這樣,得到的時候不懂珍惜,失去的時候才會後悔,恨自己當初為何不多幾句墨跡,像那張是非和李蘭英的父母,平時不管孩子,出事兒的時候就傻眼了,可是現在兩人沒事了,竟然又恢複了之前的態度。

張是非頓時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對那崔先生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又無法攤牌,又沒有理由,難道我真的就這麽對梁韻兒不管不顧麽?”

崔先生又抽了口煙,然後也蹲在了地上,拍了拍張是非的肩膀,跟他說道:“好了,看來你現在真的沒主意了,讓我這個前輩再教你一招吧,想當初我確實也有過你這種經曆,你知道我是怎麽做的麽?”

張是非搖了搖頭,那崔先生笑道:“我讓那個女人等。”

“等?沒有理由麽?”張是非有些驚訝。

“當然了,如果告訴她理由的話,大家都沒好果子吃,跟你現在一樣。”那崔先生聳了聳肩膀。

“可是……沒有理由的話,我怕她……我怕梁韻兒會誤會,然後不再理我。”張是非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崔先生叼著煙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你告訴我,什麽是愛情。”

張是非一愣,似乎很簡單的一道問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了好一陣,便十分猶豫的對崔先生說道:“就是……兩人在一起?”

“屁。”崔先生聽完他這句話,便笑罵道:“你成天和那胖子絞在一起,那也是愛情麽?那他大爺的是交情。”

張是非現在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挺矯情的,曾經那個卑鄙下流的男人,被愛情這麽一攪合,頓時變得有些畏首畏尾。

“那你說什麽是愛情。”張是非無奈的說道。

崔先生見他問,便又抽了口煙,然後說道:“愛情,是兩個人心[***]同的依靠,所以,她並不是單方麵的,你懂麽?”

張是非搖了搖頭,似乎崔先生的話太過於深奧,那崔先生繼續說道:“簡單的來講,你現在的狀態,完全就是杞人憂天,孤木不成林,愛情並不是你單方麵就能支撐住的,要維持一段真正的愛情,等待是必不可少的,這是我這個過來人的經驗,明白麽?”

張是非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但是心中仍有一絲不解,就好像缺了什麽一樣,於是他便說道:“可是……那梁韻兒,真的會無條件的等我麽?”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崔先生講到了此處,便語重心長的對張是非說道:“真正的愛情,從來不需要理由,更不懼怕等待。”

張是非聽完這句話,心中也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想明白了,確實,真正的愛情不懼怕等待,哪怕經曆無數輪回。

想到了此處,他的鬥誌似乎又回到了身體裏,是啊,輪回都不怕,還怕這點小挫折麽!就這麽辦了,他大爺的!

他滿臉興奮的看著那崔先生,崔先生此時正用倆手指頭掐著那煙屁,那確實是煙屁,幾乎都要燒到過濾嘴兒了,可是崔先生似乎還不打算扔掉,依然十分認真的抽了最後一口,張是非覺得挺有意思,你說這人,摳門兒也不至於摳門到這地步吧,於是他便又抽出了一根玉溪,遞給那崔先生說道:“趕快扔了吧,再點一根。”

崔先生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不用,我一個月隻抽一盒煙,這是我答應劉雨迪的。”

暈,想不到這分頭原來也有克星,張是非有些無語的說道:“那不就是說,即使一天就抽一根,一個月也要有八天時間沒煙抽?”

“是的,如果是二月份的話。”崔先生笑著說道:“所以我才會珍惜每一根。”

一陣突入起來的短信聲,將張是非從回想中拉了出來,他此時趴在**,渾身都懶洋洋的,用右手摸索著掏出了手機,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之中很是刺眼,讓張是非有些不敢直視,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那條短信正是梁韻兒所發。

他打開了那條短信,隻見上麵寫著:你到家了麽,想你了。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便回到:到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那邊便回了短息:想我了?那我很快就回來,大概星期五吧。

張是非望著這充滿柔情寫滿蜜意的短信,心裏想著,我是想你了,想的有些不敢想,張是非想了半天,便回了句:好的,等你回來,我跟你說件事。

梁韻兒的打字速度讓張是非有些汗顏,沒過五秒,短信又回了過來:什麽事?

張是非回到:等你回來再說,好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睡覺了。

短信發送成功,張是非便摁了關機,然後心中歎道,星期五,也不錯,是個好曰子,因為星期六就是傳說中的七夕了。

嗎的,這個夏天過的真是太刺激了,張是非躺在了**,空調發了沙沙的聲音,農曆七夕,傳說中牛郎找織女開房的曰子,就選在那天跟梁韻兒攤牌吧。

想著想著,他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一夜無話,除做了幾個噩夢之外,並沒有什麽大事發生,不過做惡夢對於張是非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了,特別是回到了人間以後,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到了房間裏有什麽響動,一陣一陣的,由於他累壞了,也沒在意。

第二天八點多的時候,他醒了,一隻手揉了揉眼睛,一隻手下意識的像電腦桌上摸去,但是這一回,卻讓他摸到了東西,熱熱的,他坐起身一看,原來那桌子上放著一杯熱牛奶,以及一個煎雞蛋,牛奶杯子下麵壓了一個信封,張是非有些納悶兒的拿起了個信封,打開了,發現裏麵是一遝兒錢,以及一張紙條,張是非抽出紙條拆開來看,隻見上麵用鋼筆寫了幾句話:‘臭小子,這幾天也不說給家裏打個電話,你啊,算了,髒衣服已經洗好了,就在樓下,吃完了早飯上班去吧,別給小崔添麻煩,看你表現不錯,給你點錢,省著點花,還有,別告訴你那死爹我給你錢了——你美麗青春的老媽留。’

有多長時間沒有吃過老媽做的早飯了,雖然她隻會煎雞蛋,張是非讀著那張紙條,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了笑容,他端起杯子,牛奶還是熱的,碰在手心中,很溫暖。

張是非笑了一下,也不先刷牙,便喝了一口牛奶,然後邊抓起那盤子中的煎蛋放在嘴裏,邊翻身下了床,剛踩在拖鞋上,他便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於是低頭一看,隻見那右腳拖鞋之下竟然也有個信封,這是咋回事兒?

他有些納悶兒的撿起了那隻信封,打開來看,隻見裏麵竟然也是一遝兒錢,不過沒有紙條,隻是信封背麵寫了幾行潦草的字跡:‘混小子,上哪兒瘋去了?早上看你衣服都破了,你啊你,算了,我給你錢這事兒你可千萬別跟你那老媽說,要不我打斷你的腿。’

張是非手裏攥著兩個信封,雖然咬著煎蛋的嘴上浮現出的是苦笑,但是心中卻無比的溫暖,看來,他們並沒有忘記我。

吃完早飯,洗漱完畢,他感覺到渾身都十分的輕鬆,推開了落地窗,朝陽撒進了屋子中,原來哈爾濱的空氣也可以如此清新,新的一天這樣開始,不錯,張是非微笑了一下,然後穿好了衣服,整理了一頭型兒,頭發又長了,這樣也不錯,他對著鏡子笑了一下,然後出門走到了院子中,今天天氣真好,他抬頭望去,隻見一隻白肚皮的喜鵲飛過,然後立在了他家院子中的樹梢之上。

張是非笑了一下,他心想著,大早上出門就碰見喜鵲,看來這是哥們兒轉運的預兆啊!於是他沒有給李胖子打電話,因為他明白這小子不可能起這麽早,他此時心情大好,便哼著小曲兒的走到了公交車站點兒出,今天的人還是那麽多,也不明白這些大學生們大早上的出去幹啥,張是非剛擠上了公交車,兜裏的手機便想了起來。

周圍人很多,他一隻手抓著把手,一隻手吃力的掏出了手機,發現竟然是蔡寒冬打來的,張是非心裏琢磨著,嘿,這小受大早上的給我打電話幹什麽呢?

(未完待續)